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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钟漫立刻有点动摇了。她经常为没有时间照顾叶明希而内疚,现在对方诚恳地来接人,或许真是良心发现了想重拾“亲戚爱”也说不定,要是自己一味拦着,会不会毁了叶明希的成长和发展?
见钟漫有同意迹象,叶明希紧紧握着她的手,认真而肯定地对她说:“我不要离开你。”
钟漫心疼地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了。”
“钟小姐,我们要为孩子选最好的。”叶先生甫说完,他妻子便插话:“而且你别忘记,你根本没资格和我们抢。你要是再不合作,我们可以报警。”
钟漫双手抱头挣扎着,场中一时无话。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姐姐,但她已经把明希看成亲人了,现在要把他交到曾经苛待他的亲戚手上,她办不到。
但要叶明希继续跟着她吃苦,一个人对着墙壁等她回来,在书流复杂的学校念书,她也办不到。
再加上,她确是没身份去争。
她该怎么办?
静默了好久,钟漫才深呼口气抬头,环顾众人,最后对着叶先生说:
“我需要时间把他的东西整理一下,请你明天下午再来接他。”
世界,崩溃了。
五十七。 离去
叶氏夫妇满意地离去,客厅里各人皆没说话,叶明希死命拉住钟漫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等她解释。
“我们回房收拾东西吧。”钟漫牵着他就要往房间走,叶明希却突然一把甩开她的手,激动地喊:“你骗我!你说不会丢下我的!”
“明希……”钟漫想拉住他,他却用力拨开她的手,突突倒退两步,钟漫见状只得劝道:“你先跟我回房……”
“我不去!我不走,你说过的,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见叶明希愈来愈激动,钟漫向莫霖使了个眼色,莫霖便往叶明希走去,打算把他架到房间里。可叶明希虽激动,却仍然见到莫霖的动作,立刻用力推开他,并且指着莫霖对钟漫吼道:“我们本来好好的,为什么他一来你就要把我送走?是因为我碍着你们?你为了他而不要我?”
“别乱说话,我们先回房间去……”
“我不去!”他转身就想往外跑,钟漫见状再也温和不起来,提气大吼:
“站住!你敢跑出去我马上给你伯父打电话!”
叶明希脚步一顿,伤心地道:“不也就是今天和明天的分别么……”
“你这小……好好说话行不行?”钟漫跑过去牵住他就往房间跑,叶明希还想挣扎,钟漫扭头粗声粗气地问:“我的手还疼着,你又想再甩开我一遍?”
见钟漫的手果然红肿了,叶明希很是愧疚,怒火当下灭了大半,腾出的空间却迅即被悲伤占满,心脏一下下地揪痛着、绞动着。手里还握着她的温度,鼻端还嗅到她的馨香,可明天过后,明天过后……
甫要进房门时,叶明希本能地对房间反感,特别是在看到房里摆着的行李箱,他更是半步也不想踏进去。可钟漫却没跟他一起停步,反倒是用力一扯把他拉到房里去,然后放开他的手跑去关门下锁。
叶明希生硬地扭动手腕,五指微微弯曲了几下,茫然若失地想抓回什么,却只抓得到空气。
这种感觉很久不曾如此浓烈,他却知道以后的日子,这种会把人逼得疯狂的空虚将一直伴随他,因为再也没有人如她一样,耐心地以温暖和笑容,驱散他的寂寞与空虚。
以后,都不会有了……
“你!真是……我都不知道怎样说你才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竟然跟你莫大哥乱说话。”钟漫没好气地拉着叶明希坐下来,秀眉倒竖。“还有,谁说我不要你?!我有说要送你走吗?!”
什么?叶明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可你刚才不是说……”
“你自己想想,你的伯父伯母这么咄咄逼人,我不这样说他们会离开吗?”钟漫瞪了叶明希一眼,挥挥手。“先不说这个,你快告诉我,为什么他们无缘无故会跑来接你回去?”
大惊大怒复大喜,叶明希的情绪调适不过来,面对钟漫的问题一时愣住,好一会才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另一个问题你一定能答,这也是我把你拉进房间里的原因。”说罢,钟漫又横了他一眼。“你还真以为我要你进来是收拾包袱离开啊?”
叶明希讪讪地低头,耳边传来钟漫的声音:
“你在伯父家,到底经历了什么?”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叶明希全身一僵,身体微微地颤抖,双眉紧皱,脸现痛苦之色,目光穿透眼前的景物,回到那黑暗的过去……
“喂,醒来!”钟漫双手覆上他的脸,紧紧贴住他的皮肤,再慢慢地往两边推开,最后两手包围住他的后脑勺,有点担忧地望必他的眼。“我知道那必定是不愉快地经历,所以我一直没问。但现在你伯父已经找上门来了,要以血缘和法律把你接回去。你若不把事情都告诉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你走。”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钟漫都没有留下叶明希的权力。她要据理力争,就必须先找出有利自己的证据。刚才莫霖的话提醒了她──如果能证明那家人照顾不周,甚至虐待叶明希,或者把他接回去是另有图谋,她就可以循法律途径剥夺他们对明希的监护权,让他们再也不能故伎重施。
而如果他们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又真的能给予叶明希需要的照料,她……她虽然不舍,但也必定会说服叶明希回去,不会自私地把他留在身边。
所以此刻,最重要的是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叶明希低头沉默着,钟漫也没逼他,只静静地坐到他身边等待,还用自己的双手密密包住他的,给他支持。
“三年前……”叶明希的声音在绝对宁静中传来,有点干涸的沙哑。“我的父母车祸过身了,他们是做生意的,有一点积蓄,这些钱自然就留给他们唯一的儿子。”
叶明希说得很艰难,说得很慢,差不多是一字一字地吐出,但钟漫依然很专心地等待、聆听。
“父母设灵的那天,那些亲戚全都来了,大伯、二伯、大姑妈、二姨妈、大舅……还有一些根本没怎么见过的,也来了。他们在灵堂上争我的抚养权,吵得面红耳赤,在我父母的黑白照前差点打起来,甚至把我也推倒在地上。”
这哪是争抚养权,这明显是争产!钟漫的手又收紧了点。
“最后大伯父赢了,把我带回家去。但那些钱都在我的名下,他们拿不走,于是便拿着财产转让书放在我面前说‘没钱哪有饭吃?哪有水喝?哪会有床睡?’……”钟漫莫明地打了个冷颤,心里暗暗祈祷他们只是说说而且,但叶明希接下来的话粉碎了她的希望。“直到我签名之前,我就被锁在衣柜里一直饿着,大伯父每到饭点会拿着热腾腾的饭菜打开衣柜,问我签不签名……我还能怎样?”
这堆人到底在想什么,钱真的这么重要,竟然可以让人埋没良知,虐待血亲?!他那时候才十三岁,十三岁啊!
“签了名后,终于能吃饱了。可是财产转移手续办好后,他们对我就不管不顾,想起来的时候就赏我几口饭吃,忘了也就忘了。我连一张正经的床都没有,平常就睡沙发,有客人时就睡衣柜……”
钟漫听得快要哭出来了,连张床都没有?她多庆幸自己当初替他张罗了一间睡房,买了一张床和床垫,现在只恨当初买的太便宜,不够贵!
“我的校服没人洗,书本没人买,自然而然被分到顽劣学生那里,后来被人撞见我跟别人有冲突,学校便逼我转校。他们怕麻烦就打主意把我送走,刚巧听说钟伯母说你在X市,他们便把我送到X市来。”
跟别人有冲突?依明希这种个性,只怕是他被围殴时遭人撞见,动手的人处罚不得便向他开刀。
无尽的悲伤不断涌起,眼眶发着热,见叶明希还是那淡淡的、拒人千里的模样,钟漫心中一痛,双手打开抱住他,似乎这样就能抱住过去的那个十三岁孩子,就能隔绝冷酷无情的世界施加到他身上的伤害。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一直不曾动作的叶明希迟疑地抬手,慢慢地回搂她,自她身上汲取温暖,让属于她的阳光躯散他内心缠绵不去的黑暗。
感受到他的动作,钟漫不知是想安慰他还是在说服自己,不断喃喃地重覆:“都过去了,没事了……”
她柔和而稳定的声音不曾间断,直到两人的内心皆平静下来。
突然钟漫离开了他的怀抱站起来,右手手背有意无意地抹过眼睛,然后正经地对他道:
“收拾行李吧。”
“你……你不是说不会送我走吗?”叶明希心中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