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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其实不宽,若不是这段河道乃是入京要道,常年有疏浚,只怕华清号也无法进来。多尔衮第一反应如同豪格一般,都是想要用火箭将船烧掉。好在为了准备与俞国振可能发生的战斗,火箭他这边准备了不少,随着他厉声喝令,一排排的建虏在箭头上尽可能绑上引火之物,向着河岸逼近。
等待他们的仍然是激烈的火枪射击。
虽然海军陆战队员数量并不多,四艘大船上全部加起来也只是五百余人,甚至有些水手现在也充当射击手,但船舷比河岸可是要高出不少,而虎卫丙型火枪射程远、射速快,船上又有充足的补给,因此只要有建虏靠近,必然会被火枪击得满身如筛眼!
就算有零星火箭射上了船,却也够不着船帆,钉在船板上立刻被扑灭!
“火炮,用火炮!”多尔衮终于意识到,靠火箭想要引燃这样的庞然大物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便想到了另一件远程武器,火炮!
但他的命令还没有传出去,这边俞大海首先下令了:“发旗语,看到那白色的旗帜没有,所有火炮瞄准这里给我轰击!”
华清号上面一边舷就有二十四门火炮,加上另三艘船上共有三十六门火炮,这一共是六十门,即使建虏举国之力,也未必能弄出这么多好炮来,故此,当这六十门火炮开始喷射出复仇之火时,建虏的第一反应不是逃命,而是呆住。
短短的三分钟之内,六十门炮全部发射完毕,因为射程,使用的是实心炮弹,并没有开花弹那么恐怖的效果。但是火炮齐轰之下,多尔衮所在的那个高岗被滚出二三十道泥沟,而多尔衮的戈什哈,已经有一半成了这沟底的肉泥!
“睿亲王,睿亲王!”
“保护王爷,都上来保护王爷!”
炮声暂歇,建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嚷了起来。多尔衮这个时候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平时那种自若的大将气度,此刻荡然无存!
“拖我出来,拖我出来!”他躺在地上大叫,身上压着只剩余前半截身子的马,他的大旗是炮火集中的目标,但他的运气不错,一枚炮弹将他的战马给炸飞了一半,另一半则与他进行了更亲密的接触。
残余的戈什哈七手八脚将他从马尸下拖出来,他浑身都是血,也不知是人血还是马血。扭曲的面孔里带着恐惧,他毫不犹豫地掉头,劈手将一个侥幸未受伤的戈什哈推开,夺来他的马,翻身骑上去,然后纵马就走。
这个地方是对方火炮的射程之内,第一轮射击没有将他轰死,是他运气不错,但他不敢再赌运气,等对方第二轮炮!
不仅是他,所有建虏现在都潮水般向后退去,尽可能都远离河岸,生怕自己成为下一轮炮击的目标。原本挤得满当当的海河岸边,顿时空出一大片。
唯有方才被轰击过的那处高岗上,鲜红色的血渍分外明显。
南岸发生的事情,北岸的豪格并未看清楚,但听到连绵的炮声,他立刻明白,此次只怕要大糟了。
“退,退!”
他厉声呼喝道,但却不知道,他那彰显身份的旌旗早就成了另一侧炮手的瞄准目标。
又是六十门大炮齐声哄响,运河上再次飘起浓浓的烟雾,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遮住了。建虏看不到完整的船影,而船上的人也看不清岸上的情形。茅元仪站在俞大海身边,引而不发,待建虏聚集得最多时再开炮,这是他的主意,因此此时他禁不住捻须道:“据说老奴是在宁远中炮后疮发而死,这一次不知能不能轰死几个老奴的奴子奴孙!”
“便是轰不死,虎卫也会追着他们,将他们捕来处死。”俞大海道。
茅元仪点点头正待再说什么,却不小心吸进了一口硝烟,剧烈地咳嗽起来,俞大海忙上前为他拍了拍后背,哈哈大笑:“老先生,看来你是没有福气享受这硝烟的气味了,海上争雄,火炮为上,这硝烟味可是避免不了的!”
“谁说的,陆上现在用火枪,哪少得硝烟味……”茅元仪咳嗽着道,然后直起腰,咦了一声:“你看,你看!”
他指着海河北岸,只见那边的建虏乱成了一团,似乎都在向方才集中轰击之处拥去。茅元仪可是在辽东呆了很长时间的,也曾担任过辽东副总兵之职,看到这模样,惊喜地道:“莫非真击中了建虏中的大人物?”
“大贝勒死了!”
“豪格死了!”
北岸传来这样的呼声,豪格就是建虏在北岸的总指挥,他中炮化为烂泥,其余建虏一时之间没有了指挥约束,便慌乱起来。最初时他们是涌向豪格死处,想看看是真是假,但到后来,意识到这是那可怕大船造成的恐怖伤害之后,他们顿时慌了,纷纷溃逃,等和豪格一起过河的建虏诸将开始收拾兵马时,已经晚了。
船上的火炮这个时候也再度轰鸣,准确地击中了被约束住的一队建虏,建虏再也维持不住,象雪崩一样大溃!
第八卷四七六、刀尖所指华夏敌(一)
北岸的溃败消息传到了多尔衮耳里,区区一河之隔罢了,河对岸的呼喊声这边能听得清楚,听说豪格死了,他此刻全然忘了自己一路上对豪格的打压,而是生出兔死狐悲之痛。
就算黄台吉再纵容他,豪格阵亡的责任也会算在他的头上,黄台吉几乎可以肯定,此次回去之后,他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可吃!
一念至此,他便肝胆欲裂。
“回头,杀灭俞国振,不惜代价!”他环视周围,看着阿巴泰、和硕图、杜度,神情阴沉得可怕:“豪格若是真死了,我要倒楣,你们同样一个都讨不了好!”
岳托独领一军,死了的话多尔衮没有任何责任,可是豪格不成,他再不受黄台吉的喜欢,也是黄台吉的长子。他阵亡于军中,不只是多尔衮要担关系,阿巴泰等人也一个都跑不了!
“如今唯有杀了俞国振,我们才能将功赎罪——俞国振自起步到如今才几年时间,便已经如此难缠,你们难道想再过几年他真的攻入盛京吗?”见到阿巴泰等人一声不吭,他咆哮道:“生,或者死,自己选吧!”
“多尔衮,这个时候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阿巴泰开口了。
他声音象是从胸腔里发出,闷得慌,但一句句却直指人心:“从上回在京畿亡扬古利开始,我就知道,这个俞国振绝不是普通明人。他会是我们大清的心腹大患。我对阿济格说过,对皇帝也说过,他们口中说重视,实际上也只是在战场上重视一下罢了……多尔衮。我愿意打前锋,和你一道,击杀俞国振!”
原本与多尔衮关系最是不睦的阿巴泰突然间转变。原因很简单,他的盟友豪格已经完了。
若豪格在。他与豪格结成同盟,总能对抗多尔衮,但现在是不可能了,而且若是不能扳回战局,回到关外追究起责任,多尔衮肯定要说是他唆使豪格急于北归,从而给了俞国振将他们截断的机会!
虽然向来粗豪,但沉沦了数载之后。阿巴泰也有所成长,至少知道看风向了。
他的意外支持,让多尔衮极是惊讶,紧接着,多尔衮看向罗洛浑。
这些时日他有意和罗洛浑亲近,两人的关系拉近得很快。在多尔衮看来,罗洛浑年纪轻,好糊弄。而且这个时候正是惶然无依,若把他拉拢过来,正红旗就等于间接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而罗洛浑也明白,若是能得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叔祖的支持,自己执掌正红旗的可能性会大增!
果然。在多尔衮的注视下,罗洛浑大声道:“我正红旗愿随王叔祖除此大患!”
有了阿巴泰、罗洛浑的支持,现在就只看杜度的了。杜度觉得额头汗水涔涔,他抹了一把,还在犹豫,多尔衮又道:“是了,是了,杜度你是大哥的儿子,身份尊贵……”
“我随王叔出战!”杜度立刻开口。
多尔衮分明是在威胁他,杜度乃是老奴长子褚英之子,当初褚英可是已经被封为太子的,但最终还是被废处死,大位落到了黄台吉的手中。黄台吉对杜度这一脉的猜忌从来没有停过,杜度自己也知道要谨言慎行,不敢稍有差池!
现在就连杜度都被迫全力,多尔衮知道,自己抓着最后的一线机会了!
他厉声道:“走!”
俞国振新率虎卫向前推进,此时业已前进了一里许,然后停了下来。建虏在缓缓后退,他也不急着追赶,因为他知道,建虏肯定是要回头的。
“快,快!”
虎卫当中的教导官不停地催促,而虎卫则飞快地在地上挖着壕沟。教导官中随着虎卫的扩军设置的新职务,他们负责部队的内务、宣传和训导。担任教导官的都是识字比较多、经过严格的忠诚考查的人,他们除了要在教导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