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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东家是个很不得了的人物,只怕东家认识的这些个朋友,也都不能小觑!
这一晃神,他心头倒是松快了许多,刚一松快,却又立刻跳了起来:“哎呀!”
他敲敲头,转身,得快点找人把夫人她们拦下,莫出城真逃命了,这可不妙!
于是这忧患实多的掌柜徐仁,又急急转身,叫人快马去追他的家属去了。
且不说,徐仁这边急急惶惶送了家眷逃离,又急匆匆去叫人将家眷拦下来,只说刘彻这头,待确认了杜周的身份无误后,他便略微放下心来,待其问得如今大军行进地点和速度后,便当机立断:“稍后,我将手书密信一封,你亲自拿着这信物带着密信去长安见陈蟜,越快越好,这方……”
他想起了还在榻上沉睡的陈阿娇。于理,他应该让她继续在此修养,可于情……
“备马车,今日便出发去大营。”最终,他还是选择自私地将她带在身边,毕竟,离的太远,不仅会思念,更会担忧。稍顿,他又喊住了即将转身安排琐事的杜周,“去找徐仁掌柜,叫他再请个可靠的大夫前来。”
待给陈阿娇号了脉,抓了许多服药之后,刘彻便要命人启程,毕竟已经耽误这么久了。
而徐仁楞了一下,忙道一声:“郎君不必询医么?”
瞬时,杜周便抬起头来。
刘彻一怔,他装没事的人,装多了,竟忘了自己其实是有伤在身的。这徐仁虽说话没看时机,心倒是好的。
他便一笑,坦然伸出手腕递给大夫,待同样号了脉,拿了药,方启程走。
那杜周没想到马车里居然要坐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女子,脸色便有些遮掩不住,而其余军士更是未曾遮掩,刘彻本不欲解释,却影响陈阿娇的名声,便含糊道了一句:“当日,还是多亏了她将我救下山来。”
那徐仁并不知道刘彻身份,只因为那陈阿娇应该是东家的人,便多免不得要多说句话:“说的正是,当时,这女郎满身狼狈扶着郎君来此时,可真是吓坏了小老头,最难得是,这女郎竟浑身伤痛,硬生生撑到了大夫为郎君确诊后,方才倒下。这一倒下,便是五日,大夫说,她原本伤了脚踝。真不知道这个女郎是怎么撑着郎君来到这里的。唉。”
周遭的军士算是明白了情况,一个个眼中皆涌现出对陈阿娇的钦佩,等到扶她起身,方见左掌仍紧握着短匕。且,一动,她便更用力一握,掌中鲜血从那斑驳纵横的伤口溢出,很是骇人。
“为何这女郎握着这短匕?”便有人轻声诧异。
“掰不开,试过许多次了,都掰不开。”那大夫说,“也不知究竟经历了什么,她仿佛只有紧握着匕首方能安心。”
刘彻也试过取出她手中匕首,却也不能够。此时听那大夫说话,眼中心痛之色便是更甚。终究,千言万语皆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他蹲下身,艰难地将她抱起,慢慢,一步步往马车那里走去,中途趔趄了一下,却拒绝了旁人的搀扶。
杜周见一切妥当,跟着走了过去,待出城后,便立刻上马扬鞭,往长安城去了。
此时的长安城,却是危险一触即发。说实话,若真等杜周跨马加鞭过去给陈蟜通风报信,还真是来不及了。
因为,自以为已然一切就绪,继而开始发难的皇戚乱臣,已然开始准备上表,以御驾亲征太过危险为由,请立太子。当然,他们就算准备好了,也要再等一等,等,边城因为少了皇帝而大乱之时。
而此时的陈蟜,已然将网撒开,将他们一个个的言行举止命人细细记载。只待时机成熟,便一拥而上,此时,他也在焦急地等待着青县传来的信息。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比他的信息来的更快的,却是一个风尘仆仆的人。
那人滚身下马,一个踉跄,却立刻挺直了腰,挡在他的仪仗之前:“我有要事求见堂邑侯二郎君!”
“大胆!郎君岂是你想见便见得的?”仪仗之人自然不肯同意,纷纷大喊。
那杜周站在那里,脸色瘪了又瘪,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久,方道出一句:“我是从青县来的……”
“请他近前来!”陈蟜当机立断吩咐道。
片刻之后,那杜周便出现在陈蟜面前,一番周旋后,陈蟜确定了他的身份,及至那密信被取出,他展开缣帛看了一眼。立刻道:“还请将军与我一道回府,再做定夺!”
杜周不明所以,却见他满脸严肃,便应允了,立刻跟上。
陈蟜回了府,还未落座,便立刻着人去请馆陶长公主,陈午同其兄陈须及周亚夫老先生。待得众人都齐了,他倒也没避讳,直接当着杜周的面将那密信取出,交予众人传递,不多时,气氛便越加紧张起来。
周亚夫倒是第一个说话的:“虽老夫与陛下有些旧事不清不楚,可那些乱臣贼子竟敢冒天下之大不敬,以一己之私企图陷百姓于水火!什么都不用说了,老夫虽绝迹朝堂多年,但交好的知己却还是有几个,手下门生也有一些忠君为国的。我立刻去找他们来,一同密谋。”
周亚夫有个学生,便是这长安之中统领禁军的头。他如今落下这话,陈蟜脸上便是一喜:盖因他监控了这朝中大臣许久,周亚夫的这位门生却是清白可靠。若能拉过来,成事便更多了几分胜算。
馆陶长公主咬牙道:“这些人,也太不惜福了。罢了,阿融此次行动,不用顾忌我的脸面。且,英王、胶西王、胶东王等不还是好的么?我立刻派人请英王妃、胶西王妃等人过府叙旧,将他们先刨出此事,莫让人借了力当了傻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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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院那头,我同阿父会密切监控。”陈须也表了态。
唯独剩下一个杜周,却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的人脉大多不在这里,纵是有心,却也无力。
陈蟜早已想好对他的安排,便请他暂时护卫堂邑侯府一众人等。众人商议妥当,便四下去联系。只待那些乱臣贼子一起事,便先发制人。
待其安排妥当,陈蟜一人合目独坐殿中,片刻,他叫来了自己的心腹:“通知下去,让那些人知道边城之战,我军已败。”
内奸,他们懂,可反奸这一课,便让他陈蟜好好为他们上一课吧。
十日后,长安驿站,一传令兵浑身狼狈跳下倦马,换上矫骑,一路高呼:‘紧急军情’冲入长安城中。
早已将表文藏在袖中的乱臣贼子脸上皆浮出阴谋得逞的笑容来。此时,除早已得知真实情况之人暗生警惕之外,其余百官皆是一脸震惊惶恐。
然后,便是那传令兵跳下马,高呼陛下重伤,大军大败。一时之间,百官乱了脚步,人心惶恐。
陈蟜假意按捺不下局面,东海王同那淮南王互看一眼,率先出列:“诸位,诸位且噤声。”
“如今陛下已然重伤,为不失民心,顺保大汉传承,我提议,立太子。”那东海王大义凛然道。
陈蟜心头暗笑,脸上却堆满了谦逊:“敢问东海王,若要立太子,当立何人才顺理成章呢?”
“这……”东海王故作沉思,“按理说,应当立陛下所出之皇子。可,陛下至今膝下空虚。少不得要从宗室中选有才之子克成大统了。”
“敢问东海王,这有才之子的依据从何而来……哦,还是说,只要从东海王室选便可?”陈蟜拱手相询,那诚恳的劲头实在是太……太欠扁了。
至少,现在的淮南王很想扁他。
“咳咳,”眼见着东海王被陈蟜形容的美好画面迷了心志,淮南王咳了几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先立太子,至于这太子的出处,只要是刘家宗室,又有才学,不就妥当了?”
百官闻言,一时虽觉得有些怪异,却也无不妥之言。
毕竟,如今刘彻重伤,不知道还能否挺过回京。
而参与刺杀之人,心头却更明白:那重伤只是个幌子,人都没了。
他们忍了那么久,就是等着这一天,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忘形起来。
此时,陈蟜的态度却有些奇怪,原以为他是最忠心的保皇党的众人惊讶的发现,只要许给他足够的利益,他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颠倒黑白,时而支持东海王,时而支持淮南王,更为惊人的是,朝中不少重臣都坚定地跟着陈蟜走,且,就连拱卫这长安城安危的禁军教头也一副以陈蟜为主的态度,更别说,陈蟜身后来自母族和父族的力量。众人心头不屑之色更重,而心有异念之人却觉得此乃最好时机。
陈蟜便更加如鱼得水游走在这些人之间,连基本的脸面都不要,常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