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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眼看着她的生命一缕一缕地远去,却又无可奈何,心中都觉得有些心酸。伍封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对鲍兴道:“你用船将光姑娘送出去,觅个风景好的地方悄悄将她葬了。”
下午伍封入了宫,悄悄向西施说了移光的事情,西施不禁垂泪,伍封道:“移光临死还记挂着姊姊,可见她并不是有心要加害姊姊。我答应她的事,定会做到。兄弟有一句话,姊姊一定要记住。”
西施见他甚是郑重,问道:“什么话?”
伍封缓缓道:“姊姊若有凶险,兄弟便在千里之外也会赶来相救。无论日后发生了何事,无论是吴亡于越还是越亡于吴,姊姊一定要设法保全性命,等我赶来。”
西施心中一荡,热泪滚滚而下。她听了这句话,此刻便是要她为伍封死了,她也会心甘情愿。同时,她也知道,二人的情份已经停留到了一个阶段,只怕永远也难发展下去,至少目前的现状无任何改变,便只能是如此了,
伍封又对旋波道:“波姑娘,移光最后关心的是你,只盼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免得象她一样,最后死在这个‘情’字上面。”
他见西施和旋波伤心不绝,安慰了几句,起身告辞。
一连多日,伍封除了每天到宫中打个转外,也没有到落凤阁去,一般都守在府中,移光之死引来的伤感也渐渐忘怀了。
伍封怕移光的事泄露出去,将医士都留在府中,还派人将他们的家眷接了来。楚月儿这些天便忙得紧了,终日与姑苏城这班医士研究毒理解药,她不敢走露风声,只是零零碎碎地将药方分散了问,免得日后这些医士将害人的毒药制法传了出去,被歹人拿来害人。她未曾学过医术,伍封便让圉公阳和庖丁刀从城中买来各种药来,又让夏阳与楚月儿在一起帮手,让楚月儿辩认研究药材。
楚月儿本就聪明,她也不管医理,只是研究用毒解药之法,又有若干良医指导,是以颇有所得,每每夜时便由夏阳帮手配药,弄得满府药香,多日下来,居然被她制出了若干种解药出来,都用小铜盒装好,以备不测。
伍封这些天也不打搅她,只是与妙公主、叶柔等人饮酒说话,闲时指点春夏秋冬四女和鲍兴的武技,众人不仅刀术斧法有些长进,连伍封所教的空手格击也颇有所成,伍封趁教众女“空手搏虎”时挨挨擦擦,趁机大占便宜不说,有时还让蝉衣歌舞一回,自得其乐。
这天午时,伍封与鲍兴到宫中考校侍卫剑术,见众侍卫剑术大有长进,大喜之下,依言奖赏了身手前二十位的侍卫各十金,同时又让鲍兴奖赏那日随伍封和西施到灵岩山上去过的侍卫、宫女、寺人各二十金,受伤的数人赏了五十金,这都是他从自己府中拿出的金贝。众人大喜,均觉此人豪爽重信,跟着他无须怎么冒险便有厚赏。伍封回去后又对鲍兴大加赏赐。
从这日之后,伍封进出王宫,侍卫、宫女、寺人对他格外的亲近尊崇,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眼见已是三月,城内城外一片郁郁葱葱,府中的桃树也开满了桃花。
这天伍封与妙公主、叶柔坐在桃树下说话,妙公主道:“这桃花十分娇艳,不过我总觉得比不上齐国的桃花好看。”
叶柔笑道:“公主是想家了吧?其实桃花便是桃花,在哪里都差不多。”
伍封道:“吴国有一处地方叫作阳山,先父初到吴境不久,吴王僚将阳山百亩之田赐给先父,后来吴王阖闾又叫阳山附近二百里地赐给先父为邑地。这阳山四下是山,中间是个山谷,阳山谷中生长满桃树,平日璀璨眩目,风景极为迷人。”
妙公主立时大生兴趣,问道:“这阳山谷离姑苏多远?”
伍封道:“不过一百多里,小时候我每日负重疾奔,都要到阳山谷去一趟。”
叶柔道:“眼下晋兵,最精锐的称为武卒,是从士卒中挑选出来。其挑选之法是负革甲、持兵戈、长干、劲弓,负五十支长箭和三日之粮,半日能驰百里者,便称为武卒,为三军之最精。公子自小也是这么练法,怪不得体魄过人,无人能及。”
伍封道:“吴王阖闾当年选兵更是厉害,以能负甲执兵日趋二百里者共三千五百人为前阵,以此破楚,十分厉害。”
叶柔道:“这比起我们的倭人勇士又不如了,倭人勇士能负七日之粮,日趋三百里,可说得上天下精兵了。”
妙公主笑道:“最厉害的只怕的我们夫君大人了。我第一次见他时,他便背着三百斤一个大包袱,象个大海龟似地从临淄跑到莱邑,来回足有四百多里哩!那时候小兴儿就陪着他,只不过所负只有百余斤罢了。”
叶柔道:“公子最善以少胜多,如果从遁者、倭人勇士中,挑出骑术、水性、剑技、矛法极精者,特别训练,专用来设伏、破阵、刺杀、偷营,只要有五十人也能当得上大用了。”
伍封喜道:“这想法不错,若真有这么五十人,只怕胜得过五百人之用,回到莱夷我便去挑选,到时候还要柔儿好生训练。”
这时暖风习习,送来阵阵药香,妙公主笑道:“月儿这些天忙得紧,终日守在药堆中与那些老医士厮混,我看她早晚会成为问表哥一般的神医。”
伍封道:“这丫头若对一件事有了兴趣,便会全心全意去研究领悟,她的剑术武技日进,全在于此。公主心野贪玩,这一点上便比不上月儿。”
叶柔道:“这样也好,月儿除了武技之外,对用毒解毒之法也有兴趣,她若是研究有成,我们便不怕遇到计然这种用毒好手了。”
正说话时,鲍兴跑了来,道:“公子,大王引大军从淮上回来了。”
伍封忙带人出城相迎,只见夫差得意洋洋地引着大军过来,恍如大胜归来一般。
伍封陪夫差一路到宫中去,西施得了伍封派人禀告,也带人在宫门外等着,夫差让展如、颜不疑将士卒引到营中,自己挽着西施和伍封的手臂入宫。伯嚭在一旁见伍封如此殊荣,心中虽然不悦,脸上却笑嘻嘻地跟了进宫。
夫差在堂上坐了下来,让西施坐在他旁边,细声说话,看来心情极好。
西施问道:“大王心情甚好,楚军想是退尽了?”
伯嚭在一旁道:“大王谨慎得紧,等叶公率大军走了三日,才命回军。”
伍封问道:“以大王的圣明,向来这吴楚边界之议,大有斩获?”
夫差笑道:“倒无甚所获,不过寡人此番出兵,总算是退了楚军,去了一块心头大石。”
伯嚭道:“叶公甚是难缠,好不容易才谈出了个结果,日后江淮之间,吴楚以鲁汀为界,相安无事。”
伍封吃惊道:“什么?那开阳、襄贲之地岂非给了楚国?”本来,吴境深入泗水之左,楚国灭陈之后,楚越之界应在泗水左近,伍封心忖就算让一些地方给楚国,无非是以泗水为界而已,怎知道夫差却将边界退到了鲁汀,将泗水以东、鲁汀以西的地方尽数割给了楚国,损地三百里左右。
夫差却并不在意,道:“吴境甚大,所损不足半成,以半成之地得吴楚之和,也没有吃亏。何况如此一来,吴楚之间多了莒、杞、缯、郯等小国为缓冲,又不再与宋相结,少了一敌,有吴反而有利。”
伍封心道:“国是你的,你要割些出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点头道:“这也说得是,只要吴国强了,灭了越国也不是难事。”
夫差笑道:“王弟言之有理,寡人寻思楚军一退,越人多半会有惊惧之心,若派出使者与越结盟,永为兄弟之国,也未尝不可。”
伍封心道:“此时越人怎会与吴结盟?”心忖夫差在淮上这些天,伯嚭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弄得夫差如此狂妄自大起来,一改离城时的小心谨慎之状。他叹了口气,道:“若能结盟自然是好,多少能有些时间来励耕备战,微臣就怕越人不愿意结盟哩!”
伯嚭道:“老臣与越人多少有些交情,这结盟之事,大王便交给老臣好了。”
夫差胡乱点头,眼睛却在西施身上打量,笑道:“今日便这么着吧,王弟与太宰先回府中,有事再议。”扯着西施往后宫而去。
西施脸色微红,偷偷向伍封看了一眼,伍封心中忽地极为不快起来,暗暗叹气,与伯嚭一齐出去。
出宫之时,伍封问道:“吴楚以鲁汀为界是否太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