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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难得的人才“你……你……”
在霍彦这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沈世魁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指着霍彦说了两声,就在这时,登莱副总兵陈洪范咳了一声,干笑着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东江镇与登莱都是一家子,何必弄得这个模样,孙总兵,还是劝劝这位霍营正”
孙临这才上前一步,假模假样地道:“霍彦,南海伯遣你在我身边,可不是为了给我闯祸的,还不向沈总兵道歉”
霍彦顿时收住了怒容,叉手向沈世魁行了礼:“沈总兵莫怪,在下最听不得有人对南海伯不敬,生我者父母,活我者南海伯,辱及南海伯,犹如杀我父母”
他这般斩钉截铁的话语,而他身后虎卫们点头的模样,都让沈世魁明白,他说的是真心话语“我这八千登莱兵,是南海伯遣将为我练成,这位霍营正为其首在冷口关大捷时,霍营正以区区数百人,正面挡住扬古利几千真鞑的冲击,立有殊功,练兵上也极有一套,说句不怕难听的话,在霍营正来我登莱军之前,登莱军是个什么模样,沈总兵心中也是有数,如今又是什么模样,大伙也都看到了”孙临原是不喜欢说这么多废话的,但今日却废话连连“原来是位勇士,原来如此”沈世魁从他的废话中察觉,孙临并没有彻底翻脸的意思,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他身边的沈志祥没有蠢到看不清形势的地步,知道此际不是与孙临相争的时候,只能咽下那口气自有登莱兵来将尸体拖了出去,而沈世魁的家丁也将武器入鞘一时之间,又是一团和气,至于方才的流血和死亡,却像是被遗忘了一样“今日沈总兵来得正好,下官正想与沈总兵谈谈,听闻建虏要攻皮岛,如今皮岛既有东江兵,又有登莱兵,敌众我寡,号令不一,难以抗御”孙临慢悠悠地道:“沈总兵久镇东江,沙场宿将,我这八千人,自我以下,都交给沈总兵指挥了,啊?”
他说到“啊”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沈世魁身体猛地抖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孙临原来这个毛头小子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无论是谁,都听出了孙临的意思,他口口声声说是要将登莱兵交与沈世魁指挥,但实际上这可能么?方才他手下霍彦毫不犹豫就杀了沈世魁的两个家丁,若是沈世魁答应下来的话,霍彦会不会又说沈世魁对南海伯不敬,将他也杀了?
跟随沈世魁来的家丁不少,足有五百,可周围的登莱兵却是八千,而且登莱兵吃早饭,沈世魁的家丁也被带下去招呼,真正在他身边的,不过是数十人罢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孙临不但没有起逃走的心思,反而是要吞并他的部下“我为登莱总兵,打完这一仗就要回登莱,今后东江之事,还是要靠沈总兵”见过了好一会儿,沈世魁仍然只是发抖,却不出声,孙临按捺不住又道霍彦在旁边冷笑了一声,眼中寒光毕露他整个人,像是柄出鞘的利剑,只要轻轻一碰,便有可能划破肢体沈世魁咽了口口水,面色灰败,情知不出声是不行了对孙临的话,他并没有多少相信,给孙临控制了东江镇,再不济他也会弄个亲信来充当总兵,反正东江这边一向是骄兵悍将,从毛文龙时代起就不大听朝廷的安排但让他就这样拱手交出军权,却是不可能的“沈某这个东江镇的总兵,是朝廷任命的,这些年来,沈某在东江与建虏血战,子侄弟兄,不知多少阵亡”他低咳了一声:“沈某才能有限,不足以指挥登莱兵,我看不如这样,登莱兵仍是孙总兵……”
话说到这的时候,突然外头一阵慌乱,紧接着,一个登莱兵闯进来:“启禀总兵老爷,东江急报,建虏来了”
“什么”孙临与沈世魁都是大惊。
他们都判断得出,建虏征服朝鲜之后,下一步就必定是拿皮岛开刀可昨日沈世魁说了,建虏是在正月三十日正式投降,这才过了十日,便又开始来攻皮岛沈世魁心念电转,他原先就想从皮岛脱身,现在似乎就有一个现成的借口了他看着孙临:“事情紧急,我也不和孙总兵客套了,孙总兵治军有方,登莱兵仍由孙总兵带领,我东江兵也由孙总兵一概指挥,我只带着家丁,从旁协助,若是哪位将官胆敢不听孙总兵号令,我便请尚方宝剑诛之,皮岛安危,东江一镇,就拜托孙总兵了”
他也是有几分急智,尚方宝剑是告诫孙临勿欺人太甚,而家丁是他自保的根基,他甚至还有心玩个小花样,将皮岛安危交给孙临,这样一来,倒不像是他被逼交出指挥权,而是他为总指挥,孙临为前敌指挥将来胜了,他临危决断,当居首功,败了,孙临指挥失当,当负首责孙临当上总兵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加上在史可法手下当监军,也只是两年左右的时间,这些弯弯圈圈,他还不太明白他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统合东江、登莱两军,集中力量与敌交战故此,他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既是沈总兵如此顾全大局,孙某岂有推托之理请沈总兵督战,看我破敌”
第七卷三九零、挽弓挽强用炮长
崇祯十年二月十日午,以新襄计时,约是九时十分左右,建虏的帆影,出现在皮岛东侧。
皮岛位于鸭绿江入海口东南、鲜国铁山以南、宣州西南,往东是须弥岛,往南是云从岛,西有獐子岛、鹿岛。若论直线距离,当属自铁山龙沙浦渡海至皮岛最近,其海面宽度,几乎就是一江之宽,不足两千米!
正是因此,皮岛守备,对北的防备最为森严,朝北的山崖之,架着全岛近一半的火炮。
“故此,自南绕过云从岛攻敌,有出其不备之效!”
尚可喜遥望着熟悉的皮岛,自言自语道。在他身边,孔有德与耿仲明相互使了个眼色,又是一脸哂笑神情。
“智顺王不愧有个智字啊。”耿仲明忍不住道。
他们当初从登莱逃奔建虏时,还和尚可喜交过手,只不过大伙都是老兄弟,若不是时任总兵的黄龙催迫,都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更是凑到了一块,当了满清的三顺王,相互间有些玩笑就可以开了。
尚可喜横了他二人一眼:“沈世魁是什么东西,你们还不清楚!靠着女儿卖腚去的猪猡罢了,他守着皮岛,其实是送给我们的功劳!我当真想不明白,你们为何还逡巡不前!”
“智顺王,你比起先帝和今如何,先帝和今数次征讨皮岛,尚未竞全功,你想攻破皮岛,莫非是以为自己比先帝和今更厉害?”耿仲明忍不住道:“咱们处境尴尬,你可要谨慎行事,老成谋国!”
孔有德还是看了耿仲明一眼,他说得太直白了。
三顺王在满清处境确实尴尬。他们曾效忠于大明,与满清诸多贵裔都有血仇。他们自己或许能放下血仇,可那些满清贵裔会不会放下却很难说。而且身为汉人,哪怕被认定为汉军旗人,总究是与满人格格不入,就是再蠢也想得到,满人会猜忌、疑心,他们所立的任何功勋,在换到奖赏的同时,都意味着更大的疑虑。
黄台吉,或者说历代满清统治者。绝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放在汉人口中往往只是说说,汉人还是很宽厚的,欢迎一切愿意融入汉族之中的部族,吸纳他们传统中比较实用比较有特色的那部分。但放在建虏心中。那可就是虽不说出口,却实打实地执行的:就是蒙人世代与建虏联姻,换来的也不过是减丁罢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总得做点事情报仇雪恨。”尚可喜看了二人一眼。
他如何不知道孔有德和耿仲明的心思,但他与孔、耿二人又不同,这二人将登莱的大明匠户席卷一空,这可都是大明火器天才孙元化一手拉出的这个时代最出色的火器工匠!他们将这些工匠带到后金,就是为建虏立下了泼天的功劳,至少现在无论是侵明还是伐鲜。满清不再避坚城不攻,而是架起大炮轰他娘,所以,孔有德和耿仲明的功劳已经足够了。
而尚可喜呢,只不过是千金市马的那马骨,等真正的千里马来了。他就会不知被扔到哪里去。
所以解决掉皮岛对他来说恰好,既不至于太过功高震主,又能让他抢得一定的先机,若是明国再有别的大将投靠,他不会因此被边缘化。
“不管怎么说,先看朝鲜人攻岛。”孔有德终于开口,免得这二人争执起来,闹得不愉快不说,说漏了什么话给人传到满人贵裔中去,那就相当不好了。
“朝鲜人?他们在家里打打婆姨倒是一把好手,但要打皮岛……就算沈世魁是头猪猡,也能把他们拱回海里去。”尚可喜淡淡地说了一声。
被他称为猪猡的朝鲜人此时,确实陷入了不知所措之中。
“攻还是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