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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代了父亲,成为所谓的独立制片人,同时也是这个小小的旅行节目团队的负责人。她什么都要做,但事实上,她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
她是导演,可她没有剧本,要说什么要介绍什么都由周衍决定,她任由他在镜头前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她只负责说开始和结束。
她不知道什么是走位或者剪接,她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老夏,然后由他来完成;她不知道怎样搭建自己心目中的场景也不懂所谓的后期制作,但阿库知道,他会帮她实现;她更不知道怎么办理各种签证,怎样才能定到最划算的机票和旅馆,她把这一切都交给了鲨鱼。她应该是一个灵魂人物,可她常常觉得这个团队少了谁都不行,只除了她。
三年前,当刚过完26岁生日的她抱着私心来到他们中间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会坚持这么久。妈妈因为这件事跟她呕了差不多有两年的气,她从没有做过任何妈妈反对的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任性的一次。在开始这种四处漂泊的生活之前,她是大都市写字楼里一个普通的小白领,每天在小小的格子间做各种报表,整理数据,看上去枯燥乏味,却充满了安全感。她说不清究竟是体内的哪一种因素促使自己敢于放弃原来稳定的生活,用一生中最宝贵的时间去冒险。
她始终记得周衍对她说的那句话:“你果然是蔡的女儿。”
果然?她和父亲之间,究竟有多少相似?
“扣、扣、扣”,有人在敲门。
知乔无奈地再次起身,去开门。
“可以进去吗,一起喝一杯?”是周衍,手里拿着红伞。他还穿着白天那身衬衫西裤,不过衬衫的扣子不知道为什么少扣了一颗。
“你又醉了。”知乔面无表情地说。
“没有。”他笑得很温暖,就像个孩子。
“你醉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会为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事跟他争论,而且往往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说了没有……”他推开她,径自走进她的房间,然后试图把伞竖放在桌上,几次未果之后,还奇怪道,“这瓶子怎么老是倒下来……”
知乔叹了口气,双手抱胸:“周衍,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在我的电脑上呕吐,我就杀了你。”
周衍却并没有受她的胁迫,反而满房间地找酒杯。
“没有杯子,”她将计就计,“你还是直接对嘴喝吧。”
他“思考”了几秒钟,于是拿起伞柄放进嘴里“喝”起来。
看到这样的他,就算之前有多生气,此时此刻,知乔的心里却只剩下无奈的微笑。
“好吧,”她走上去,从他手里夺过“酒瓶”,然后让他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我想你需要用冷水擦擦脸。”
他看着她,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看”她,不过他眼里的光芒很温柔,跟镜头前的那个周衍很不一样。
事实上,她常常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如果说他开朗,他却经常一个人在片场的角落面无表情地发呆;如果说他性格阴郁,他却往往对事物抱有乐观向上的情绪;如果说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却会为了一些小事跟她斗嘴;如果说他幼稚,他却能在紧急关头显示出他的睿智和沉稳。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她看着他,忍不住问。
“因为……人偶尔也需要醉一下。”他的回答带着一些不符合他年龄的“俏皮”。
“真的是偶尔吗?”她翻白眼。
“偶尔。”他好像总是很强调自己说过的话。
“可是人为什么偶尔需要醉一下?”这个问题刚问出口,知乔就觉得自己很无聊,因为这是一个——根本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
周衍仍然“看”着她,然后伸出食指,摇摇晃晃地点在她眉心:“因为,人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想活在现实中。”
她也看着他,闻到他手指上淡淡的红酒的味道,然后……忽然脸红了。
“我去拿毛巾。”知乔转身飞快地走进浴室,随手拿起一条没用过的毛巾,打开水龙头,有点慌乱地洗起来。
周衍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这么认为。可他似乎天生习惯于与别人保持一段距离,总是温文有礼,只有喝醉了的时候,才会显得有点放肆,所以他跟任何人都若即若离,可是同时,就是这这种若即若离让人觉得他捉摸不透……却又充满魅力。
慌乱中,知乔瞥了镜子一眼,那里面是一个陌生的自己,好像……有点可笑。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雪白的毛巾,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镜子露出她招牌式的微笑,然后,平静下来。
“喂,”她大声说,“其实……你为什么来找我?就算我老爸说那是他的遗愿,你也不必为了完成这个遗愿让我加入进来。”
周衍并没有回答,于是她继续说:“我什么都不懂,我根本……根本没办法取代他啊,我觉得自己只是你们的包袱。”
他仍然沉默着,她想,也许他正在思考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吧。可是就在等待答案的时间里,她忽然又不想听他的回答了,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人,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完成,也许只是她在不切实际地期待着什么……
在这静默的气氛中,忽然传来了一种对蔡知乔来说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她直起身子,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心底沸腾——因为她知道,那是周衍呕吐的声音。
她冲出浴室,周衍正仰天倒在椅子上,她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当她看到放在书桌上的自己的手提电脑时,她无法抑制地尖叫起来:
“周衍,我要杀了你!”
一(中)
希斯罗机场无论什么时候都挤满了前往世界各地的人,这一天也同样毫不例外。值机柜台前等待托运行李的队伍排得很长,蔡知乔把背包从左肩换到右肩,然后抬手看了看表,幸好离飞机起飞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柜台后面那位金发碧眼有着甜美微笑却显得笨手笨脚的女孩仍在不停询问隔壁柜台的同事,知乔开始不耐烦地用脚掌有节奏地敲击地面,这是她的习惯,一个不太文雅的习惯。
“你老爸讨厌女孩这样,这显得没有教养。”有个声音说。
她回过头去,是周衍,就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今天依旧很绅士,奶白色的衬衫和奶白色的西裤,只有皮带和鞋是黑色的。外套挂在手臂上,行李箱安静而整齐地立在他身旁,知乔不自觉地瞄了一眼自己脚上那双已经显得有些破旧的帆布鞋——如果不说的话,大概没有人会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吧。
想起昨晚那段“不愉快的经历”,知乔抿了抿嘴,别过脸去假装没有听见。
周衍故意探身过来,英俊的脸庞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她的眼睛,用一种兄长般哄骗的口吻说:“好吧,我愿意赔你一台电脑,或者你可以从我的薪水里扣。”
她瞪他,尽量保持面无表情。
周衍无奈地笑了,像是看穿了她,一边笑,一边摇头。
知乔忽然很想知道,此时此刻在周衍的眼里,她是怎样的,她对他来说是什么?
她猜想,他也许把她当作同事,也许是妹妹,但绝不是一个“女人”——她的意思是,那种……那种可能会发生点什么的“女人”。
“周衍?”一个听上去非常精致的女声在他们耳边响起。
知乔扯了扯嘴角,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她的声音很美,当然,人更美。
“汤颖,”周衍说,“你怎么在这里。”
“别提了,我是来写稿的,关于旅行的文章,太糟糕了,我没有旅行的天分,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噩梦!”美人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衬衫,露出白而细长的手臂,腿上的紧身牛仔裤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美好的线条。
周衍被她逗笑了:“旅行也需要天分吗?”
“当然,”她说,“比如我无法忍受长时间坐在机舱里,无法忍受跟全世界各地的游客一起去挤那些什么博物馆、教堂,当然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去所谓的国家公园登山看风景。”
知乔垂下眼睛看了看美人脚上那双足有十厘米高的红色高跟鞋,期盼着哪一天能够看到它们的主人踩着它们一起去爬山的场景。
“噢对了,我是下午六点半的飞机,你呢?”
“很巧,我们是同一班。”周衍的微笑有时候能够迷死人。
“真的!”汤颖眨了眨眼睛,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可以吗?”周衍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汤颖放开行李箱的拉杆,交到他手里,看上去非常自然。
汤颖也认识老夏、鲨鱼和阿库,她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轮到知乔的时候,美人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知乔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