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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夏盯着那个银质狐狸吊坠,脸色黑了,怒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摘下来!”
“为什么?”,杨文反问。这个吊坠儿是银玥姬送他的,还说关键时候可保一命,像他这么惜命的人,哪里愿意?
魏子夏臭着脸说道:“这是妖族月狐一族的定情信物!你是要与哪个狐狸精成就一段佳话,然后被小说家的人写成小说广为传颂啊!嗯?”
“啥?”
杨文睁大眼睛,豁然想起了那天文玉儿看到这个吊坠儿后的精彩表情,难怪她当时笑的那么奸诈,原来如此啊!
“这东西的确可以当做一次性的文器使用,摘下来放起来,用的时候再拿!”,魏子夏嘱托完,又教训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玩女人都玩儿到妖族去了!给你当座师,真是丢人!”
杨文委屈得不得了,他哪知道这是啥东西,况且,当初那位银玥姬只说是因为自己作诗作的好,赠送的啊。瞧着魏子夏不善的脸色,他真想高呼一声——座师大人,冤枉啊!
魏子夏就像是大了胜仗,骄傲无比的将军,昂首挺胸的走在前头。杨文则是哭丧着脸,如同他的俘虏,跟在身后。
因为没有坐车,也没有运用文力加快脚步,杨文与魏子夏走了半个时辰才从朱雀街到靠山王府。到了自己的地头上,杨文径直将魏子夏引到自己的院子凉亭内。侍女画眉早已准备好香茗,还有精致的月饼。魏子夏也不客气,直接大马金刀的坐下,而杨文则是站在一边伺候着……
呷了口茶水,魏子夏放下茶盏,说道:“我今天来,就是问你关于标点符号的事情!”,没等杨文回话,老古板面色铁青,冷笑迭迭:“手刃了自家师兄弟,感觉如何?把读书做学问的书院变成屠戮场,感觉的如何?嗯?跟我说说嘛!”
魏子夏今天才修养好身体出关,不曾想当他回到大学书院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千余学子,如今只剩下三四百个,少了一半儿还要多。作为大学书院的副院长,魏子夏岂能不问?一切的来龙去脉被他搞清楚后,他便来找杨文了。简单地说就是:兴!师!问!罪!
杨文转着眼睛不吭声,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毕竟魏子夏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杀了同门师兄陈澄,还有十几个大学书院的学子……
正在杨文不知道怎么应付魏子夏好的时候,远处的半空上,韩寻白衣飘飘,静静挺立,道:“小师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杨文一挥手,韩寻感觉锁定在自己身上的气机消失后,一步到了小亭子里。面对与自己理念不合,面容冰冷的座师,韩寻还是恭敬有礼的施礼,非常尊重。
魏子夏眯着眼睛看着韩寻,冷哼连连:“怎么?你是来袒护他的?”
“不!”,韩寻回答道:“我不是还袒护他的,因为他本没错,不需要袒护!”
杨文心中只剩下了一句话——韩寻是个好师兄。
“没错?你居然敢说他没有错!”,魏子夏盛怒,一掌拍碎了汉白玉的石桌,长身而起,慷慨激昂:“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他都不能够、不可以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同门学子!”
韩寻微微低头,却依然说道:“那不是杀人行凶,若是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刑部或大理寺处罚了。那是为了理念之争提出的决斗,失败者自然要承受失败的代价!杨文当时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你知道有多少人受了挑唆,要对他喊打喊杀吗?”,猛然提高声音,韩寻大声指责道:“魏师!你太迂腐了!做学问,哪有不死人的?”
“哦?你这是在用董圣当年的话来教训我么?”,魏子夏目光冷冽的盯着韩寻,对于他这个天赋最高的弟子,他一方面是毫无保留的欣赏,一方面则是因为理念上的分歧恨不得杀了他,情感复杂:“韩寻!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不迂腐!”
韩寻抿着嘴唇儿,少有的严肃,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融百家之长,去粕存精,不固守原本先贤的理念。沧海桑田,时代变迁……有些东西已经该被淘汰啦!现在还固守着那些没用的糟粕理论,不是迂腐是什么?”
“放肆!圣人先贤岂是你能够指责的!”,魏子夏勃然大怒,手中黑玉戒尺猛然出现,点着韩寻的脸,道:“孟圣,《离娄章句上》,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规矩!是不可以改变的规则!”
韩寻道:“那您能告诉我:当世间的规矩不足以令人遵守时,什么又是规矩?”
“是道德!是仁义!”
“那小师弟做错了什么?他只求自保,因而杀人,您又何必如此?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小师弟只是杀了该杀的人!”
“哼!断章取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言同样出在《离娄章句上》‘仁义而已矣。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居恶在?仁是也;路恶在?义是也。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该杀的人?韩寻!你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这样的人?那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儒家学子!不是有罪的人!他们有什么错?”
看着两个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人,杨文呆在一边不敢吱声,心里却是生恐这两位打起来。
“规矩!规矩!你就知道规矩!”,韩寻变得出奇的愤怒:“连法家的人都知道术以知奸、以刑止刑,不断地去完备法制的贯彻!儒家呢?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所谓的规矩导致不知多少人用来打压他人,窃以牟利!瞧瞧书院原来的那些人,拉帮结派,不专心做学问,整日来不是妄议朝政,就是私自谈论这个那个,他们有资格吗?儒家的道路已经偏了,偏了几百年啦!难道纠正它不对吗?”
魏子夏不再说话,沉默的望着天空中的圆月。许久,声音飘渺仿若天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你变了,变得……我已经不认识了!”
韩寻躬身,道:“理念上的争端是理念上的争端,您永远是我的座师!”
“杨文!过来!”,魏子夏盯着杨文的眼睛,道:“我今日来,不仅是为了问你为什么杀害同门学子,也是为了问你标点符号的事情,告诉我,标点符号是用来做什么的!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杨文行了一礼,叫画眉拿来一本《论语》,飞快地进行标注,道:“不同的标点代表着不同的意思,用来给文章断句断意。通过这种方式避免文章衍生歧义,加快读书的效率……”
……
第六十九章 霸王硬上弓
星空明月,荷花盛放,美轮美奂。如此美景,魏子夏却无半点欣赏之意,沉默着、思考着,有如一道雕像。他还是那个他,宁折不弯,脊梁挺直,头顶的峨冠仿若刺破苍穹的利剑。
韩寻肃手而立,微微颌首低头,表示自己对魏子夏的尊敬,丝毫不像之前那般与魏子夏争论时的样子。
杨文更是心中惴惴,站在一边儿。
很久,魏子夏问道:“加快读书的效率?可此举也让读书少了很多兴趣儿啊!钻研学问、钻研学问,不是钻研出来的学问,叫什么学问?”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问道:“敢问魏师是寒门弟子还是世家弟子?”
魏子夏一愣,回答道:“世人皆知,我出身低微,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我想魏师不应该如此问!”,杨文说道:“因为没有标点符号,出身寒门的学子为了在理解书本的时候不出现歧义或断句错误,寒来暑往,不惜行走几十里路去求师问道,往往还会被拒之门外,因为他们没有银钱孝敬。韩师兄身上就发生过这种事情……想来,魏师当年恐怕也不是没有遭遇过如此情景。我虽然是王侯子弟,但远行三年,并不是不知疾苦之人,因此,‘发明’了标点符号。”
魏子夏面色如常,没吱声。
杨文继续道:“我也是读圣贤书启蒙开智。绝非外人所言,想要妄改圣言,藐视圣人。实在是因为标点符号利于教化。那些攻击我、攻击标点符号,说我亵渎圣人的人,何尝又不是因为我冒犯了他们的利益?还忘魏师明察!莫要冤我!”
盯着眼神儿清澈的杨文,再看那被杨文标记后的《论语》,魏子夏长长叹息。他是个守规矩的人,但并不是韩寻所说的迂腐之人,只知道认死理,他也知道好坏。被标记后的《论语》读起来很顺畅,句中意思一目了然,确实比原来容易理解的多。
“罢罢罢!”,连说三个罢字,魏子夏道:“标点符号的事情我会支持你推广,但……你毕竟杀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