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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情报中另外一项,则是灾害仍然不断。首先是去年的蝗灾扩散。从陕西至河南、山东一条线过来,形成了一条绵延千里以上的蝗虫带!这些地方近年来本就是灾害频繁,也是流寇最为猖獗之处。其次便是京畿,原本俞国振是有一套完整的大战善后处理措施的,但被赶回新襄后,只能将善后事宜交给地方官员。而大明的地方官员,哪怕是京畿的,都很不靠谱,结果就是瘟疫盛行!
看到这个时,俞国振心中沉重,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宗训,你记一下。”这种情况,他总得做些什么才好,俞国振想了想,让身边的勤务兵记录:“第一,将如何防疫之术整理出来,交由《民生杂纪》与《民生速报》发表,从瘟疫原理到应对措施,还有一些偏方验方,都报上去,能救多少人是多少。第二,让二柱启动‘地道’计划,帮助中原一带百姓到青岛口,做好青岛口的防疫工作。”
所谓“地道”计划,是俞国振与高二柱拟定的一个从中原地区获得人口的计划。如今朝廷对新襄可是百般猜忌,虽然不禁新襄货物进出,因为还需要由新襄提供价廉物美的武器装备,但是对于人口流向新襄已经控制得极严。在山东一带查路引之严密,已经严重影响到百姓的生活。俞国振原本是准备在消化好耽罗的近三十万人口之后再启动“地道”计划,但现在因为灾难的事宜,不得不提前。
朝廷不管百姓的死活,流寇以百姓的性命来换取个人的快意,也唯有俞国振,才将他们的性命当一回事。
第三份资料关注的却不是大明和建虏,而是来自澳门,据澳门的葡萄牙人所言,以巴达维亚为中心的荷兰人,似乎正在进行一次集结,据葡萄牙人说,他们与倭国德川幕府似乎勾结起来,要对新襄采取行动。
这个消息倒让俞国振不得不重视,新襄如今的实力,在陆上已经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水上也同样拥有了一支可以说是远东最强大的舰队。但是新襄要保护的航道、水域太多,这就使得渔政局的海军仍然捉襟见肘。
“必须关注一下东南亚的局面了。”俞国振沉吟了一下,又让名为付宗训的勤务兵记下:“令会安、新杭将东南群岛之事,由一月一报改为十日一报。”
此时俞国振并不知道,在东南亚的吕宋,一场华人的悲剧正在发生!他毕竟不了解历史的细节,只是从一个战略家的眼光,分析手中的消息,觉得东南亚会发生事情,却不知道因为消息的滞后,他的分析已经晚了!
吩咐完之后,俞国振看到符保和他妻舅站在旁边,便向这里招了招手,齐牛见状,才放这两人过去。
符保近前之后立刻跪了下来:“俞老爷,方才小人不知好歹,回去之后仔细想了,觉得老爷是一片好心,老爷恩赐,小人不敢不受!”
他怕俞国振反悔,便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地道的农民式狡猾。俞国振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只是很奇怪:“方才我还说不动你,你回去自己怎么想通了?”
符保见他尚未应允,心中有些着慌,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拍一圈的马屁再说,因此便道:“小人愚顽,原是什么都糊涂的,小人家的小猪儿,在老爷办的学堂里学了些时日,倒有些开窍,给小人说了些道理,小人这才明白,原来是造化来了,是俞老爷要赏赐小人。回去与婆姨商量,她还一个劲儿不同意,被小人煽了耳光,然后来了……”
“好你个符保,敢打我妹子!”
他这边谎言连篇,那边的妻舅倒是先恼了,原先符保揽下他的事情,他以为一见着俞国振便可以说他家孩子入学之事,却不曾想符保说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什么名堂。这让他心中对符保不满,待听得他打了自己妹子,立刻跳将出来:至少可以在俞老爷面前晃一下,让俞老爷看到自己,他才会问自己有何事对不对!
“住手,住手!”
见两人要厮打在一起,齐牛一手一个,像拎小鸡般将二人分开。俞国振不得不承认,这些最底层的百姓,也有他们的生存技艺,比如说这种惫怠,若他们真得罪了自己,自己见了他们这般模样,如何好和他们一般见识!
“有何事情好生说,符保,你打媳妇是不对的。”俞国振先批评了符保一句,然后道:“你果真同意了?若是真的,我就让人去请知县来,白纸黑字将事情敲定。”
“老爷英明,小人只是还有一事……若是一年将田交给老爷,小人一年便无粮可吃,这一年……小人一家子的生计当如何?”
这个时候,符保想到自己家的小子天天呆在学堂里,每天可以吃三餐,他心中顿时火热,若是这位俞老爷答应下来,他们家人全跟着学堂吃,岂不是每天也可以吃三餐!
俞国振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方才说了,你那地里平均下来,一亩一年也就是产一石半粮,我依着两石给你算,你的地一共是多少亩?”
“十五亩……”
“那便是三十石粮,我让人给你三十石粮,算是你今年十月到明年十月地里的出息,再加上全套的铁农具,成不?”
“好,好!”符保忙不迭地答道。
他那地乃是坡田,平时积不到多少水,哪里能做到亩产两石!俞国振这个条件,让他当真是喜出望外。
看也这模样,俞国振心中也明白,自己方才说服他还是做差了,这些农民并没有太长远的眼光,甚至一年后的铁制农具都不能真正吸引他,能让他们立刻动心的,还是现成的粮食!
这一条经验,是一定要牢记在心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想必到了其余村子,也可以应用得上。
这种事情,俞国振原本不必亲历亲为,但他明白,若是自己不亲历亲为,便不可能对如何教化百姓有个深刻的认识,对于将新襄的制度推广过程中会遇到什么问题,就没有直接的认知。他不想做那种高高在上靠着拍脑袋来做一切决定的家伙,而且现在他也不具备脱离百姓的资格。
“老爷和你说的是啥?”符保的妻舅算是听出了点名堂,将信将疑地问道。
“啊,还有一事,还请俞老爷做主。”这个时候,符保终于想到了自己妻舅的事情,他陪着笑道:“这位李守仁,是小人妻舅,他们村离此十里,也想将家里的娃儿送来读书……”
俞国振盯着李守仁看了会儿,然后笑了。
第九卷四九零、异乡喋血招怨魂(二)
当初为什么要建这么大一所学堂,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孩童入学么。
俞国振做过调查,南沙村附近有六个小村,规模大的,比如说李守仁所在的村子,有二百多人,规模小的如南沙村一般,彼此之间,都是联姻,亲戚关系极为复杂。
入学的孩童不但不要交钱,而且还管一日三餐,这对于附近穷困的农民来说,已经是难以想象的优待:这等于是别人出钱出米帮他养儿子!
而他们要付的代价,仅仅是家里少个放牛割草的小劳力——更何况放学之后,还是可以放牛割草的嘛!
李守仁是第一个,以后会有更多。
“我这学堂是为南沙村办的……”俞国振倒没有急着答应。
“小人家的小子可以送到他姑家。”李守仁飞快地道,农民从来不缺这样的小狡猾。→文·冇·人·冇·书·冇·屋←
“这个却是不行,毕竟不是南沙村的人,我学堂里可是免费三餐,总有些不好,而且你们村子离得远了,路又不大好走,一大早要赶来上学出操,小孩子不方便啊。”俞国振又道:“路泥泞湿滑,摔成泥猴一般,你们当家长的也心疼对不对。”
“小人……小人回去便请全村一起修路,自河中捞沙,铺平这条路!”李守仁想了想:“不过,若是如此,小人村子里的孩童……是不是都可以来此?”
“路通之处,便可来此!”俞国振许诺道。不过旋即,他补充了一句:“须通砂石路,泥路不成,另外路两边不得有芭茅杂草,免得藏着蛇兽害人。”
俞国振想像中的路,可是和这些村民想像中的路是不一样的,符保和李守仁对望了一眼。笑嘻嘻地都应了声。他们的笑声中证明他们心里还有别的打算,但此时俞国振并没有发觉。
事实上,在十天之后。当俞国振看到那延伸到南沙村的“路”后,险些没有气乐起来。
这条“砂石路”确实是由砂石铺就,只不过路宽只有一尺。而且所谓砂石,也只有极薄的一层。
“老爷,这条路真好走了。”见俞国振的模样,李守仁还专门在路上踩了踩:“老爷,不骗你!”
俞国振有些无语,好吧,两个村子的村民,花了十天时间,修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