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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琢,道理说清楚了,不须着意雕刻,便自有文采之辉光。”
他这番话,不由引得众人沉思起来,而凝聚在长街上空的戾气,也随着长者肺腑之言,消弭于无形中。
这时,‘铛、铛、铛……’一阵静街的锣声响起,有人高喊道:“开封府包大人来咯……”
一听老包的大名,众举子无不变色,唯恐被这铁面无私的包青天,给抓去开封府大牢。刘几朝欧阳修和王安石一抱拳道:“今日受教了,学生后年再来!”说完便急匆匆走掉了。其余的举子也做鸟兽四散。
见这场足以令自己和王安石身败名裂的风波,终于过去了。欧阳修感觉一阵虚脱,身躯不禁晃了晃。
王安石和司马光赶紧扶住他,欧阳修苦笑道:“真是老了,不经事了。”
两位学生辈,满是敬仰的望着老前辈,司马光激动道:“醉翁此言差异,今日实乃你光耀千古之时。看吧,下一科肯定没有谁再去做什么搜奇抉怪的文章!天下文风将变矣!”
“太学体于本科、今日绝矣!”王安石也坚定道。
“哈哈哈……”欧阳修畅快的笑起来,心中的块垒终于一扫而空,他从袖中掏出一折纸道:“让你们这一说,老夫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你本来就很了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闻讯前来救驾的包青天,下了轿子道:“永叔哇,这世上单匹马闯龙潭,往往非死即残。像你这样全身而退,还一力扭转了天下之风气的,不说绝后,也绝对是空前的!”说着抱拳深深行礼道:“老夫代天下人,向你致敬了!”
王安石和司马光也向欧阳修深深施礼。
围观的官民百姓,不管明不明白此中含义的,都心有所触,一齐向他行礼。
老欧阳热泪盈眶,他请诸位起身,然后朝着东华门深深一拜,心中哽咽道:“官家,你问我,此生最荣耀的时刻是何时,老臣终于有了答案!”
待他直起身,包拯笑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个,哈哈……”这一刻,欧阳修解开了所有的枷锁,浑身轻松,一下像回到二十岁时。他把那折纸抖一抖,笑道:“是他们写给我的祭文。”
包拯接过来,勃然变色道:“真是恶毒至极,老夫替你把他找出来!”
“不必了不必了。”欧阳修却呵呵笑道:“你给我找个火盆来吧。”
“要火盆作甚?”
“既然是祭文,当然是要烧掉了。”欧阳修大声道:“就让它哀悼太学体千古吧!”
“好主意!”包拯一看边上两个浓眉大眼的捕头道:“张龙赵虎,速去找个火盆和酒来!”
“酒就不必了,我这里有‘仙露’!”欧阳修笑着,从家人手里拿过一个葫芦道:“你要不要尝一尝!”
老包也好杯中之物,拿过来尝一口,登时愤怒道:“这小陈真不仗义,枉我老包对他百般呵护,酿出仙露也不知道送我一坛。”
“嘿嘿,产量太少,估计下一波就该给你了。”欧阳修得意的笑道。
“果然是亲疏有别啊。”包拯笑骂一声,无比羡慕的望着欧阳修道:“你教的好学生啊!”
“我的好学生多了。”欧阳修畅快的饮一口美酒。
他完全有理由骄傲。这一届,除了陈家兄弟和宋端平,还有曾家兄弟……曾巩、曾布、曾牟和他们的妹婿王无咎,同登进士第。实在令老欧阳老怀甚慰。
更兼之,还有他最欣赏的苏轼兄弟,也一举成名天下知了。又有邓绾、吕家兄弟、章家叔侄、王韶、林希、蒋之奇等一大批天下英才……若非他力主扫除了太学体这只拦路虎,又岂能一榜尽收?
你叫老欧阳如何不得意,如何不痛饮?他哈哈大笑道:“二十年后,且看这帮小子,如何让这天下翻天覆地吧!”
这时候,张捕头把火盆端来了。欧阳修便亲手把酒,洒在那摞祭文上,送入盆中点燃。
沾了高度酒的宣纸,一扔进火盆里,登时窜起两尺高的蓝焰。刹那间便化为灰烬,东风一吹,便被卷向天际。
包拯和欧阳修站在火盆边上,两手紧紧握着,望着那灰飞烟灭,两个老人热泪盈眶。
王安石和司马光并肩站在他们身后,仰望着崇高的前辈,只觉着心中洋溢着,满满的感动,更有一种力量,在注入他们的体内。
这便是传承。
儒家之浩然正气!华夏之良心道义!
第二七五章殿试(上)
一场风波过后,人们的注意力也很快转移,因为嘉佑二年的殿试,接踵而至了。
二月二十六日,官家召参知政事曾公亮、尚书礼部侍郎宋祁、知制诰刘敞以下官员五十名,赴崇政殿后水阁,分别任命为编排官、封弥官、出义官、初考官、覆考官、点检官、对读首、详定官,并设置编排所、考校所、覆考所、详定所等临时机构,为次日的殿试服务。
同一日,鸿胪寺官员在崇政殿内东侧,以及殿外丹陛正中各安置黄案一张。光禄寺官员在崇政殿两庑布设帷幔、安放试桌,礼部和皇城司官员,监督员役在每张试桌上粘贴贡士姓名。
还是同一天,礼部官员在东华门外张榜,贴出考生姓名、座位次序。考生次日便按照各自的序号,单号由东华门左侧门入宫,双号由右侧门入宫,进入考场后,也必须依名就坐,乱坐者以作弊论处。
因为次日便是殿试,所以陈希亮不让孩子们去看榜,但又担心旁人会看错,便对知院告了假,亲自在东华门前等着榜单贴出。结果,还没等到礼部的人出来,却碰上了同样来看榜的昔日老友苏洵……之所以说是昔日,是因为两人已经不来往多年了,苏洵进京一年有余,连他的婚礼也没参加,这愣是第一次见面。
一见到陈希亮,苏洵便想掉头走掉,却被他叫住道:“老泉兄,亲家公,多大的气性,到现在消不了?”
听了‘亲家公’三个字。苏洵的脸色才缓和了些,站住脚。打量着比当年还要年轻的陈希亮。尖酸道:“你现在皇亲国戚、朝廷命官。草民我岂敢高攀?”
“你这话,可真叫人恼火。”陈希亮道:“人生遭际不同而已,我还是当年那个和你一同游学的陈公弼!”
“人生遭际……”苏洵咀嚼着这三个字,黯然道:“是啊。当年你我共赴春闱,一个考中。一个不中,就有今日这番天壤之别。”
“什么天壤之别?你现在是闻名汴京的大学者,你的两个儿子也马上就要中进士。”陈希亮笑骂道:“三苏名噪天下。已经指日可待了。”
“你这是在夸自己么?”苏洵半是骄傲半是醋道:“我两个儿子要中进士。你可是满门进士啊!”
“好啦,我们就别相互吹捧了。”陈希亮笑骂道:“让别人听见,肯定说这俩人太爱炫耀了。”说着一拍苏洵道:“老哥你就是太要面子,你要是今科下场的话,肯定能高中。老宋这点就比你强,父子同场怎么了?那是一段佳话哇!”
“人无前后眼。我怎知这科废了太学体,以古文取士呢?”苏洵叹气道:“这科举。说难考是真的,我考了一辈子都没考上,说不难考也不假,我两个小子,玩儿似的就考中了。不能不说是命啊……”苏洵的古文,有浓郁的先秦之风,已为世人称颂。但诗赋是他的弱项,之前一直倒在这上面。但这一科,一改之前重诗赋轻策论之风,改为以策论为主,且不取太学体,而以古文为主。若是这科考,必然会名列前茅。
“确实是命,子瞻仲方他们赶上好时候了。”陈希亮感慨道:“想我兄弟二人,还有老宋,咱们困顿科场、蹉跎半生,不是才力不济,而是生不逢时。”
“嗯。”苏洵感慨道:“先是西昆体、后是太学体,把咱们的路挡得死死的,他们这些小崽子,却能碰上欧阳公洗刷文风。而且还有殿试不黜落的好事儿……”说着苦笑道:“要是当年那会儿,就有这条规矩,我不早就及第二十年了?”
当年苏洵第一次来京城应试时,便顺利的通过了会试,跻身殿试。但当时以诗赋论等级,且是有黜落的,他被评为最末第五等,无奈落第了。
“孩子们一蹴而就,便算是对你最好的补偿了。”陈希亮安慰他道:“咱们都是参加过殿试的,现在的孩子,可真享福了。。”
“回想当年中夜起坐,裹饭携饼,待晓东华门外,逐队而入,屈膝就席,俯首据案,其后每思至此,即为寒心。”苏洵叹气道:“现在的条件确实好多了。”
正说话,礼部官员出来张榜,两人赶紧挤上前去,把自家孩子的座次都抄下来,然后离开东华门。
“明日送考之后,到我家去请你喝酒。”陈希亮有心与苏洵修好,拉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