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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儿,阿秀,我会帮你们报仇的——不会太久”张镔心里默念完这句,调息凝气,使足浑身的力气,再也不肯回头多看一眼,踏着血红的遍地残阳,一往无前地奔向了村口。
而童渊则不急不忙地一路尾随,几次能追上,转眼间却又被张镔甩开。就这样两人奔波纠缠了七个时辰,天空从夕阳迟暮到星斗漫天,他们过了白狼溪。
从星斗漫天到残月西沉,他们过了二龙坡。从残月西沉到东方既白,他们到了下邳城脚下。
当东方通红,一轮旭日破晓而出时,薄薄雾气中两人犹在奔波脚力。最后张镔体力不支,绝望地扑倒在地,看着似笑非笑提枪缓步走来的童渊,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你比当年差的多了”童渊呵呵笑到,还没待他再上前举枪,晨光中下邳城传来一声肃穆的钟声,然后一个不似中土的僧人踏着雾帐缓缓而来。
“阿弥陀佛”那和尚带着慈悲的笑容,双手合十,长宣一声佛号,待再看他时,他已经步下生莲花,斗转星移间到了童渊面前。
“阿弥陀佛,施主还记得贫僧吗?”那和尚光头锃亮如铜镜,点着色子头,身体瘦弱的可怕,一双淡蓝的眼睛含笑看着童渊。
第二十三章高手对决(五)
“施主还认得贫僧么?”这一声轻问,如晨钟暮鼓般传入两人的耳中,两人只感觉神魂一震,神识中顿时出现了一尊金光闪闪的大佛,那大佛慈悲地望着你,金唇轻启,荡人心神的佛语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用来,将你的心灵顿时包裹在安谧之中,安谧的让你忘却了周扎的尘世,忘却了喜忧,拂去了烦扰。心头此刻只留下佛海无涯,红尘看破的念头……
童渊心头一颤,忙强力将那个荒唐的意念驱散,提气凝神稳住心魄,这才凝视着眼前这个衣衫简约、枯瘦如冬柏的碧眼和尚。
和尚看到童渊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之色,赞许地点点头轻声说道:“一别十年,施主的修为又增进了不少啊。”他话语恬淡平和,丝毫没有自己用声波使得童渊心神动荡而自喜,也没有对童渊的丝毫戏谑。
童渊看着和尚冷笑道:“十年了,达摩大师还没回印度?难道要老死在这异国他乡不成?”
和尚对童渊冷漠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而是呵呵笑着纠正道:“施主又说错了,贫僧来自萨塔瓦哈纳王国的婆罗门,是来东土大汉传扬慈悲我佛的。一晃快五十年了,贫僧的奔波辛劳终于有了成效,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如何能回去——”
童渊不耐烦地打断和尚的话,斜眼看着他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是佛门的狮子吼?”
和尚摇头笑道:“是佛主的召唤——”
童渊头大地连忙打住,然后指着已经起身疲倦不堪,无力一战的张镔,眯着眼闪着寒光对达摩和尚沉声说道:“大师与我也算是老相识了,难道要妨碍我快意恩仇报仇雪恨?”
达摩和尚浑然不在意童渊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寒枪,轻轻看了一眼狼狈之际、满脸哀戚之色的张镔,肃穆地对着童渊轻轻一鞠身,慈悲地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童施主杀了这位施主,明日这位施主的儿子又来找童施主寻仇。这样你杀我我杀你,穷无止尽,你们真的感到快活吗?……童施主还是罢手吧……”
“大师真的要管定闲事了吗……大师虽然武学造诣非浅,但我童渊也不会怵了你”童渊冷喝一声,然后魁梧的身体鬼魅般冲了出去,同时瞳孔一缩浑身猛然爆发出的杀气使得他斑白的须发无风自动,陡然间爆炸开来。而他手中的龟背驼龙枪也“噌”地一声呜鸣,枪头挥闪如电、枪身呼啸如墙,对着张镔疾奔而去。
张镔咬紧牙关疾步退后,但童渊来得更快,转眼间就躲无可躲了。而达摩和尚这时苦笑一声,纤瘦如枯骨的身体如风一般冲到张镔面前,同时骤然自腕下摘来一串乌黑发亮的佛主,长宣一声佛号,然后猛然当胸挥毫,珠串陡然僵直如铁,在达摩和尚的挥斥下竟如凌厉的钢尺一般,对着童渊那急如闪电、快若雷奔的长枪迎了上去。
“当”
“当”
几声尖锐刺耳的敲击碰撞,带着划破长空的耀眼火花,两人如同花间翩飞的蝴蝶,大开大合地挥斥方遒。
童渊的枪法潇洒俊逸,被发挥到极致的百鸟朝凤枪,那是枪枪精到,枪枪不同。快如疾风的挥刺重峦叠嶂,似千鸟还巢;莺莺嗡嗡声,似百鸟争鸣。
而达摩和尚则借着惊世骇俗的柔韧度,面带慈爱的笑容将身体扭出各种诡异的角度,招招落后,招招被动,但总是恰到好处地用珠串,将飞到他面前的一只只“鸟儿”给击碎。
要说童渊似孤鸿狡兔般敏捷俊逸,达摩则是大巧无功,后发制人有惊无险地挡开凌厉的必杀一刺,却又从不胜涌追穷寇,可谓招招留情。
张镔呆呆地看着这一场当世最顶端的高手之间的旷世对决,不由地感慨道:“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高手,我是被远远地甩开了……”
正想着,却见童渊突然收手,然后对达摩和尚笑道:“达摩大师修为童渊自愧弗如,既然奈何不了大师,自当成全大师的慈悲胸怀……”说着童渊冷笑着瞥了张镔一眼,向达摩一抱拳朗声道,“大师改日有空,童渊再来讨教”
说着,童渊一挥枪,背着东升的旭日,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张镔说着就要下拜,但被达摩和尚一把给扶住,他笑着对张镔道,“不用谢我,看得出刚才童施主是手下留情的,我只不过是顺便出手罢了。”还没来得及客套,就听城门处传来一声爽朗的喝声:“达摩大师,一大早就出去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好找浴佛大会就要开始了,就等大师您了”
达摩寻声望去,就见笮融身披一件华美的袈裟,身后跟着两列虔诚的和尚尼姑,在城门口处向自己挥手。
童渊走出很远,才驻足回望雄伟的下邳城,听着晨光中悠远的钟声,他冷笑道:“张镔小儿,我若真想要你性命,岂容你跑这么远?只是我不急着杀你,你活着比死了有用得多”
然后他大步北去,自语道:“该去看看我的赵云徒儿了,他再不回来瞧瞧,朝思暮想的媳妇儿可就成了别人的人了”
而此刻,张扬吴颖在和高顺的飞骑兵纠缠了数日,或短兵相接、或大打出手你追我赶干了不下十次阵仗。张扬他们损失了一百五十余人,被烧了十几车粟米,但也留下了高顺接近同等数目的骑兵精锐。双方算是打了个旗鼓相当。他们两三日不过走了四十几里地。
“从昨天夜里三更的那次突袭,到如今黄昏,高顺侯成的人马就如同失踪了一般……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埋伏在哪个矮山坡下,哪片枯草丛里……防不胜防啊……”
两天日夜都要绷紧神经提防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敌人飞骑,虽然张扬防范措施到位,夜间更是轮流休息接换值班,但一当敌人来袭,吴颖就固执地一马当先奔杀出去,两三天一直坚持,不曾连续睡过一个时辰。此刻她是满脸倦容,灿若星河美不胜收的如水星眸里满是斑斑血丝,看得张扬心疼不已。
听到吴颖强大起精神,望着正在安排车队辎重和骡马围成防御的圆圈,准备扎营过夜的忙碌人马,叹了一口气道。
张扬辛酸地走到她身边,望了一眼远处的夕阳,安慰道:“我们不是也没吃亏吗,他们虽然诡诈异常,是个又凶又狠的一支军队,但我们的儿郎也不差”
他引导吴颖往自己指向的在巡逻的长枪营看去,说道:“我们的长枪营虽然是步兵,但是依托粮车马队,迅速结阵防御,不慌不忙整齐划一,百十杆长枪一起向外,如同刺猬一样,就算是敌人飞奔而来的飞骑不也被那如林的枪头连人带马给刺成了透明窟窿,一旦第一波高速攻击被我们挡住,接下来他们只有挨宰的份儿你没看见那些飞骑兵望着我们的长枪营那胆寒的模样”
吴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就听张扬继续说道:“我们的骑兵也很勇敢。虽然不少人马术尚嫌生疏,作战经验更是严重不足,但是他们勇气旺盛,硬是拼着命把精良的西凉军纠缠的没辙,最后只得又恨又怕地退去。除了一地的尸体,也就烧了我们十几车粮草能让他们安慰一下——”
吴颖听到张扬戏谑的话语,忍不住莞尔一笑,这轻松自然的笑容看的张扬心里一阵舒畅。
“颖儿,你太累了,铁打的也熬不住啊,就算他们要来,不是还有我吗。后面若是有硬仗,而你累坏了上不了,其不麻烦?”张扬苦口婆心地劝道,吴颖刚想辩驳,张扬凑上前心疼地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