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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芷兰并没有接话,而是头一低,两只玉手在琴旋上一阵游走,挑弄撩拨,那流水般潺潺秒乐就从她手指下散入这一屋紫檀熏香中,这调子用了很多r音,柔软得不得了,清水般行进了几句,芷兰一开腔,浅浅吟唱了起来,这应该是小调,并不山高水远,曲子歌者都近近撩拨着你,苏躺在一张竹塌上,醉眼半咪,就听到芷兰依依呀呀唱着:
“星参差,月二八,灯五枝。黄鹤瑶琴将别去,
芙蓉羽帐惜空垂。歌宛转,宛转恨无穷,愿为波与浪,
俱起碧流中。
晓将近,黄姑织女银河尽。九华锦衾无复情,
千金宝镜谁能引,歌宛转,宛转伤别离,愿作杨与柳,
同向玉窗垂。”
无尽的落寞宛转。
她又变了个调子,又弹唱了起来: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这一曲唱出了女子的坚定不移,苏嘴里反复哼唱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这份坚持是极美的。
又弹了几曲,苏一摆手,示意芷兰停下来,“姑娘唱得也累了,歇息一下,不妨聊天如何?”
“但凭公子吩咐。”
“这些曲子的词都是你自己填的吗?”
“都是奴家的拙作,上不得台面的。”这女子仍旧是淡淡的。苏心想古人这说话的方式真是太谦虚了,一辈子这样说话真的很难受,想来她自己真觉得写的不好,绝对不会唱出来的,虚伪啊!!
“姑娘客气了,在下倒是着实喜欢的。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呃,苏某是个粗人,在下的家乡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如果问了什么姑娘不想答的,不答便是,千万别生在下的气。”
“公子多礼了,有话请问,兰儿知无不言。”
“见姑娘也是读过诗书的,怎么会流落到这烟花之地。呃,在下并非看低了这里,只是我知道,在这里,一般人家的姑娘是不抛头露面的。”
“奴家明白,奴家流落至此,是因为家道中落,家父原也是在朝为官的,只因得罪了人,落得被灭九族的下场,我被人救了出来,却又为了生计流落在这勾栏之地,这地方旁人觉得脏,奴家倒觉得清净。”这寥寥数语描述了一个悲剧,她的脸上却一点看不出神色,无喜无忧。
好的表演艺术家,可以带一张面具在脸上,却让人明明见到了面具有了各样的神色。
而更绝的,是明明没有带面具的脸,其实带了一张无形面具,看不清真心真情,这大概是最高境界。
这上官芷兰算那种?苏本能的觉得她不是简单的人物,这样的人应该远离,可那奇怪的好奇心,又本能让她愿意靠近这个女子,和她做朋友,帮助她,给予她自己力所能及,也许“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就是这样来的。苏本能的觉得她不是简单的人物,这样的人应该远离,可那奇怪的好奇心,又本能让她愿意靠近这个女子,和她做朋友,帮助她,给予她自己力所能及,也许“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就是这样来的。
在上官芷兰这边,她不是没有算计和过去的女子,眼下她对于这陌生的苏公子,也奇怪的有了一些类似友情的亲切感,她从来都是很淡薄的人,这短短的春日午后,两人并不多话,却又像认识了许久,又熟悉的和谐氛围。
“兰小姐,不好了,安大人闹着要见你,我说小姐在见客,可眼看着他就要冲进来了,可怎么好啊?”一名脸蛋圆圆的小丫头突然奔了进来,打破了一室和谐。苏心里一惊,“安大人?在这京城任闯花满楼的自是有身份的,安是大姓,难不成是他?”抬眼看那芷兰,却是头也未抬继续弹琴,这道行绝对不是一两年的。
转眼见,门外就响起了,听着就是一壮实男子,玛瑙门帘被粗暴的撩起,“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京城里竟有人连本将军的女人也要染指?”声音里三分冷傲,二分嗔怒,五分不屑。
苏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眸子,她最熟悉的眸子。
你微笑时好美
谁都看见 你眼眶有泪 现在谁也不敢打扰谁
我却不想 让你继续坠 让怀疑带你离人群太远
这世界还很美 看我们选择甚么视野 如果你愿意面对
你微笑时好美 当你发现明天的无限 所有机会 为爱和解
我也曾经 眼眶忍着泪 拥抱回忆却面对明天
…………………………《你微笑时好美》
这姓安的穿了身宝蓝襴衫,丰神俊朗,不怒自威,到底是武将出身,苏注意到他腰间挂着宝剑,虽道不出来历,但一看就知道是好剑,眼下这剑的主人正用打量牲口一般的眼神死死盯住苏,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苏觉得在他这高压电力下,自己好像是没穿内衣一般的尴尬。
这个人的样貌苏是绝顶熟悉的,他不同于沿见身上的温润气息,也和小受的妖媚不同,更和残阳那种二皮脸完全不对路,穿越前这张脸的主人个性比较平稳,现在这家伙挂着这张脸说冷峻也并不是不能接近的,但一看就是十分高傲的,原来同样的样貌气质更换了就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原来是你?想不到姑娘也有如此雅兴。”此话一出,苏的脸一下子变了色,他却粲然一笑,骨子里的高傲,糅合了一丝极难捕捉的戏虞之色,苏的心跳停了半拍,这个人,在这身份地位的衬托下,确实比子墨更具备了几分魅力。
“想来瑞王定是忙于国事,竟疏忽了对姑娘的关照,今天如果不是遇到我,让别人见着姑娘在此处游荡,定是要对瑞王名胜声有损的。”
他这一番话说出口,苏心里的努力一下子串滕上来,本来嘛,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当穿揭穿了出来,现在又提到什么沿见的名誉有损,再说了,本来倒不觉得自己作错了什么,现在他好象看穿了沿见是一快软肋,简单几句话,苏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一个人贸然跑出来逛这劳什子青楼。
不过她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不管心里如何动摇,嘴巴也是不肯松口的,除了沿见之外,其他人这边她丝毫不肯示半分弱的,“安大人此言差矣,小女子一不偷,二不抢,言行坦荡,无愧天地,若是大人觉得身为女子不该来此烟花之处,小女子倒也有一些拙见,此处本事让人寻开心消遣的,小女子既然付得起银子,为什么不能恣意享受,难道大人是看不起女子?还是觉得这大人经常流连的场所太脏?”一番话也是说的尖酸刻薄,想起好不容易逛个青楼被人当场揭穿是女子身份的,穿越文里也从来没人受过这份鸟气,她是气炸了快。
“只要出得起钱,女人也能享受,呵呵,这话听着倒是很新鲜,苏姑娘果然惠质兰心,怪不得瑞王当宝一样养在府中。”这段话带着点说的不带任何语调,听在苏耳朵里却十分刺耳,好象她是沿见养在笼里的金丝雀一样。
“安大人今天倒有雅兴,我可记得瑞王向来是忙得觉也睡不足,你们这些当政的大人为我们老百姓鞠躬尽瘁,将军今天怕是抽出百忙之中宝贵的时间过来视察民情吧?”苏小女子脾气到底上来了,我打不过你,我也要气死你。
眼看着那姓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苏暗想,今天就不跟他在这儿耗了,这是人家的地盘,现在单枪匹马的,定会吃亏的,一作揖,“既然安大人要和兰姑娘叙旧,那小妹妹就告辞了,兰妹妹,如果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苏姐姐,姐姐下次得了空再来看你。”
苏和安子旭对话的时候,上官芷兰一直没作声,眼下听着苏说了这句话,她突然扑哧一笑,这冰美人前年难得的笑容瞬间融化了一室尴尬,在场的人都看呆了,原来她笑起来竟这般漂亮,眉眼都像一朵打开的有清香的莲花。
“苏妹妹,下次一定要来看姐姐,别失信哦。”她语气中也难得带了三分调皮的调调。
安子旭也笑笑地看着她,“以后你们姐妹若是要团聚,兰儿,我可以代你去接苏姑娘来,她一个姑娘路上毕竟不方便,安某愿为二位美女劳心劳力。”
苏听了她这句话,突然觉得血往脑子里冲,“告辞。”再不走,只怕是要被吓死在这里。
出了花满楼,眼见着日落西山,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快要入夏,天色暗得应该更晚些,苏心里一慌,今天怕是晚了,沿见定是要发现了,让花满楼的伙计帮忙雇了辆马车,靠在车头,苏想着今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