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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领的头?那一镇的?”柳衡言脸色不仅变了一变,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口中还是反射性的问出了这一句。
“镇”字一脱口,柳衡言就猛的打了一个激灵,“这是什么时候,可不能乱呐,要是一乱就全完了。”
一切恢复了原状,头脑、身心。那股巨大的压力、惊悸感,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柳衡言心神凝实,脑子一片清明,状态竟然是好的不能再好。
“这是怎么回事?”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大的连柳衡言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心中不觉暗自奇怪。
不过大事临头柳衡言也没时间再去考虑这件事,全身心的投入到即将到来的大变上。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可比那一惊一乍的要重要多了。
“还未靠近,不成发问。”
“未见保城寨燃烽火,想来是正常的,待我去看。”柳衡言站起身来,整一整身上衣服,举步迈出了城门楼。
站在城墙上,打眼看去,就见不远处,约有两三里的地方,一支骑兵正在光明正大的快速靠近。那星星点点的火把都汇聚成了一条细长的长龙。
不多时,那支骑兵就赶到了城下,前列十多支火把的照射下,李熙的身影清晰可见。在他身后是姬延良、姬仲良等几个身穿清军武官衣袍的头领,梁纲则是缩在了后面。
“咦,是李熙那小子。”把总率先叫道。李熙驻守保城寨也有两三个月了,所用粮秣皆是靠竹溪供应,乡勇们来来往往押运粮草也有了几次。这南城门的这票守军多是认得他,也知道他和柳衡言有交情。“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后面还带这么多马兵?”
“放吊桥,开城门。”柳衡言立刻叫道。天色已经暗下多时,竹溪县城的城门早关上了半个时辰了。
“啊——”身边的把总顿时大惊,忙向柳衡言劝道:“大人使不得啊,城门关闭后夜间再开是要先求得谢大人军令的。”
谢大人,即是提标前营参将谢智亮。
“谢大人军命?”柳衡言哈哈一笑。
随着他刚才的话脱口,守在城门楼前的一批兵丁立刻就开始摇动起了吊着吊桥的木轱辘,而喊声传到下面,先是沉重的木杠落地声,再接着就是叽叽吱吱的城门开启声。
一切都是一声令下,哪里用得着谢智亮军令?只得了柳衡言一声令下,竹溪南城门就依然是不设防的了。
“大人,大人。”那把总两手反手扒着城垛,望着城外护城河上吊桥徐徐落下,心中大急,口中连续喝呼了两声。
“万万不——”可字没有说出来,扭头看向柳衡言的把总已经呆楞住了,滴滴冷汗在他额头渗出。短短眨眼时间,就已经布满了整个脑门。
就在他说出了“万万不”三个字时,这名把总终于清楚地看到柳衡言冰寒的包含着杀机的眼神。瞬时间这名把总明白了过来,柳衡言擅开城门丝毫不理会谢智亮之名,这并非是因为他与李熙的友谊,而是因为二人之所图……
焦虑的眼神霎时间灰暗了下来,继而流露出乞求的可怜目光。
“要是你把那个“可”字说出来,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轻轻的拍了拍那把总的面颊,柳衡言嘴角挂上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竹溪清兵只有两千左右,算上李秉中(竹溪知县)调筹的乡勇总人数也不足三千,这其中身份最高的就是提标前营参将谢智亮。
而作为南门的守御千总柳衡言手下有着二百来人。竹山战事开启后,谢智亮令手下游击将军吴国阆率主力前去增援,真个竹溪县则只留下了一千来人马。而去除保城寨的人马和城外另外几个地方的人手,县城之内的人马总数也才六百人,比起梁纲此次筹集来的七百骑兵战力真的是弱小了不止一丁半点。
“属下必唯大人之命是从。”把总的额头依旧有冷汗不住的往下流。直到听到了柳衡言隐隐的一句“嗯”声后,绷紧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下。
他的前后左右,此时已经围满了柳衡言的心腹,也就是他通过柳青言拉进队伍的那些人。这些人的真是身份全是西天大乘教虔诚教徒。那把总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只要稍有不识趣,必然就会被斩杀当场。想到刚刚躲过的那一劫,他身子就一阵虚力的发软,实在是太危险、太刺激了。稍微没有点眼色,竟然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只是……他们能够成事么?要是不能……自己不还是要遭殃……”
把总回头看向自己的部属,在几个兵头的带领下已经乖乖的靠边站了。他的这一队人马只有六七十人,里面还有不少人都是心向柳衡言的,心中不由得悲哀一叹,自己这个官做的还真是到家。
暂且没有了性命之忧,这个把总的脑瓜子立刻就灵活了许多。望着徐徐从城门处开进来的百骑人马,以及完全掌控了南城门的柳衡言部,撑死也就是三百步骑。有心算无心,拿下竹溪似乎还有点可能,但是竹山那里的兵马……
把总突然猛地一打激灵,莫非……打的是这样的注意?
“是了,是了,现在这况境除了那一位外还有谁敢谋城池的注意,柳衡言若非是他的人由怎么可能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他(柳衡言)放着一个好好地守御千总不干,怎么就跟着短毛下了水呢?还有两人是怎么联系上的……那竹山战场上官兵已经占据了绝对兵力优势,就算是得报竹溪有失,抽调出一部兵马回转,竹山那儿似乎也晚了点啊……”
心里还在嘀咕着,把总突然傻了眼似的望向城外,只见无数黑影似潮水一般涌向城门。“这少说也有五百以上吧!”把总震惊无言以对,傻傻的张个嘴巴,合都合不拢了。
第一卷 短毛反贼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题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题
南城门下的空地。
七百骑汇集一处,战马的嘶鸣声不断传出,上百支火把照耀,梁纲跃马众人当前,手中钢刀向前方一挥猛力劈下,“弟兄们,跟我杀啊——”
瞬时间杀声荡起,战马奔腾,七百骑沿着城中大道策马飚飞,滚滚的马蹄声立刻响动了全城。
“咦——”正在府衙中和新纳小妾喝酒玩乐的谢智亮突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眉头猛的皱了起来。
“厮杀声,是厮杀声——”经历过一些战阵的谢智亮在这一点上是不会判断错的,心中自然是猛的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手中夹菜的筷子都吓得“啪”的一下掉落在桌面上。
谢智亮面带惊骇侧耳细听,隐隐的就听到一股喊杀声从南面传来,伴随着的更有一阵滚滚的震荡声。“骑兵——”心中几乎是在呻吟一样的蹦出两个字眼。
如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小猫,谢智亮腾地一下从座椅上窜起来,心中惊骇达到了极点,“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大人——”狼嚎一样的凄厉叫声从门外传来,谢智亮手下的亲兵队长带着一脸的惶恐的闯了进来,脸色惨白的要死。
“走,看看去——”谢智亮摆了下手,止住了亲兵队长的报告。脸色同样难看的要死,却也没因亲兵队长的惊慌失措来寻着他的不是。这样一头雾水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身上,任谁也镇定不住。
谢智亮心中第一个反应出的念头是“走”,带着手下的亲兵立刻向北门去,但是随即他就回过神来,自己是竹溪的守将,这样紧要关头不顶一下日后成德面前是绝对讨不了好的。自己便是要退,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不战而退”,至少要烧了物资粮草才是……
“老爷,这是怎么了?”小妾心中惴惴不安,她的耳朵也不聋,那奔腾的马蹄声如雷鸣一样,几句话的工夫见就越加的响亮了,那呼杀声自然也是如此。再看到谢智亮面色突然变得严峻之极,也十分难堪甚至是隐隐夹着一丝惊怖,她这心头就猛地一揪。
惊慌之色在小妾脸上浮现,两眼直直的看着谢智亮,滴滴晶莹的泪珠不住的从眼眶溢出,却是有一番楚楚动人。
可是谢智亮这时候却是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甩了那刚才还亲热有加的小妾一眼,从墙壁上取过跨刀,接着就头也没回的走出门去,看也不看小妾那越见苍白的面色。
那南面传来的厮杀声和马蹄声越来越响了。
谢智亮出门之后,就见手下百八十亲兵都已经在衙前集结齐全,从一名手下那里接过一杆长枪。然后翻身上马,“跟我来——”对着身后的亲卫举枪一挥,便向着城北校场赶去。他的亲兵队长这时则是另引了七八个人去了县库那里。
厮杀声愈演愈烈,从城南很快就蔓延到了城东和城西,骑兵跑得多快啊,而且还是顺着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