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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久之前,他们还谈笑风生,即便他还依稀记得,初入翰林之时,和许多‘同乡’,一起闲暇时吟诗作对,那时候的他,感情是真挚的。他甚至可以记得,大家坐在一起叙起乡谊和同榜登科的友情,那时候的杨士奇,也依旧是心中火热。
可是现在,即便是当回忆这些,他依旧有一股温暖在心头,可是他依旧感觉到痛快淋漓。
内阁的人……终究是太多了。
人越多,他就越来越显得,无足轻重。
我杨士奇,怎能无足轻重呢,杨某人七岁读书开蒙,自幼受继父的悉心调教,每日读书,日以继夜,难道只是为了,在这庙堂之上,只有区区一席之地?如此多的挑灯夜读,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多少的呕心沥血,为的难道只是一朝得志?
杨士奇眯着眼,收敛了笑容,又恢复了那谨慎慎微,在人群之中,永远不起眼的表情,慢吞吞的,往内阁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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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的笑容,却是在杨士奇离开之后,一下子僵硬了。
这笑容依然还在,可是挂在他的脸上,却是出奇的难看。
他站了起来,负着手,在殿中踱步,站在角落里的王安不敢抬头看他,殿中只有朱棣的脚步声,脚步声很重,却很凌乱。
脚步声的主人,猛地张大虎目,而后,似乎想心平气和的坐在御椅上,可是这一坐下,似乎又有几分不忿,嘴角一勾,露出了几分狰狞。
轰……
整个御案被踢翻,御案上的笔墨顿时散乱的到处都是,墨汁流淌出来,如血一般蜿蜒散开。
朱棣豁然而起,胸腹起伏不定。
王安不敢再装缩头乌龟了,他吓得面无血色,连忙跪倒在地:“奴婢万死!”
朱棣冷笑:“该死,你们,当然都该死,方孝孺该死,你们也是该死。你们以为,朕已经老了,已经不能杀人了吗?王安,你抬起头,抬起头来!”
王安不安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朱棣。
朱棣杀机腾腾:“你是什么人,朕平日,待你如何?”
王安忙道:“奴婢不过是个阉人,自幼侍奉陛下,已经二十三年,自打奴婢记事起,便晓得陛下待奴婢恩重如山,没有陛下,怎会有奴婢今日,奴婢实在是该死,深受皇恩,却不能为君分忧,奴婢……”王安瑟瑟发抖,眼泪都要出来,也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吓坏了,声音哽咽道:“奴婢该死啊。”
朱棣笑了,突然又平复起来,道:“是啊,深受皇恩,就该给朕出力,你是东厂掌印嘛,去吧,去办你的事。”
王安心领神会:“奴婢遵旨。”飞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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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里依旧是和从前一样,并没有什么稀罕的地方。
大家各司其职,仿佛都已将廷议的事忘了。
许多事情,你知道了,没有必要去说,即便再亲近的人,就如金幼孜,明明承蒙天子召见,得知了陛下要暗渡陈仓,明明他和黄淮、胡俨(大家老是会看错,不是胡广,是胡俨)交好,却也绝不会透露一字半句。
其实大家心照不宣,也不会来问。
这内阁里,舌头长的人,是断然不可能久留的。谨言慎行,是常态,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跳脚。
大家各回公房,自然是各做各的事,一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漠不关心的样子。
解缙唰唰的在票拟奏书,其实这一次,解缙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先是被杨士奇暗算一把,声望大损,若非是他谨慎,说不准这一跤摔下去,未必能爬起来,不但引起了天子的警觉,而且还大大影响了他在朝中的声誉。
幸好,他抽身的早,及时止损,倒还没有将一切输个干净。
而另一方面,他心里反而有些迁怒金幼孜了,他反对土司制这没有错,可是他是想借用祖宗之法,来对付郝风楼,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所谓的井田,有些不切实际,不过是一群读书人,胡咧咧罢了。
可是金幼孜这个家伙,为了从中牟取利益,却是将井田搬了出来,而在事先,竟是没有和自己打个商量。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金幼孜,并不可靠。从前的时候,金幼孜绝不会如此擅作主张,今日他这样做,怕是因为自己和杨士奇反目不无关系。
因为和杨士奇的反目,因为没有整垮杨士奇,反而深受其害,这就给了金幼孜钻空子的机会,他借着反对土司的由头,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解缙的心里,仿佛心里憋了一口气,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金幼孜其实是聪明的,正因为自己需要和杨士奇分庭抗礼,所以才敢做出这种事,借此来增加自己的份量,因为他明白,自己要继续与杨士奇周旋,就不得不继续拉拢他,这区区小事,自己怎么能‘介意’呢?
所以即便如此,他还要强颜欢笑,还要显露出热情,如沐春风,并不介怀。
可是隐患已经发生了,解缙所虑的是,整个内阁,已经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控,杨士奇的反戈一击,使他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一言九鼎。
呼……解缙摇头,无可奈何。
外头传出了几句只言片语的对话:“学生见过杨公。”
“哦,不必多礼,诸公都回来了么?”
“早就回来了,都在拟票呢,本以为杨公没这么快回来,所以解公那边说了,他来为杨公代劳,昨日累积的几份奏本,都送去了他那里。”
紧接着便是杨士奇叹息的声音:“解公实在太客气了。”
“这是当然,解公不是经常说,杨公和他是同乡,交情深着呢。”
杨士奇似乎发出了笑声,道:“这是当然,老夫记得刚刚登科的时候,解公亲自来探望老夫,那时候他已贵为翰林侍读,屈尊如此,实在教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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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再补一刀
公房外的对谈依旧还在继续。
杨士奇的声音绝没有一丁点的刺耳,更不带有丝毫的讥讽。
他那带有磁性的声线之中似乎还饱含着情感。
“老夫记得建文元年的时候,因为老夫初来乍到京师,被荐入翰林编撰《明太祖实录》,解公当时曾也主持过编撰,对老夫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也正因为他的关怀才脱颖而出,被当时的吏部尚书张公保举,才有士奇今日,哎……往事如烟,如今想来真是教人感慨。”
那书吏当然是顺着杨士奇的话去说,笑嘻嘻地道:“这是当然的,解公向来是提携后进的……”
他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什么,似乎这话出了纰漏,堂堂阁臣,翰林侍讲,怎么可能是后进呢?于是又连忙改口道:“或许这些许小事,解公已经不记得了,不曾想到杨公竟还记得,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升斗之恩,杨公还能铭记在心,教学生很是佩服。”
杨士奇传来淡笑:“是么?老夫竟是不知,好啦,你去忙吧。”
公房里的解缙虽然眼睛落在案牍上,不露声色,可是手中拟票的笔却自杨士奇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便一直悬在半空,即便是笔尖的墨汁滴在了奏书上,他也恍然不觉。
他浓厚的墨点如梅花一样渲染开来,却只剩下了解缙的一声轻叹。
解缙的表情更加凝重,因为他意识到他遇到的对手很不简单。这个刚才还差点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在此时居然能如此发自肺腑的说出一番这等动听的言语,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想象出此人的伪善和狡诈到了什么地步。
解缙吁了口气,他倒并不后悔,当年提拔杨士奇,解缙自然有他的目的,乡党、乡党,有人就要结党,凭着乡谊为纽带。拉拢人心,才可让自己在朝中立足更稳。
他只是为此有些自责,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个人。和这个人相处了数年,虽然关系并不热络,却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用正眼去瞧过他。
解缙已经没心情票拟了,便将笔搁回笔筒。靠在椅上。凝神思考着什么。
外头的声音已经停止,大抵杨士奇已经回到自己公房去署理公务去了。
解缙还未来得及为自己未来绘画蓝图,外头却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解公,不妙了。”
此时,有人直截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