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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其实,我只是一开始不知道,但她们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日子一长,老奴也听到了些风声。”
“你为何不禀报?”赵祯眉头一紧道。
“老奴无凭无据,岂敢捕风捉影?万一要是子虚乌有,岂不坏了娘娘们的名声?甚至害了未来的皇子。”胡言兑一脸坦然道:“所以老奴没敢马上禀报,而是派人暗中调查。”
“也没见你查出什么。”赵祯道。
“有道是‘捉奸见双’,可当时,她们几个已经有身孕,自然不会再作死偷人。所以老奴抓不到现行。”胡言兑叹道:“她们的奴婢也知道,此事万一泄露,所有人都得死,老奴又没有李继和的本事,也撬不开她们的嘴。”
“真是个笨蛋。”赵祯骂道。
“但老奴也不是一无所获……”胡言兑却大喘气道。
“何也?”
“老奴太笨,只能用笨法子一点点抠,老奴让人全天跟着刘华,想看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胡言兑压低声音道:“结果发现他与一些捣子闲汉过从甚密。”
“后来老奴抓了他的几个狐朋狗友,那种人最没有骨头,三木之下,就什么都说了。”胡言兑接着道:“他们说刘华原先是无忧洞的人,而且是……赵宗楚的手下。”
“赵宗楚……”赵祯眉头紧锁,阴云密布。
“他们还说,是因为赵宗楚向负责选秀的汝南王爷推荐,刘美人才能被选进宫,”胡言兑彻底豁出去道:“而且跟刘美人进宫的丫鬟婆子,也大都是赵宗楚送他的。”
“你那时为什么不说?!”赵祯怒道。
“老奴蠢笨,”胡言兑满脸羞愧道:“当时想着,汝南王府巴不得大官生不出皇子,又怎会冒着天大的干系,让刘美人有身子呢?所以老奴起先只以为,刘美人是他们为了,日后在宫里有人说话,才埋下的伏笔,并没往深处想。”
“那这会儿你怎么想?”
“老奴反应慢,事后反复琢磨,觉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胡言兑道:“这皇宫再松懈,也是天下守备最严的地方。没有身边人包庇,没有宫禁上配合,仅凭刘氏兄妹,是不可能瞒天过海的。”顿一下,胡总管给出结论道:“所以,老奴觉着,就算不是赵宗楚在背后搞鬼,他也一定是知情的。”
“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赵祯摇摇头道:“只怕赵宗楚也被人耍了。”
“大官的意思是,还有一股势力在捣鬼?”胡言兑恍然道:“对呀,这样才能说得通!”
“无论如何,刘华已经捉到了。”赵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撬开他的嘴巴,自然水落石出。”
“是。”胡言兑点点头,望向赵祯道:“老奴说完了,请大官责罚吧。”
“不罚了,寡人有言在先,说出来就赦你无罪。”赵祯淡淡笑道:“何况寡人身边就你一个合用的,换了别人我还不习惯。”说着虚踢他一脚道:“好了,别瞎担心了,寡人要回去睡觉。”
“喏。”胡言兑应一声,赶紧打着灯笼,引导官家下了宫墙,回到福宁殿中。
内宦赶紧搬来了暖笼,赵祯靠坐在边上,暖和暖和准备上床。
这时,突听得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这种时候,无论内外、准没好事。赵祯一下睡意全消:“什么人?”
胡言兑赶紧出去看,旋即转回道:“是李继和。”
“让他进来。”赵祯点点头道,自己实际上的大内总管,绝不会无故前来打搅的。
李继和进来第一句话,就把赵祯惊得合不拢嘴:“陛下,那刘华死了!”
第二更啊!吊丝要奋起!
第三四一章物象纤无隐(下)
“死了?”赵祯一惊,问道:“怎么死的?”
“当时老奴并不在场,得到消息赶过去,就见他浑身发紫,已经死透了。”李继和回禀道:“负责审讯的人,说盘问不出,便用了点刑。谁知他也不知是有隐疾,还是被吓破了胆,竟三两下就没气了……”
“皇城司是干什么吃的?”胡言兑叱责道:“这么重要的犯人也能让他死了!”
“我已经把当时在场的人全都收监,若有问题,一定能查出来。”李继和狠声道。
“查不出来了。”赵祯面浮现浓浓的嘲讽道:“看来什么样的铜墙铁壁,也挡不住某些人手眼通天啊……”
“老奴必定查个水落石出!”李继和恨声道。
“去吧。”赵祯点点头。
“难道就这么算了?”待李继和退下,胡言兑犹自不平道。
“查是必定要查的。”赵祯闭上双眼道:“但也查不出什么的……”
“好容易捉到根线索。”胡言兑愤愤道:“就这样又断了!”
“也不算徒劳无功。”赵祯淡淡道:“至少让寡人知道,那五个侄子里,有一头人面兽心的畜生。”他的语气越来越重,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都泛白了。只听他一字一句道:“寡人岂能将天下万民,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是。”胡言兑一阵森然。垂首应道……当夜官家无眠,一直到四更天才睡着。好在次日不是上朝的日子,胡言兑也就没一早叫醒他。
待赵祯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用早膳时,他问胡言兑道:“我那老哥哥……”
“尚未来报丧。”胡言兑轻声道。
“不等到寡人发明诏,他是没法瞑目的。”赵祯淡淡道。
胡言兑闻言心下一凛,偷眼瞧去,他发现今日的皇帝,与昨晚相比。要冷硬了不少。
“翰林学士刘敞,早就候在外面了。”胡言兑迟疑一下,禀道。
“看看,生怕寡人反悔。”赵祯嘲讽道:“让他进来吧。”
刘敞进来。行礼如仪后,赵祯问道:“爱卿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微臣听闻昨日,官家过继汝南郡王十三子赵宗实为嗣。”刘敞坦然道:“所以赶紧过来,以备官家之需。”翰林学士,又叫内制,是为皇上草拟诏令的。
“确实有这么回事儿,但不必这么着急。”赵祯望着他道:“你先回去,寡人需要拟制的时候,自然会着人去请你。”
“此乃社稷大事。”刘敞坚持道:“丝毫耽搁不得。”
“正因为是社稷大事,”赵祯淡淡道:“寡人才要慎重起见。”顿一下道:“爱卿下午再过来,可好?”
“这……是。”刘敞也不能表现的太着急,那样就露骨了,只好怏怏退下。
刘敞一走,赵祯对胡言兑道:“去请北海郡王、许国公前来。”顿一下道:“把宗绩、宗谔、宗祐、从古也叫来。”
“是。”胡言兑知道官家必有对策,不敢细问,赶紧让人去分头叫人。
这些人大都在汝南王府上,等着送老郡王最后一程。本以为赵允让挺不过昨夜,谁知道熬了一宿,如今日上三竿还没断气。
大家都知道,老头儿在等什么,所以门口一有动静,就一起翘首望去,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李宪的身影。
“陛下有旨。”李宪挺胸腆肚道。
“劳请上差稍候。”赵宗懿按捺住心底的激动道:“寒家这就摆香案接旨。”
“不必了吧。”李宪的表情有些怪异道:“只是口谕而已。”
“啊?”赵宗懿愣住了,过继赵宗实为皇子的敕书,怎么也不能是口谕啊。
“陛下有旨,”李宪便绕开他,转向赵允弼、赵承简等人道:“宣北海郡王、许国公觐见。宣赵宗祐、赵宗谔、赵宗绩、赵从古即刻觐见……”
说完便对众人抱拳笑道:“正好都在,请吧,诸位……”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看那李宪,已经转身出去,在月门洞外等候。
“官家召见,”众人自然以北海郡王为尊,他看看赵宗懿道:“我们先过去了。”
赵宗懿心头浮起不祥的预感,木然点头道:“是……”
赵宗祐为了掌握第一手消息,也顾不上自己老爹了,亦跟着进宫见驾了……一行六人一头雾水,来到了福宁殿。
只见赵祯穿一身玄色的便袍,端坐在龙椅之上。
大礼参拜后,赵祯赐赵允弼和赵承简座。
两人再次谢过,赵允弼抱拳问道:“敢问陛下,急召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赵祯淡淡笑道:“寡人昨晚想了一夜,觉着我汝南王兄说的对,寡人年纪大了,身边没个孩子陪着说说话,实在太寂寞了。”
“正是如此。”赵承简道:“官家不是已经过继了宗实么?”
“一个孩子还是少了,人多了才热闹。”赵祯却古井不波道:“宗实也得有个伴,是不是?”说着目光扫过赵宗祐、赵宗绩等人道:“这几个孩子,寡人都打心眼里喜欢,想都过继过来,你们看怎样?”
官家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众人的表情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