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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姣儿僵了一下,不明白为何满心剧痛。
她要返回自己的位子,却发现,自己的位子上,早坐了个女子,正与康悦荣说着话。
也罢,她正想躲开。
无殇不着痕迹看她一眼,不禁又挡开身侧女子端来的酒杯。
*
龚姣儿穿过层层院子,寻到熟悉的花园,从前的滑梯竟然还在,秋千架也多了几个。
只是一整排,都换了崭新的材质,样子虽然如从前,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
她飞身落在滑梯顶端,忆起从前,无殇与她抢滑梯的样子,忍不住莞尔……
小小的他们,那会儿都是火爆脾气,谁也不肯相让,不过,无殇总还是忍让她的,一连几次,都是让她滑下去。
她在滑梯顶端坐下,正看到假山那边,有两个影子,影影绰绰,正低声谈论着。
“二皇子虽是嫡子,却比大皇子差了一大截,我看储君之位,不一定是他的。”
“你是又听到什么了?”
“刑部里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没听说吗?玉鳞江里,三天之内,打捞出十具女尸,皆是被剖心取血,如今尸体增加到二十具,二皇子至今还没有破了案子。”
“玉鳞江上破案,谈何容易?往来船只无数,去往各处的都有,要查凶手,无异大海捞针。”
“这二皇子,天生霉运!本是皇长子,皇后娘娘偏带了个前世孽种。
三百年前,好端端一桩赐婚,自己给毁了。
你说那龚荀,如今贵为丞相,他若不与龚姣儿针锋相对,龚荀进言半句,事情便成了大半。
从前,这位二皇子能力也不差,偏就在封储君之际,玉鳞江上出这种事。且不论这是不是有心人布下的,只怕,他是一身的霉运,万一坐上龙椅也化解不掉,岂不是拖垮了血族?!”
“倒是不如扶五皇子上位,五皇子统领东部,年少有为,能力不输二皇子。”
“五皇子瞧着光鲜,都是皇上亲自甄选了人,过去帮忙的。”
龚姣儿越听越气闷,忍不住飞身而下,丢了石头过去,那两位身着官袍的人,听到动静,忙离开。
龚姣儿正要返回滑梯上,却见无殇飞身落在了上面,咻——就舒坦地滑了下来。
“别人在骂你,你还有心思玩?还不赶去刑部破案?”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题外话………崩溃了!明儿一定白天更新……
☆、第369章 恶魔,难得温柔
见他又飞上滑梯,龚姣儿气恼地上去挡住他,不肯让他继续玩。
无殇不耐烦地抬眸冷睨着她,“小时候和我抢也就罢了,三百岁了,还玩这个……龚姣儿,你不无聊啊?!”
她无聊?真正无聊的人,好像是他二皇子吧!
“人命关天,你这刑部尚书之职不想要了?”
“我一不用养妻,二不用养儿,要那做什么?沿”
“御无殇……”他这话什么意思?威胁呢?还是故意激怒她?
他不耐烦地摆手,“我的事儿,和你无关,你又不是我的谁,让开!纺”
这家伙不对她逼婚会死么?“我是你的义妹,我有权提醒你做应该做的事。”
她义正言辞地说着,双臂环胸,挡住他,不肯让开。
“不成婚,我啥事儿不干!本皇子最缺的就是……妻和儿!”他不羁说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气得涨红的脸儿。
“前院闺秀淑女成群结队,无一不想嫁给你,你要有妻有子,只勾勾手指就行。”
他气得脸色骤变,“哼哼……原来,你和他们一样,拿本皇子当猴儿瞧呢!”
这笑声似玩世不恭,却也深藏了不漏痕迹地痛与怒,一番话,似根针,刺在她的心尖上,她鼻子一酸,泪差点落下来。
她以为,他乐得当储君呢,美人环绕,众人景仰,将来还会成为至高无上的血族王。
没想到,别人眼里的香饽饽,在他,竟会如此煎熬。
“御无殇,就为这个,你竟无视那些死去的女子?储君之位也不要了?”
他冷眯着鹰眸,提起什么该死的储君之位就来气。
“本皇子不稀罕!”
“你……满城的人,都在议论,那些女子个个都是正经人家,善良可爱的女孩,有几个甚至刚刚许配了婚事。”
刑部里棘手的又何止那一件?
吸血鬼,少不得每天杀人害命,父皇当初不过也是看中,他比大哥手段狠辣,才把他搁在刑部。
三百年来,他处置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应该做的是守护血族百姓。
这几日,议论着册封储君,他才看清楚,他,以及所有的兄弟,正被所有的血族百姓盯着,他们的举动,言行,都要被拿出来说道说道,以做甄选储君的考证。
也因此,那些老家伙岂把针尖大的事儿,说成捅破天的大事儿?!
他不在乎这个,让他们说个够。
现在,他只想玩个够。
“龚姣儿,你让不让?”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吗?你是皇子……”
他烦闷地叹了口气,扣住滑梯边沿地手松开,陡然拉住她的手,巧妙地力道,拧的她身姿一旋……
龚姣儿几乎以为他又会与从前一样,气急败坏把自己往下推……
但是,眼前,天旋地转,物影飞移,下一瞬,她竟横坐在了他怀里。
两人竟这样从螺旋形的滑梯上,一圈一圈滑下来,衣袍与发丝唯美飘飞,最后,直落在了地上。
她死寂沉沉胸腔里,又在突突地跳,凝视着他溢满欢喜的俊颜,恍惚痴傻,心神荡漾,移不开视线。
这幼稚的事儿,竟也能撩动心潮,她一定是哪个筋儿搭错了。
无殇却爱极了这一刻,惊喜地感慨一叹,“早知这样一起滑下来也好玩,那会儿省得争抢斗气,竟还愚蠢地发下那样的毒誓。”
是呀,毒誓!
她可没忘,是他先发下的。
她回过神来,忙从他怀里逃开……
前院喜宴觥筹交错,正欢腾,这会儿,花园里,该没什么人。
龚姣儿抚了抚裙摆,却一抬眸,就看到,前一刻那位说太后之美,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女子,正站在亭廊上。
她一身冰寒,连衣锦帽笼罩着苍白的面容,看不清楚神情……
龚姣儿正要开口,那女子却一晃眼就消失了。
御无殇见她僵在身前,神情古怪,不禁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亭廊花树,诗情画意。
“看什么呢?见鬼了?”
“刚才有个给你敬酒的女子看到我们了。”
“看到就看到,有什么好怕的?”
他不以为然地说着,打横抱起她,又飞上滑梯……
咻——一圈一圈,欢快地又滑下来。
她在他怀中侧首,“御无殇,你真的不去刑部?!”
他又飞到滑梯顶上,“不去,谁爱死,谁死,谁爱说,谁说!”
“你不去,我不玩了。”她挣扎推开他,如一只红羽雀鸟,轻盈无声地从滑梯顶端飞身而下。
他忙跟下来,拉住她的手肘。
他从十五岁,混在刑部里,跟着淳于荣学本事,到现在,呕心沥血,一
tang番苦心,都在别人的舌根上,成了蠢事。
他心寒彻骨。
“把那血案办了又如何?你没听到,他们照样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龚姣儿的确听到了,但是,他分明不是那种惧怕辱骂的人。
“你这个样子,让我瞧不起你!你还是我认识的御无殇吗?”
她认识的御无殇不就是个混蛋么?他若不是了,反而更好。
他强硬地压住心底的恨与痛,背转过去。
“母后说,封大哥为储君,他们定不饶他。封我,是最好的,可保大家安然无恙。血族的未来,兄弟的性命,都要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但是现在……”
他颓然摇头冷笑两声,本是桀骜不驯,飞扬跋扈的男子,似打了一场败仗,乏力颓然。
可笑的是,这场仗还没有正式开始,他便败了。
“我尚未当上储君呢,整个血族已然是流言蜚语,连幼时的蠢事,他们都要拿出来大做文章。他们却能在朝堂上,齐齐跪下,恳请父皇为我赐婚,他们要捆住我的一生!”
龚姣儿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忍不住上前两步,轻轻地自后抱住了他。
这背影俊秀如刀刻,棱角分明,似能扎了手……
这一刻,她不在乎他的凌厉,恨不能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给他,期望他支撑下去。
“我们再玩两圈,我陪你去刑部。好不好?”
她温柔地口气,似哄劝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你应我一声呀!无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