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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庭轩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娘,这事儿我会斟酌着办,您就别操心了。”赵庭轩站起身辞礼,“殷管事刚到,我再去了解下详细情况,先去忙了。”
老太太听他是去见殷管事,忙催促道:“快去吧,别耽误了大事儿。”
从老太太的映辉堂出来,赵庭轩并没有去殷管事的住处,而是直接回了书房,写了封信让福泉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
时至晌午,菊儿才回来。
赵安然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始末,蹭地站起身迎了上去:“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老太爷和舅老爷都入了大狱,柴家上书说情被禁,舅太太没了法子只好派人快马加鞭来找老爷求救,希望老爷能托关系出面说项。”
看她满脸的汗水,气喘吁吁地站在那,便吩咐人上了茶水。
外公刚正,舅舅耿直,断不会受贿贪墨,何况是军饷,这种株连全族的事儿,外公根本不会做。
赵安然第一个念头就是,是不是有人陷害?
她很心急,但却不认为事情没有转机。她知赫连家被连根拔起是一年后的事,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只是,虽然赫连家不至于一蹶不振,但至少也会脱层皮。
“爹怎么说的?可是答应了?”
菊儿摇头:“不太清楚,老爷先让殷管事在府里住下了,看样子是要从长计议,听殷管事说,七日后舅老爷的判罪文书就下来了,若不赶快怕是来不及了。”
赵安然的眼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清明,心里一道光亮,却没抓住。
“殷管事安排在哪儿?”
“正院的西厢房。”
抬头看看外面的日头,时间不算晚,又是过了午睡的时候,现在去正好。
赵安然进门的时候,殷管事正在屋子里踱步。
“殷伯伯!”熟悉的面孔,久别的亲人,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瞬间红了眼。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原来,她只是披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心内里依然脆弱,对亲人的思念始终埋藏在心底。
殷管事是舅舅身边的得力人,每次舅舅来临州,殷管事都会跟着来办事。那时候她还很小,殷管事总是抱着她悠悠。他不是她的血亲,却胜似血亲。
“表姑娘!”殷管事惊喜地看着她,她瘦了,也憔悴了,“姑娘,你瘦了。”殷管事毫不掩饰眼里的疼惜。
“殷伯伯坐,我没事,暑热吃饭少,难免瘦了些,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赵安然握着殷管事的手,急问道,“殷伯伯,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信外公和舅舅会贪墨,一定不是真的,是不是?”
殷管事苦涩地点头:“老爷没有贪墨,是有人设的圈套,故意陷害老爷。”
她瞬间松了口气。尽管她坚信外公没事,但心底还存有一丝的犹疑,现在听到殷管事亲口承认,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没有做过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以皇上的精明,必不会令将士寒了心,对外公不过是小惩大诫。
第004章严重
赵安然在西厢房和殷管事一起吃晚饭,直到深夜还没离开。
“殷伯伯,父亲要是出面,赫连家免责有几分成算?”
赵安然突然的郑重令殷管事震惊,只是说到赫连家的事面色仍是黯然:“不过三分。表姑娘,老太爷和老爷军功显赫,已是着了皇上的忌讳,皇上此番不动赫连家筋骨,也会断赫连家一只臂膀。”
如此严重吗?她以为不过是贪墨,皇上不会太严厉。
皇上登基,建国大乘,立号武德,今年正是武德七年,安然十一岁。
当今起兵夺权的时候,她才四岁而已,若她知晓当今是军权大臣起兵夺位,就不会那么乐观了。
“若是朝中有别的大臣和父亲一同出面呢?”赵安然仍怀着一丝的期望。
“皇上会轻判,但心里也有了刺,以后赫连家就是在背芒刺,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殷管事冷着脸说道。
自古良将难为,赫连家正处在进退难宜的境地。开国元勋,执掌兵权,退则兵士寒心,进则战功赫赫,功高盖主。这两样都是帝王心中的禁忌。
“父亲对这事儿怎么看?可有对策?”她依旧不不肯放弃希望。
殷管事暗着眼摇头说:“姑爷他。。。他会从中说项,只是不在官场,诸事皆不由人,须得等上几日。”
等上几日?赵安然看着殷管事阴凉的脸色恍然,怕是父亲根本就不想出面,说是从中周旋,也不过是推脱之词。
“那。。。。。。殷伯伯,若是就这样不管不顾、顺其自然会怎样?会有生命危险吗?”赵安然有些担忧,帝心难测,她到底不敢冒险。
“那倒不会。”殷管事声音有几分沉重,“老太爷毕竟是跟随当今走到今天,官职也只是从二品的骥远将军,老爷又只是从四品的将峰,不属军营要职,若判下来,狠一点一人夺官,一人留官,至于官职大小就看判决了。”
在殷管事看来,皇上不会太为难赫连家,毕竟赫连争是有名的刚正不阿,而赫连城又是个耿直的性子,念着赫连家始终追随着当今的情分,当今不会把事做绝。
赵安然并没殷管事那么乐观。她虽不知道七年前的兵力夺权,但在她看来,军权向来是帝王最不放心的,赫连家军功显著,又胜在军心,军权未在握,皇上是不会安心的,怕是夜夜难眠吧?
做帝王的人,首先就是要无情无心,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外物所牵绊。
“殷伯伯,明天你就回京,尽可能地想办法保外公官职。舅舅可以没官,但外公不行!”赵安然急切地说。
殷管事一脸的不以为然。也难怪他如此,若要子孙昌盛,必是年轻一辈的人出息,在他认为,老爷在官比老太爷更合适,何况老太爷已过天命之年,说句不好听的,能活几年都不清楚,还不如让老爷在官。
见他如此,赵安然心下焦急,强作镇静地说:“殷伯伯,舅舅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在军中若不是外公把关,以舅舅耿直冲动的性子是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的。舅舅性情耿直憨厚,不适合做将军,行军打仗最忌冲动行事,偏舅舅就是这样的性子,若外公不在官,只舅舅一人,早晚会出事的。殷伯伯听我一次,我是认真考虑过的!”
殷管事不做声,安然继续说:“殷伯伯,正是外公年过天命,皇上才会更放心啊!何况,舅舅冲动,没了外公的帮衬,早晚会连累赫连家的。殷伯伯也说了,赫连家已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皇上不趁此拔掉这根刺,难道还要等下次吗?况且,以外公的谨慎,还会有下次吗?”
殷管事惊异地看着安然,像是发现了一块宝,点头应了:“好,我明天一早就走。”
见他答应,安然舒了口气。
经此一夜的深谈,她知道,不管外公和舅舅是否贪墨,皇上都会降罪赫连家。参奏赫连家贪墨是顺了皇上的心意行事,即使没错也是有错。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赫连家是在劫难逃了。
她现在想做且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刑罚降到最低。她很清楚,只有保住赫连家,她和安笙才能在赵家站稳脚跟,若没有赫连家做后盾,她和弟弟在赵家少不了被人倾轧踩踏。
她是女儿家,一个人无所谓,可弟弟不过四岁,而且是名正言顺的赵家继承人。没了母亲,他在赵家的日子前景可见波涛凶险,能不能保住继承人的身份尚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利欲熏心,他可能会在家族争夺中受伤,甚至丧命。这都是赵安然不想看到的。
因此,她希望是外公在官,这样她才有机会带着弟弟脱离漩涡。
黎明破晓,日上山头,安然打了个哈欠说:“好困啊,殷伯伯睡会儿,我回去了。”
一夜无眠,趴在床上,安然沉沉地睡去了。
彻夜未眠的还有秉烛夜谈的祖母和父亲。
昨日末晓,父亲就进了映辉堂。
父亲进去后就一直没有出来,映辉堂亮了一宿的灯。
没有人知道父亲和祖母说了什么,但从那一夜之后,祖母再没有让父亲替赫连家说项。而殷管事在赵家住了一晚,便匆匆地告辞回京了。
看他背影消失在尘土飞扬中,安然心情很不好,一脸阴郁。
前世,外公主动引咎辞官,今生,她一定不要往事重演。世事难料,此去京城能不能成事,她没有一丝把握。
有时候能够知道结果并不是件好事,这会压得人喘不过气。
心有余而力不足。在现实面前,她太渺小,渺小的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尽管如此,她仍旧不得不在波涛中挣扎着前行,因为她知道,她没有回头路,只能向前看。
殷管事回京了,赵安然只能静等消息。
度日如年,焦急不安地等待,险些白了少女的发丝。一日、两日,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