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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再见。”顾阳笑道。
说罢,小男孩便抱着球,转身朝他父母跑了过去。
顾阳站起身,与朝小男孩走过来的男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转身,迈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男人的“等一下”传入顾阳的耳中,不过顾阳并未停下脚步,被小男孩挡住的男人只得看着顾阳离去,然后消失在转角,眼里充满了疑惑。
再次以灵魂姿态的顾阳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看着他们相拥着一起往院中走去,他们周围那种少一个人都不行的温馨感,让顾阳不由笑了起来。
那个男孩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而刚才的那个男人,自然就是他的父亲……
刚才的那一眼,已经足够让顾阳看清,岁月似乎让他更有味道,就像一杯酒一样,越发的浓醇。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因为他母亲的事情而忧愁,就像是翻了一页新章。顾阳觉得,这样很好。
毕竟,人生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宿主,你还有四个小时。】
顾阳闭上了眼,“恩,我知道了。”
当顾阳再次睁开眼后,他来到了一家甜品店。隔着玻璃门,顾阳看到了一个正在柜台前忙碌的女人,这是他曾经犯下的错。
顾阳没有进去,只远远地看着女人,她曾经深爱过他,而他却是有目的的接近,给她造成了伤害,他无法原谅自己,哪怕是过去已久的今日。
【宿主,你不进去看看她吗?】
顾阳沉默。
忽然,柜台前的女人抬起了头,看到了顾阳。
顾阳愣了愣,看着玻璃上印出的人影,便明白系统擅作主张的将他实体化了。
柜台前的女人看到他显得很是激动,飞快的跑出了店门,站到了顾阳的面前,捂着嘴,一脸惊讶的说:“你是顾阳对不对。”
顾阳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路过。”
顾阳的回答,女人大为失落,神色黯然的道:“对啊,顾阳已经……抱歉,我认错人了,你长的真像他……”
顾阳笑而不语。
面露悲伤的女人突然恳求道:“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顾阳点下了头,“可以。”
于是,顾阳就跟着女人一起进了甜品店中。
女人为顾阳奉上了茶点,以作谢礼,然后才在顾阳的对面坐下。
“他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人。”女人双手握着一杯咖啡,语气苦涩的说道:“以因为他是我曾经最爱的人,只是他不爱我而已,虽然我们曾经在一起过,虽然重来没有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因为我和他在一起前,我向他许诺过,直到他真正爱上我,才会对外公开,可是,人是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不满足的啊……”
作为听众的顾阳并没有回话,女人当然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倾诉的对方而已,只对陌生人倾述,他们谁也不认识谁,明天依然继续过着现在的生活。
“你知道吗?他的钢琴弹的很好听,可是,他有一次听他的朋友说,他已经不再弹了。虽然没有人知道原因,但是我知道,因为我了解他。为什么不弹钢琴,因为他碰了我,是我拉着他的手,让他碰了我,我现在都还记得他眼里的震惊。”
“那时候为了索要他的爱,我甚至差点强了他,不过,他宁可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承受着生理上的痛苦也不碰我,我是不是很可笑?而更可笑的是,我在确认了他无法爱上我后,竟然会觉得生无可念想到了自杀,被抢救回来后还出言诅咒过他,希望他孤独一世,而他,竟然真的一个生活了一辈子,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女人泫然欲泣的道:“明明不是他的错啊!”
顾阳看了眼窗外。如果不是他在对他没有感情的时候,草率的接受了她的追求,后面的事情又怎么会发生?所以,她才会是他的结,在这个世上的不想去解,直到他到了另一个世界,遇上了很多的人和事,这个结才慢慢地自行松开。
“其实,在他活着的时候,虽然我和他已经没有再在一起了,但从他朋友那里得知他还是单身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他的生命中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在听到他离世的消息,我才发现我错了。”女人哭了出来。
顾阳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女人。
女人接过后,对顾阳道了声谢,却没有拭去眼泪,将纸巾紧紧地握成一团,继续说:“我曾自以为我比程哲更加爱他,因为我比他更有勇气!但是我却是自私的让我自己都厌恶自己,既然我已经没有能力再照顾他,又为什么不让别人去照顾?明明知道他这个人,却还是以语言的方式将他锁在自己这里,不放他离开……”
乍听到程哲的名字的顾阳愣了愣,不过随后就被女人后面的话给吸引了过去。顾阳摇头,缓缓说道:“这是他的问题。”
“不,是我,因为我想要他记得我一辈子,难怪他无法爱上我。”女人面上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嘲讽着自己,“在他死后,我一直有一句话想要和他说,但是我一直不敢去看他,因为我没有脸去见他。”
顾阳再次摇了摇头,只是这次顾阳什么都没有说。
女人泪眼朦胧的看着顾阳,“所以,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顾阳点头,“可以。”
“我现在可以把你当成是他,然后把这句话告诉他吗?”
“恩,说吧。”
“谢谢,不过麻烦你等我一下。”说罢,女人突然起身,离开了这里。
顾阳等了片刻,才见到女人回来,竟是已经补好了妆容。女人坐到他的对面,看他的眼神已是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虽然另外一个人也是他,“顾阳,对不起,请你再次弹琴吧。”
再次弹琴,去触碰爱情吧。
顾阳心头一震,看着女人微微一笑,轻声应道:“好。”
只一个字,女人的眼泪再次破眶而出,痛哭出声。
许久,女人的哭泣声才停止,神情中流露出一抹倦色,“抱歉,我失态了。”
“没有关系。”顾阳看了眼腕表,说:“那我也该走了。”
女人点头,“抱歉,耽误你这么长的时间。”
“不,是我该谢谢你才对。”顾阳站起了身,向店外走去。
将顾阳送到门口,女人最后对顾阳说了句:“祝你幸福。”
顾阳点头,“也祝你幸福。”
“我会幸福,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生命中最爱的人。”
所以一开始才会是“一生中最难忘”和“曾经最爱的人”吗?
看着在提到那个人时神情变得柔和了起来的女人,顾阳眼里涌起了笑意,“那再见了。”
“恩,再见。”
【宿主,你还有一个小时。】
顾阳望了望天空,想起了女人方才提到的名字,去看看吧……顾阳缓缓闭上了眼……
当再次睁开的时候,顾阳到了一间办公室里,他的正前方,就是正在办公的程哲。
程哲还是和他记忆中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这个他儿时的玩伴,和他一起长大的人。
顾阳先是打量了一下办公室里的环境,然后抬脚,朝程哲走过去。就在这时,正在办公的程哲忽然抬起了眼,锐利的双眸朝顾阳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顾阳的脚步不由一顿。
虽然如此,顾阳还是可以确定,他现在是灵魂的姿态,程哲看不到他的。
只见程哲注视着顾阳所在的地方,几秒过去,眼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疲劳的靠在了椅背上,闭上眼揉起了自己的额角。
顾阳也走才走了过去,来到了程哲的身边。好像除了工作压力有些大以外,程哲的一切看上去都还好。
突然,正揉着额角的程哲睁开了眼,然后身体前倾,拿过了桌上的相框,看着照片的程哲面容竟是难得的温柔了起来。
顾阳也看了过去,在看到那上面竟然他们两人少年时期的照片时,不禁一愣,女人的话语瞬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我曾自以为我比程哲更加爱他,因为我比他更有勇气!”
顾阳看着此时面对着照片眼神柔和的程哲,心里不免怪异了起来,不经意间,顾阳想起了程哲在他葬礼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说,如果从前我勇敢一点,我们将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顾阳忽然有种顿悟的感觉。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顾阳望着程哲,微微叹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啊……没有开始,哪里来的结局?勇敢也永远只是设想罢了。
而且,另一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最后,顾阳只拍了拍程哲的肩膀,然后背过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