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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李氏听着眉头深深地蹙成了三道岗,想着自己刚才费了那么多的口舌,自己这侄女也一副好说话的态度,怎么这会子当着外竟敢生生拒绝了自己,还扯了这么多借口,怒火骤然生起。
“你二叔和你老子可是一根血脉的,想当初你爹娘死了,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还指不定被卖到哪去了,如今咱们也一文钱也不花你的,不过是想你给搭个线,叫人家把那屋子卖给我们,至于让你这么为难!”
钱婆子笑着道:“哟,她婶子,老话说的好,亲娘都不如养娘亲,何况还是不亲不养的婶娘呢。”
庄李氏被钱婆子的话刺得脸色发青,“我们庄家的事什么轮到别人插手了!”
“想当初,这么好的闺女硬瞅着往火盆里退,当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你藏了什么心呐,这会功夫倒摆起来亲戚的谱了!”
“你,你……”庄李氏哆嗦着指着钱婆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钱婆子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不屑道:“行了行了,你也别死瞪着我,俺这人实在,有啥说啥,不像别人装模作样的,俺是想好心劝你一句,俺们忻州可不是你们那巴掌大的小窝儿,你想在董记的眼皮子底下开醋坊,那就是往石头上撞,找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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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李氏前脚带着气走了,钱婆子也笑着跟璧容告辞,还说她现在带着全哥儿就住在西大街的广安里胡同,叫璧容有事差人去找她便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璧容叫秋桐把桌上那几碟点心包了让她带回去,钱婆子喜滋滋地走了。
装了半天的哑巴,两人一走,璧容就受不了地张开嘴说话,让夏堇去问问门房小六子,是谁让钱婆子进来的。
夏堇以为璧容怪小六子偷懒随便放了人进来,本还想帮着说句好话,可又见璧容脸上并没有半点不悦,犹豫着先去问了,待问清楚了这才松了口气,回来答道:“小六子说是全妈妈让她进来的。”
那自然也是全妈妈请她过来的。
“姑娘,你说全妈妈为什么叫那婆子来啊。”秋桐不解地问道。
璧容缓缓道:“拿石头碰鸡蛋,一碰就碎了,可石头碰石头,那可就不好说了。”
夏堇脑子转的比秋桐快,“姑娘早就知道那钱婆子是来帮忙的了?”
璧容笑了一下,“她可不是个没事爱蹚浑水的,何况她也从来没跟我这么亲切过。”
☆、第46章 等待提亲
庄李氏走的第两天,先是管账面的李家一家子被贬到了代县的一处庄子上种地,再是管仓库的刘荣被以偷窃的罪名下了大狱。
从庄李氏走的时候,姜妈妈就知道自己手里再没了武器,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可是这些秘密在生死关头却一个也救不了她的命,反而成为一个一个的催命符。
于是她开始整日提心吊胆地待在豪哥儿的屋里任谁叫都不出去,后来在一个晚上被全妈妈直接下命让陈孝儒从铺子里找来两个壮汉,拿布堵了嘴硬拖了出去,姜妈妈当时瞪大了眼睛嘴里唔唔地喊个不停,可后来却两眼呆滞,再没了挣扎。
夏堇说,全妈妈当时只对姜妈妈说了一句话:“大夫人让你跟着过来是照顾小少爷,如果她知道是你让小少爷出的事,夫人还会留你吗?”
姜妈妈来这里的目的,明着是照顾小少爷,实际上谁都清楚她就是大夫人明目张胆地放在沈君佑身边的一只眼,大夫人想知道忻州的一举一动,想时时刻刻把沈君佑攥在自己的五指山里。可依着沈君佑的脾气,他怎么能够忍受姜妈妈的存在,所以与其说大夫人是要监视他,不如说是等着沈君佑和自己决裂,从此背上不孝的骂名。
如果大夫人知道是姜妈妈坏了自己的事,只怕不止要弃车保帅,更恨不得挫骨扬灰。
璧容听着夏堇的话,只觉得心里有了一丝冷意。
姜妈妈之所以不再挣扎了,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心里只剩下绝望了吧。
沈君佑说打发姜妈妈去了一个庄子上让人看管了起来,而实际上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在定襄县里过完了七夕,沈君佑就把关恒叫来送璧容回了西坪村,秋桐和夏堇也被全妈妈命令与她同行,璧容想起家里哪还腾得出地方给秋桐夏堇住,为难地推脱了半天,全妈妈却神神秘秘地说回去了自然有地方。
璧容没辙,只能带了她们回去,打算着叫关恒到时候把她们两个安置在镇里。
西坪村还是老样子,马车一进村子口就瞧见了那棵根深叶茂的老槐树,璧容不由得想起自己被郑家搭救的那一天,也是这般天朗气清的日子,在这棵老槐树下,她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关恒没有直接把车驾到郑家的屋子前,而是去了西边山脚下。
一排米分墙青瓦的小院掩映在繁枝满花的紫薇树下,几只蜜蜂嗡嗡地在花间乱窜,比不上那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舞间有点撩人的美。后头临着山涧的地方立着一架水车,看起来颇有些有些江南水乡的感觉,院子后面有一块不小的地,一边种了些黄瓜、茄子、扁豆,一边则栽了两棵枣树,还有一片红黄相间的美人蕉,暖风轻轻吹过,红花衬着鹅黄,绿叶托着青瓦,华丽典雅的同时也染了一丝乡间特有的味道。
“是姐儿回来了吗?”秋桐正要扶璧容下马车,就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从小院里出来。
璧容听见了秀莲的声音,疑惑地下了马车。本就好一阵子不见,秀莲乍见她穿了一件缥碧色绣百柳的对襟薄衫,里面是杏色的窄袖绫衣,鹅黄色撒花挑线裙子,花蝶纹的裙边随着风微微摆动,好像是初春时节的油菜花,凭添了几分亮丽。
只是一瞬间,秀莲就被重逢的喜悦溢满了胸怀,她高兴地走过去拉过璧容,俯在她耳边说道:“沈老板可真是个大方的。”
璧容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眼一立着的关恒,关恒会意地解释道:“姑娘走后,爷就叫人在这建了房子。”
想想自己跟全妈妈走了不过两个月,怎么就一眨眼盖了这么个院子。
“可不是吗,这院子刚建的时候还吓了大伙一大跳,还有人说是哪个大户人家要落户到咱们西坪村呢。”秀莲绘声绘色地说着,“前几日突然有人上咱家去,请我和二嫂帮着收拾收拾屋子,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沈老板给你盖的!”
璧容这才明白全妈妈临走时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夏堇笑盈盈地打趣道:“姑娘,我看这准是二爷给您置的嫁妆!我听我娘说二爷一向这样,嘴上半点不透露,专喜欢不声不响地做点啥。”
璧容脸上一红,微咳了两声,镇定地给秀莲介绍了夏堇和秋桐,秀莲见两人梳着双丫髻,搓着手,穿着鹦哥绿的裙子,比镇上的姑娘看着还秀丽三分,紧张地喊了句:“夏堇姑娘,秋桐姑娘。”
秋桐吓了一跳,人家可是未来主母的娘家嫂子,怎么倒是比自己还客气,忙弯腿行了个礼,夏堇倒是没那么拘谨,客气地揽过秀莲的胳膊,笑着道:“早就听说乡下环境比县城里好,连吸进去的空气都干净的很,郑家嫂嫂可要多带咱们出去转转,摘点新鲜的菜吃!”
秀莲一听忙乐着应了,又说叫她们先进院子里看看,一会都上家里吃饭去。
院里没有那些繁复的穿堂、抄手游廊,迎面是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全部打通了做正厅,黑漆落地柱,挂着丁香色的轻纱帐子,长案上摆着两个紫檩木牙雕梅花凌寒的插屏,花觚里插着碗口大的紫色木槿。
西厢房边上有个圆门通着内院,上头挂了个刻着“汀兰”二字的扇形门匾,一进去花架子下摆着一张石桌,四把石凳,依旧是坐北朝南的方向盖了正房五间,每间屋子皆是左右四扇雕万字不断纹的黄杨木窗棂。
几人推了门进了屋子,迎面摆着长案、四角茶几和四把黑漆太师椅。右边两间是书房,雕红漆的博古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稀罕玩意,靠墙的一排五个书架上堆满了书,不过却打扫地一尘不染。
左面打通了的两间大屋是寝室,中间隔着一面紫檀木底座的双面异色绣屏风,那绣样正是璧容原先绣的,一面是红梅傲雪,一面则是雪染白梅。
“我一瞧这绣花就知道肯定离不了你的手。”农家最是讲究一人得道,与有荣焉,秀莲看着倒是比璧容还要高兴几分。
“娘和几个孩子可都好?”两人出了院子,也不坐马车,只管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秀莲笑着道:“都好都好。”
刘氏一早就得了信说璧容今个儿回来,早就备好了午饭,待几人一进了门,郑母就乐滋滋地嚷嚷着开饭。夏天不像冬天那样,如今地里什么菜都有,刘氏炒了一个大酱茄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