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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仲舒都要影响深远。
张涿前夜来时,他是极欢喜的,忍不住就将自己的想法与张缚说了,结果却被张缚批评“离经叛道。”甚至说他是要“破孔门、废周礼、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万时华就想不明白,就连张缚自己也承认,俞国振治理下的新襄拥有整个大明甚至整个天下都没有的“大同。”为何他还坚定地认为俞国振乃是儒家的死敌。
终究是多年挚友,政论不同归政论不同,万时华并不想为此反目,当下哈哈一笑各自安歇。万时华次日专门请假,带着张缚四处转,一边转一边将自己的想法和俞国振的理念解说给张缚听。
他希望事实能说服张缚,结果又是一连串的争执。论写文章,万时华或许不在张缚之下,可是论起口才雄辩,他就差得远了,给张缚一番抢白,弄得他也渐生真火。
分明是他有道理的,可为何到了张天如那儿,白的也能变黑的,黑的能变白?
一天逛完小半个新襄,万时华决定,第二天仍半带着张缚四处转,结果却不曾想,一大早张缚就提出要见俞国振。
张缚发现,自己凭借口才能让万时华闭嘴,却不能让他心服,因此他决定,直接把目标对准俞国振,因为鼻国振乃是万时华变化之源。
俞国振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道:“我今日上午要与癸泉子和盗泉子两位道长商讨要务,下午约好了徐仲渊……,这样吧,你问张天如是否愿意夜间与我吃一顿饭,也算是为他接个风吧。”
他工作甚多,若不是看着方以智和万时华的面子,可以让张缚等到后天去。
万时华也知道俞国振忙得连轴转,愿意今天见张缚,已经是拨冗了。因此欢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回去与张缚说,张缚听到却是怒发冲冠:“俞国振也太慢待自己了,见方士道人和商贾都比自己要优先!”
“既是如此,那就晚上再见吧。”张缚淡淡地道。
他也不四处去逛,在他看来那些地方全是惑乱人心的,他只是让万时华再领他去学校,连接听了一天的课,中午也在学校食堂里吃了一顿饭。待下午六时左右,俞国振派来的虎卫相请,他才施施然离开。
随着新襄的发展,餐饮业也迅速繁荣起来,每日十小时工作制和加班制度,使得新襄居民用于家务的时间极大压缩,自然而然,大大小小的食堂、餐馆和酒楼就应运而生了。口袋里有了些钱,不用在衣食住行上,难道用在嫖赌之上?就算想用在这二者之上,也要冒极大风险,嫖赌在新襄都是市政署所不能容忍的大罪,逼良为娼与诱人赌缚,上限都是死刑!
俞国振招待张缚的,乃是一家名为“听潮楼”的酒楼,生意甚为兴隆,若不是俞国振派人提前来订包间,只怕还得等一会儿。
“一直忙于俗务,怠慢了天如兄,还请恕罪。”看到张缚一本正经的模样,俞国振笑道。
“我此来新襄,大开眼界,酒菜之类的就不必见识了,济民,我只问你一句,你心中究竟是在想什么?”张缚一开口就带着火药味,让相陪的万时华、章篱等人神色不善。介国振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此话怎讲?”
“你在学校中将大量的时间都耗在实学之上,却仅在国文中教授少量的经义大道,其内容甚至还不如诗词歌赋多,你莫非认为,孔孟大道还比不上你的实学?”
“我记得张天如也曾称故徐阁老为师。”俞国振平静地道:“如今天下,有张天如这样的人去研究孔孟大道,我和新襄的这些学生,哪里用得着再向这个方向努力?”
此话一出,张缚原本气势汹汹的顿时又哑然,他看姜俞国振好一会儿,然后苦笑:“我就知道,辩论,茂生辩不过我,我却辩不过济民。”
这一笑将那火药味儿化去了一些,张缚调整了一下心态,讲大道理显然没有用,俞国振借力打力的功底如今已是炉火纯青,那么就只能就事论事了。
“济民,我一大早就求见,你却先见了道人,后见了商贾,如此重方术财货,非待天下英雄之道。”张缚很诚恳地道:“我知道济民胸怀大志,但既是如此,就该礼贤下士,不可轻贱士子!”
俞国振听了大笑起来。
张缚有些讶然,然后旁边的万时华面红耳赤,扯了扯他的衣袖:“南海伯见两位道长,正是为了我华夏大事。南海伯说,孔子亦曾问道于老子,道家实为三教之祖,如今邪神教派纷纷入侵,惑乱人心,令我华夏子民不敬天地不拜祖先不礼圣贤,实在是要于根源处坏我华夏根基也。但此事不可以刀兵制之,只能以我三教之精妙意旨,与之争夺人心。可三教之间门户之见甚深,而三教内部也是派别林立,须得有大智慧大毅力,统合经卷,去伪存真,方能得行。此事非一代人能完成,南海伯以为,愚公移山,自今日始,故此请盗泉子道长主持编各教经典之事,以备今后学者辨析盗泉子道长俗姓张,乃龙虎山天师后裔。”
此语说出,张缚顿时激动起来:“俞济民是要编道藏?”
“不只是道藏,儒藏、瘩藏,都要编,诸子百家,都要编。”俞国振目光变得奇亮:“我华夏文明绵延至今,虽有《永乐大典》在前,惜哉专藏于朝廷,我要编一部大百科全书!”
张缚激身求动,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盛世修典,当初成祖皇帝修永乐大典,可是曾经召集文士老儒两万一千六百人,这才编出那部遑遑巨著,而现在,俞国振竟然有此志!
张缚毫不怀疑,以俞国振的财力,确实能完成这事情。这可是千古留名的美事,哪怕只要在其中出一分力,都意味着为道统传承立下大功!
然后他猛地想起,自己方才还觉得俞国振先见盗泉子乃是轻慢士人之举,顿时脸如火烧,心中也暗暗埋怨,万时华为何不早说此事。
他还未蠢到问为何找道士编文,成祖编永乐大典,负责主持此事的除了解绪,另一个便是和尚姚广孝。而有了此事,他也不好再说先见徐林的事情,谁知道这里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项等着抽他的脸!
“我此次来新襄,一来是拜望万茂声,二来是向济民你化缘的,我要做一傅大事,需要些银钱。”
俞国振目光猛地锐利起来:“要倒薛扶周?”
张缚大惊失色。
第八卷四二九、阉戚清流实一家(二)
薛即薛国观,在张至发之后,为现任内阁首辅。周则是周延儒,既是科考时录取了张溥的座师,又在蛰居数年之后站到了东林复社这一边。
张溥这些年来一直运作的便是这件事情,当初崇祯七年时,他便试图募集资金,甚至求到了刘泽清与吴三桂头上,这才凑足了田家所要的银两,可结果却被俞国振在南京城外一锅端了。让他此前的计划落空,信誉也坏了大半,至少刘泽清与吴三桂都是不听他的了。
现在薛国观对他追迫甚急,他一方面通过吴昌时打探薛国观的动态,另一方面,决意再次推动周延儒入阁。
可是没有想到,他自以为隐秘的事情,被俞国振一口叫破!
“济民,你如何得知的?”他咽了口口水之后问道。
俞国振抿了一下嘴:“天如兄,你做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很隐秘,就连阮大铖那边,你都敢伸手……消息怎么会传不出去?”
阮大铖乃是天下公认的阉党,身为复社清流领袖的张溥向他伸手,这个消息的震撼,让万时华霍然站起,厉声喝问:“天如,是不是真的?”
张溥脸青一阵红一阵,觉得又被俞国振狠狠抽了一记。
“虚……虚与委蛇罢了。”他喃喃地说道。
“休得诳我,阮大铖尖刻,天下谁人不知,为了官位,可以认贼为父的……你答应他的条件,莫非就是周宜兴入阁之后。阮大铖也起复?”
“那如何能成,实不相瞒,我也当面说了,他声名太臭,不可起复,不过……他若是有要好的友人,倒是可以推荐入朝为官。济民。你也知道,密之的父亲方植夫先生,便曾是阮大铖好友。”
听得他如此强辩。万时华面色如灰,眼中说不出的失望。
这就是复社领袖,就是万时华曾经寄予厚望的年轻一代学者!
一时之间。以往俞国振曾经和他说过的许多问题,都瞬间融会贯通了。
“张天如这个人,倒不是什么恶人,但他的道路很明显是错的。他以为可以以风花雪月为幌子,用纵横家的手段来操持朝政,其实,他永远跳不出自己的圈圈子,井底之蛙罢了。”
自以为手段圆通,其实……终究是坐在井中望着天啊。
俞国振笑了笑:“这倒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只不过。连阮大铖天如都许下了好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