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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午松手,快步而出,作揖道:“某固敬具以须。”
两人一来一回说了数语,刘彻一行便越发近了。刘嫖眼眶一热,一想到自己那娇养了十数年的女儿便要在今日与人,只慌忙掐了自己一把,方才没落下泪来。
一行更近,陈阿娇此时又被搀扶出来,至前殿,陈午曰:“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
刘嫖为她整理衣带,然后退后一步,看向她:“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
陈阿娇一一应诺,便被父母送至马车旁,上车时刘嫖又为她披上生丝做成景衣,以防风尘。至此,婚礼才告一段落。
今夜的婚礼在太子宫进行,太子立了许久,这宫殿却一直未曾有主人。为了这场婚礼,窦太后亲命人将太子宫里里外外重新修葺了一番,打点的喜气融融。
行完同牢礼,饮完合衾酒,撒帐礼后,侍者上前将两人之发挑出来一绺,用扎着同心红绸的银剪小心翼翼剪下,又将那两绺头发绑在一处,放置在那红木盘中,道一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至此方礼成。挥退众人,那儿臂粗的红烛仍在燃着,两人俱脱了外裳,只剩中衣,便睡了下去。被褥只有一床,今日也不好再多讨要,陈阿娇便先睡了里间,尽量贴着墙留出空间来。所幸刘彻还不知事,便老老实实睡了。
陈阿娇初时还防着,后来倦急又见他没有任何异动,便坠入了梦乡,却不知刘彻半夜偷偷起身寻了那银剪子,偷偷摸摸剪了她一绺发,又鬼鬼祟祟剪了自己的,结在一起,自己傻傻地念了遍那侍者念过的结发诗。只觉得自己多了个天大的秘密,心头一时不知为何滚烫不已,看着那打着结的头发许久,方偷偷摸摸藏在了外衫的荷包内,仅当做了自己的秘密。
第26章
翌日卯时刚至,外间宫人便敲门三记,低声唤道:“太子,太子妃?”
那宫人本以为要待许久才会有回音,敲完这一记,便抬手又要敲门,却见‘呼啦’一声,门大开,竟是太子刘彻:“叫人送水来。”
那宫人一惊,看过去,只见原本应该还躺在榻上休息的太子、太子妃二人竟已穿好了外裳。这可真是……这宫人压抑住心头的好奇,应了声诺,不敢多看,便退了下去。
刘彻虽学习过了,却仍是个青果子,自然不知这宫人在疑惑什么,还奇怪今日为何叫起床的时辰竟比往日晚了许多。
刘彻梳洗罢了,便先去外间等候,雯音却还在帮陈阿娇梳头,她平日里头话不多又极为精灵,可此番却是忍不桩咦’了一声。
“怎么了?”陈阿娇问道。
“婢子有些惊讶,婢子听说结发之礼只用剪下一绺头发便可,可主子您为何那么多头发都少了一截?且还不齐正,莫不是这剪成这样更吉利些?”雯音奇怪的问道。
废话,刘彻的手法怎么能同女人相比?他剪得时候不知该剪多少,又一直担心陈阿娇忽然醒来。提心吊胆之下,这头发未免就剪得如同狗啃,有些难看了。
陈阿娇却没想到这一层,听了雯音的话也只是勾唇一笑:“这结发礼啊,唱的很好听。”
“恩?”雯音一怔,不明白这结发礼怎么能同‘唱’扯到一处。
陈阿娇却不想同她解释什么:古往今来,多少人唱‘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可莫说恩爱了,能做到两不疑的夫妇世间又能有几人?
她冷冷一笑,只觉得这结发之礼不过是唱作俱佳,一场世人自欺欺人的戏罢了。
梳洗罢,陈阿娇起身,等候在外的刘彻迫不及待地牵了她的手,两人自甲观往长乐宫而去。太子宫偏北,长乐宫在东,虽不至一南一北,却路途也远了几许。
窦太后年老,本就觉少,且又逢陈阿娇出嫁,是故在寅时初便已醒来,终于熬到卯时,听闻太子和太子妃已然起身洗漱,便早早穿上吉服,将要赏赐给他二人的礼物摸了几遍,方等到了他们来。
椒房殿中的王皇后也是一夜未眠。昨夜根据礼法,刘启是歇在椒房殿中,可她心头除了放心之外,却只有慢慢的愤恨。
刘启起身上朝去后,她便也起了身,没惊动任何人,只偷偷开了自己的贴身放着的小匣子。没管里头的金银珠宝,而是撬开了匣子盖中封层,从中取出个用油纸封的严实的小药粉包来。这里头,存着的却是若干年前,她为王皃姁准备的一味药。
那时她即将被送进太子府中,臧儿私语她言,让其发迹,且待刘启大位定后立刻保荐其妹皃姁。臧儿那时还私语了一句:若刘启不得继大位,便让她将王皃姁保荐到继大位者身边去。
也正是这时,王娡方明白臧儿打的如意算盘:她被从金家要回,为的只是替王皃姁探路。
这让王娡如何甘心?她那时一时冲动,竟跑到倡家高价买了两贴倡家为给娼人绝育的药粉。这药粉流传不广,一是因了价格,二却是因,这药太猛,一个不是,便是要死。
也因了这后果,她不敢用,一放便将这药放了将近二十年。
“也不知这药还有无效果!”王娡思衬,“无论如何,尽数倒与了她。机会就这一次,成与不成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陈阿娇,王皃姁死了,这药便宜你了。”
主意打定,王娡便将这药粉换了外囊,藏在了袖管之中。又过了片刻,她才装作方醒的样子:“来人,进水,与我更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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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娇同刘彻刚到长乐宫中,便有内侍笑脸相迎再侧,连等都不须等,便迎了进去。
殿内,窦太后坐在上首,王娡坐在右下首,其余贵姬皆无资格来。一时这殿中便有些空旷,只窦太后虽喜静,却仍从善如流让人铺红结彩一番,方能有个喜气模样。
依礼拜见窦太后,又得了礼物,两人方转向了王娡。
王娡挺直了腰,也便是昨夜和此刻,她才算能享受被陈阿娇叩拜的感觉……须知,这跪礼却不是每时每刻都要行的。那是重礼,非重要时刻不得行之。
王娡挺直了腰,待陈阿娇跪下去,刚说了一句,忽然又有些不安起来:万一跪了太久,刘嫖知道了……
她笑的有点不自然,她这一辈子小心翼翼惯了,临到事成,却仍旧小心翼翼,生恐一步行错,功亏一篑。
摸了摸袖管中的药粉,她一笑,人送上礼盘:“快起身,快起身,你们昨晚都累坏了,我的礼物虽比不过阿母,却也是一番心意,只盼着娇娇你快些为阿母生个大胖曾孙啊。”
她脸上笑的十分温和,心头却有毒蛇嘶嘶吐信:陈阿娇,女人无嗣在这后宫中便是一个死字。我便要让你尝尝无嗣的滋味,待这窦太后死后,我彘儿继承皇位,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跪地求我。不独你要跪地,你那阿母也该跪下给我磕十个八个的头才算爽快!
“皇后这话说的悦耳!”窦太后哈哈笑道,“娇娇你要努力,不过也别太憋紧了,这事儿啊,急不来。”
“阿娇谢过大母,谢过阿母。”陈阿娇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起了身,接过王娡送上的礼物,看了眼,是一套赤金的凤凰饰品,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还勉强凑合。
刘彻跟着看了眼,心头却想:这次阿母做的还行,算是大出血一次了。
再一想到王娡口中的‘孩子’,他脸上也带了笑容,仿佛已看到有大胖小子缠绵膝下喊他阿父了。只是他却忘了,他答应过陈阿娇,不与她行房。这不行房,大胖小子怎么会有?天上可从不掉娃娃的。
说了一阵,窦太后便令人将朝食呈上来。王娡看着几上的软滑汤羹,笑着自己动手盛了一碗。起身,满满朝着陈阿娇走来,一边走一边笑:“我盼了多年,终于盼到了娇娇做我媳妇,娇娇快尝尝这羹,多吃点,补补身子,我还等着抱胖小子呢。”
窦太后点了点头,觉得今天的王娡还算懂事。
陈阿娇故作羞涩回了几句,刘彻看着陈阿娇仿佛是痴了。就在这众人心思不属之时,王娡偷偷将袖中药粉尽数抖落羹中。那药粉入羹既化,王娡不担心有什么味道,当年她是为了给王皃姁下药方买的。王皃姁自幼挑嘴,故而她耗尽数金将这药粉中的异味去掉。
走近陈阿娇,王娡刻意用汤匙搅了搅这汤羹给她看:“热气腾腾的,我每日必吃一碗,味道好极。你若是喜欢日后也不妨同庖室打个招呼,叫他们日后朝食时都送一碗来。这个啊,养颜补气,最适宜女子。”
陈阿娇伸手接过时,忽听脑海中系统哔哔作响,竟报警不已。不待细问,那系统便言:‘汤羹中有绝嗣药。’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