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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慢步踱至案前,将那卷文书拿起,太后与右相脸上皆是一片死灰。
皇上不动声色细细看完,才冷笑数声:“上尊天示?顺从众议?”笑罢,拿起案上的太后印缓,重重盖上,复又将那卷东西抛回案上,“朕要看看谋害天朝嫡出皇嗣的太后如何上尊天示,顺从众议!”
我越听越心惊,原来那卷东西竟是一道逼皇上退位的懿旨!
天朝以孝治国,太后平日虽不干政,可是却可凭一道懿旨直接令皇帝退位。
冰凉的手掌心微微沁出了汗珠,若是没有曹御医这一出,如今又会是何局势?皇上,君家,我以及跟随皇上身后的这些人,会被置于何地?一股没来由的后怕涌上心头,却驱走了之前的一丝寒意,额前华胜定住,凤鸣朝阳礼服之下的娇柔身躯在前殿之中毅然挺立。
太后攸地起身,怒目相向:“皇上,你说哀家谋害皇嗣?可有证据!”
“你要证据,朕就给你证据!”
皇上双掌一击,乔公公便带领一行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宫女手中一个托盘,托盘之内是一封信,上面还带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之后是御医,而紧随其手的宫女看起来有似乎有点面熟。
*
先由乔公公宣读了信上的内容,再是宋姓御医上报曹御医的死因以及他在信中所说的药物药性。据说,他手中的那一包药粉正是太后授意曹御医配制,然后交由椒房殿中的宫女。
直至那宫女跪道:“奴婢是椒房殿中专事膳食的仆人,在此之前,是太后宫里的,太后搬去长乐宫之后,便将奴婢安在了椒房殿!”我心中一动,安在椒房殿,这话说得有些值得推敲。不过,经她一说,我才有些印像,之前,她确实是负责我的膳食的。
皇上已紧跟着问道:“哦?安在椒房殿?仔细说来,谁安了你在椒房殿?”
那宫女看了一眼太后,才匍下身子:“回皇上,是太后娘娘让奴婢去椒房殿的!”
紧接着,专管宫女的吴夫人上来确认了她的话。
我坐在左侧,直觉有一张天衣无缝的大网正在向太后、向甘家迎头罩来。
[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十七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乔公公压了嗓子问道:“集采,你从实招来,太后娘娘为何特地安你去椒房殿?有何用意?”
太后大怒,将身旁一只顶好的玉彩飞马推落在地:“你个贱婢!当日因你手脚笨拙,才将你留在椒室,你敢胡言!”
皇上不动声色,沉声问道:“是吗?原来太后是将手脚笨拙的留在了椒房殿啊!”
太后身形一窒,半晌作声不得。
那叫集采的宫女复又回道:“那日,太后传唤奴婢,让奴婢留在椒房殿,说是要留心皇后娘娘一举一动,并让底下的女官交给奴婢一包药粉,每日放于皇后娘娘膳食之中,若有差池,奴婢的家人性命不保。奴婢决不知那是害人流产的东西,她们亦只说是不致怀孕的!”
太后闻言气急攻心:“你!贱婢!哀家当初就应该废了你!”
然,纵是她再声厉色荏,已是成定局了。
于是又让集采指认,集采当下便指在了太后身旁的女官身上。那女官一见此景,两眼翻了翻,便绵绵地倒下了。
至此,似乎一切都已真相大白。
皇上下旨,甘太后身为太后,居然谋害中宫之子,愧居太后之位,幽禁于长乐宫永宁殿。甘氏一族恃宠而骄,外戚干政,扰乱后宫,战事不利,祸害天朝,罪无可恕,十六岁以上男子除去一切爵位,发配滇南。
一声令下,即有侍卫上前,脱去甘右相身上的蟒袍,架了下去。那曾在天朝不可一世的万人之上的相王终于垂下了他的头颅。
我十分平静的站轩辕帝之右侧,仅以中指掐住自己早已麻木的腕部。长乐长乐,原来不在于名字,而在于人心。
当右相的身影消失于长乐宫外时,太后再也是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她原本养尊处优的脸上瞬间尽显老态,大殿上空回荡着她苍凉的笑声。
“崇武帝,你果然选的好皇帝!是你——你亏欠了我甘露凝一辈子!”崇武帝是先帝的尊号,甘露凝是太后的闺名,听在我心中荡起一阵涟猗,是否也曾春光无限,是否也曾纯洁无瑕……
长乐宫门外,贵嫔抱着嘉寅深深跪下:“天可怜见,还妾身母子清白!”我知道,她一直耿耿于怀当日众人纷说她的嘉寅克凶一说。
*
轩辕帝在光华殿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在这里,他将君家推上了无与荣宠的高位。父亲以异姓王爷官拜丞相,且无左右之分。大哥为护国元帅。
虽已临近盛夏,但在皇恩堆砌下的荣耀中,我感到莫名的寒意,即使轩辕帝望向我的目光温暖如春。
世人纷纷评说,轩辕帝是至高无上的朱雀,甘家和君家是象征权力和威望的青龙白虎,而如今青龙不在,唯有白虎。皇上对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微微一笑,岔了开去:“那玄武是谁呢?”
果然,他不再说青龙白虎,而是被我的问题吸引:“玄武是谁?朕也想知道!”
我想起居于陪都的晋安王,由此又想起惠妃的两个儿子。
那日庆功宴之后,皇上又在后宫小宴。席上原本和乐融融,直至焰行一声怒吼:“你的母妃是坏人,害我的母后娘娘!”
我们闻声望去,焰行一掌打在了焰华身上,焰华吃痛但是不敢吱声。焰炔大步上前一把将焰行推倒在地,而后将自己的弟弟护在身后。
“胡闹!”轩辕帝一声呵斥,我却看见他眼中深深的歉意。
再看焰炔与焰华,双双含着泪珠被焰炽牵着坐到了侧席之上。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
*
待到一切平息之后,酷暑已悄悄来临。
甘泉宫内,我躺在皇上广阔的怀中,享受这片刻恣意的宁静,同时,心里波涛翻腾。
曾经盘踞天朝达五十年之久的甘家终于下台,世人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曾经风光三朝的家族,如今百姓津津乐道的只有轩辕帝的君皇后以及她身后的君氏一族。就如情人眼里,永远都是只有新人笑,哪有旧人哭?
太后和惠妃,曾一度是我不可跨越的鸿沟,宛如那个为所欲为的女子,才是轩辕帝后宫的女主人。
而如今,她置身于未央最北端的思守宫之内,那个几乎与世隔绝,仅一扇门便堵住了所有美好事物的宫殿。
焰炔和焰华跟着我们一同到了甘泉宫,渐渐从最初的无从适应转变了过来。见到皇上与我时,眼中的目光已经木然,也会恭敬的行礼,口中喊着父皇母后。
是是非非之中的虚虚实实,我渐渐看不真切。
“皇上,不能让惠妃回昭阳殿吗?”
“朕没有想到替她求情的竟是你!”他拂去我额边一缕被他汗湿的秀发,轻轻吻上。
“臣妾并非为她求情,皇上定有自己的主意。只是,二皇子和三皇子……”
“这已是朕最大的让步了!”他复又吻上我的唇,将我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那些话,他亦是不想听到的吧?又或者,他仍在顾忌着什么。
对我而言,他们是两个孤独的孩子,可是,对他而言,他们与他更是血脉相承。
这个夏天,我们暂且将一切凡尘琐事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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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守宫内,秋意比外面更甚,阳光似乎更早远离了这里。小的时候曾想过,冷宫里面是否只有冰冷的冬天,又怎知道即使是秋实九月,却已经这般寒冷刺骨,似是被砌起厚厚的冰墙,如今才知道冷宫的冰冷是源自人的心底!
推开红漆剥落的宫门,印入眼帘的是一顶高大的梧桐树,苍劲挺拔,只是叶已枯黄,更衬秋凉!
惠妃就大刺刺地坐在梧桐树下,瞪着连连飘落的叶子,口中喃喃:“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眼见我进来,登时就站起了身子,眼中离愁不复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恨意。知秋带着戒备,护在了我面前。
对此,我早有预见。她从来就不是内敛的人,想起我大婚翌日她的一句“老夫少妻”,便是什么也能料到的了。
所以,轩辕帝不准我来思守宫,大概是怕她伤了我。
她身上一袭浅红色的百鸟朝凤云锦宽袖礼服,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大约是她入宫时所着的衣裳。我入宫时也是这样的百鸟朝凤礼服,却是朱红。
如今,她仍有期待吗?若有期待,那又是什么?她的期待是否就是皇上的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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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突然一点冰凉,知秋惊呼:“皇后娘娘,起雨了!回去吧!”
雨丝细细密密落下,而惠妃竟然不察,我不由分说拉了她便奔进内殿。
内殿中央,一只玉壶被摔得支离破碎,溢出浓浓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