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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柱二柱跟随俞国振时间最久,他们两人的奔跑速度奇快,此时已经将与那探子的距离拉近了一半,可这时听到了俞国振的命令,两人笑着停了下来。
“小官人看来想要瞧瞧他们这两个月来的成果。”
“那是自然的,每日大鱼大肉养着,若不拿出来练练,怎么知道这些家伙是不是偷奸耍滑?”
他二人被提为连正与连副,自是知道这两个月里新来的少年中也有偷懒的,事实上最初的八十三人现在已经被裁汰了五人,其中有两个是连他们的家人都被赶出了俞家,原因是小偷小摸与偷奸耍滑。
这让其余少年非常震怖,因为他们的身契都在俞家手中,被赶出去可不是任他们自生自灭,而是直接叫来人伢子发卖!新买主自然不会像俞家一样大鱼大肉地养着他们,若是遇着良心坏的主家,折磨得半死再发卖到哪处矿山去,那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两人小声说着走了回来,俞国振道:“你们觉得,那厮最后会落到谁的手中?”
“我觉得会落到武崖手中,武崖他抄了近路,肯定能在路口处拦住他。”
“不,我倒觉得应该是落入九河之手,九河最是奸诈,有时连我也吃不住他。”
大柱二柱如此说,俞国振又问周围的伙长们,不是说叶武崖就是说罗九河,唯独没有人看好齐牛。俞国振嘿嘿笑着摇头:“我倒觉得,齐牛抓住的可能性更大。”
“小官人为何这样说?”别人不太敢问,大柱却不管那么多。
“齐牛做事,有些像大柱,憨是憨了点,但凭借自己绝对的优势将困难全部碾压掉。”俞国振道:“若是距离远一些,武崖与九河都有可能,但这点距离,那厮逃不脱的。”
第一卷四四、争功
齐牛在少年当中算是身材高大的,即使是俞国振也比他矮了半个头,他奔跑时咬牙切齿,原本憨厚的面容变得极为狰狞。
他不仅身量大,饭量也大,家里只是俞家佃户,另外还有两亩菜地,生活过得原本就拮局,更何况他下边还有三个弟妹,全靠着父母帮佃和那两亩菜地,哪里能让他天天吃饱肚子!
他对自己小年纪时最深的记忆,就是饥饿。
每天一大早便被饿醒,然后灌水好让自己撑到巳时上午饭时,这使得他走起路来满肚子水就晃荡,发出咣咣的声音。
这声音从他记事起就伴随着他。
饿啊,饿得嗷嗷叫,为了应付饥饿,他将原本就不太多的聪明,全部用在如何弄吃的上面。小偷小摸挨打那是常事,拾捡别人扔掉的脏坏食物也是常事,春日里满田野里挖野菜,夏天去摸鱼掏虾,秋天采拾野果,冬天实在找不着吃的,去掏田鼠洞……
直到进入家卫,他才吃到第一顿饱饭,那个时候,齐牛就想,爹亲娘亲,小官人最亲,爹娘都没有办法让他吃饭,小官人却让他吃饱了!
倒不是怨恨父母,可他的肚子问题,确确实实是小官人解决了,那时齐牛便有了个念头:自己这辈子就给小官人卖命,以求一辈子的肚皮圆!
上回太湖水匪的来袭,他没有像高大柱高二柱那样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甚至没有像罗九河叶武崖那样第二波加入攻击,这让他异常羞愧。可是小官人不但没有追究,还让他当了模范伙的伙长,这让齐牛心中更是感激涕零!
“得给小官人争气,不能放过眼前这厮!”
想到这里,齐牛眼珠子都红了起来,他嗷叫了一声,原本就跑得急快的速度更快了。
他的带动之下,模范伙追得更急,一步步缩短与那个探子之间的距离。
那探子听到身后嗷嗷叫的声音越来越近,沉重的脚步声和剧烈地喘息声似乎就在耳后,心中终于开始慌了。
而这时,离他原计划中脱身的道路只有半里,他看到一串人从田野里飞插过来,将那三岔道口截住。他心中猛然一跳,知道情形更为不妙了!
“江边,还有江边可以跑,跳水逃走!”
他心中如此想,然后折身向着江边跑去。这一折向,齐牛离他的距离又近了些,双方相差不过是两丈许。
原本截在前面的叶武崖看到这一幕,气得顿足大骂:“胆小鬼,何不来突破我的拦截啊!”
而原本认为叶武崖能拦住他的高大柱低低嘟囔了声,憨然一笑,摸着自己脑袋道:“我输了。”
高二柱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如他所料,探子向江边跑去,若是被罗九河截住,那么他就胜了,可这时齐牛追得也很近,这让争强好胜的二柱心里有些悬。
探子离江边只有不足二十步,猛然间,斜地里罗九河窜了出来:“哈哈,是我的了!”
探子的心思全都在跳入江中,没有想到罗九河竟然抢先料到他跳江之处,先埋伏在附近,因此罗九河跳出来吓得他猛然收住脚,向后闪了一步,这一闪,他身后死追不停的齐牛大喜。
“我是!”
他暴叫了一声,像是半空中响起了一声雷,整个人飞扑出去,一把将那个探子推倒。
“是我的!”罗九河顿时不干了,他冲了上来便要抢,齐牛已经爬起,双手抓着探子的脚脖子向后拖去。
罗九河扑了个空,爬起就追,可模范伙的人只是比齐牛慢几步慢了,他们蜂拥而上,三个人将齐牛护住,剩余几人则帮着齐牛将那个还在挣扎的探子牢牢按在地上。
罗九河伙的人也不甘示弱,追了上来,两伙少年顿时怒目相向。
“你想怎么样?”缓过气的齐牛踩着探子,扬起下巴看着罗九河,这是他第一次在罗九河面前占了上风,原本他对着罗九河说话总有些低声下气,可现在,他觉得不知从哪儿有股气力在支撑着他了。
“老牛,你可不能赖皮,这厮是我截住的。”罗九河笑眯眯地道:“你看,若不是我,他就已经跳水逃了。”
“跳到水里我也追上去,我水性不比你差!”齐牛硬邦邦地回道:“是我抓到的,就是我的!”
他知道自己耍嘴皮子绝对不是罗九河的对手,动心机自己也要慢半拍,因此无论罗九河拿出什么理由,他就是一句回去:“是我抓到的,就是我的!”
罗九河大为气沮,这小子难道开了窍,怎么变得如此难对付了?
“我不管,是我将他从江边截住的,就应该归我,你只是捡了个便宜!”到后来,罗九河无奈之下,也只能耍起了赖皮。
“噗,你在江边截住他?若不是我在三岔路口那儿拦住他,他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呼噗呼噗这时赶来的叶武崖道:“我也有功劳,是我将他拦住,没让他沿路逃走!”
三个伙长争得面红耳赤,他们下属的少年家卫也相互怒目而视,少年人哪有不争强好胜的,倒不是为了争赏赐,而是为了争面子!
“你们可真是好出息,为了这事情争成这模样!”见他们在那儿停住,俞国振打发高大柱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大柱过来后听到他们如此争吵,顿时恼了:“小官人还在等着,额贼你妈!”
让向来质朴的高大柱都开口用陕腔骂人,三个伙长这才讪讪地停止了争执。
把那个探子拖到了俞国振面前,那探子非常硬气,不比此前水匪的探子,他看到俞国振后,只是嘿嘿冷笑了两声,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俞国振令二柱带人将他绑了起来,先没有理会他,而是询问罗九河,他们三人为何会起争执。
当得到答案之后,俞国振微微笑了起来,随着十一伙的建立,各伙之间的竞争已经日趋激烈。每日俞国振都要给各伙当天表现进行讲评打分,垫底的两伙要负责掏粪坑和浇菜地,因此这样的争执也就越来越多了。
只要将争执控制在一定程度内,形成良性竞争,那么有百利无一害。
不过还是需要让他们明白一些团队精神的重要性,免得为了争功而相互之间推诿甚至内讧。
想到这,俞国振看了看校角的一隅,那儿是一座新搭起的高台,足有四尺左右。他看了罗九河三人一眼,三人顿时心中发毛,他们可是比较了解俞国振的,当小官人拿这种眼神瞧人的时候,准没有什么好事。
“你们三个跟我来。”俞国振道。
三人跟着他来到了那高台前,俞国振指着齐牛:“老牛,你上去。”
齐牛站上高台之后,愣愣地看着俞国振,不知他究竟要玩什么把戏。俞国振又道:“九河,武崖,你们两站在这里,面对面,双手交叉互握,老牛过会倒下来的时候,你们两将他接住,免得他受伤,能做到么?”
“能!”这不算什么难事,因此罗九河与叶武崖齐声应道。
俞国振抬眼看着齐牛:“好了,老牛,你喊‘一、二、倒’,然后直接倒下来,他们会接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