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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用言语来羞辱我对他的不忠和背叛,只是哀嚎着,将无法言说的愤怒与哀怨付诸于孩子气的举动上。
最后,兰斯开刀的伤口在扯动中破裂,鲜血浸湿了他的病员服,他嘶哑地吼叫着,被强行推往急救室。
“你应该走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弗兰冷冰冰地对我说,跟随着推着兰斯活动病床的医生和护士匆匆离去。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从手上取下钻石戒指。
“请将这个信封转交给兰斯,不,请转交给弗兰。” 我将装有戒指的信封交给病房区值班的护士长,默默地离开了医院。
我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一次次地伤害爱着我的男人。也许因为这个原因,老天频频地惩罚我,让我的灵魂饱经苦痛。
诸事皆了,我的确该走了。
机场里播放着圣诞歌和新年颂,眨眼间,又一年过去了。
而我呢,又一次独自远行,奔赴未知。
命运将牵引我何去何从?
我洒然苦笑。
戎装的军官与妻儿亲密地相拥,归家的游子步履匆匆,等待中的乘客悠然自在。
“小姐,你愿意为伤残军人基金会捐款吗?” 一个穿着中学生制服的男孩手捧募捐箱,有礼貌地拦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从手袋里取出皮夹,抽出一张钞票递给他。
“谢谢!祝愿你新年快乐!” 男孩将纸币塞入募捐箱,又向另一个行人走去。
“安冬尼!安冬尼!” 有人在远处喊着我熟悉的名字,我随意地看过去,只见拉着伤残军人基金会红幅的机场一角,一个娃娃脸的年轻人坐在轮椅上,正向远方喊他的人挥手致意。
安冬尼,我的好朋友,好久不见了。
泪水涌出我的眼眶,我却止步不前。
我离开了乔依,间接地害死保罗,还有什么脸去与昔日的朋友叙旧。
安冬尼的娃娃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一如从前。
“乔依!” 他突然高声喊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迅速扭过头,让自己消失在茫茫人流中。
“小姐,请问你需要报纸吗?” 飞机上,美航的小姐面带微笑地问我。
“好的,来一份美国报纸。” 我说。
西班牙从西属撒哈拉撤军早已经离开了头版头条,经济人士对来年的展望成为热点话题。
我放下报纸,抿了一口酸甜的番茄汁。
“小姐,你去美国旅游,还是探亲?” 坐在我旁边的年轻男子热情地与我搭讪。
“去看朋友。哦,对不起,我累了,有点想睡觉。” 我对他笑笑,闭上了眼睛。
小憩片刻,正好到了就餐时间。
我突然发现自己索要的美国报纸正被身旁的年轻男子翻阅着。
“你不介意吧。” 他见我醒来,立刻询问我。
“没关系,你看吧。” 我说着,整个人突然僵硬起来。
☆、95 爆发2
年轻男子早翻过了头版,他手里报纸的中页正好完全被展开;上面刊登着一副巨大的照片;旁边配着名门喜事的花边新闻。
西服领结的佩罗,不;应该是尊贵的卡米罗先生;手挽着身穿精致婚纱的伊丽莎白女士,夫妻双双微笑着向欢腾的宾客们挥手致意。
酸涩的感觉淹没了我;眼见我预想了无数次的事情变为现实后,我的心还是充满了嫉妒与委屈。
胃里一阵恶心,我手忙脚乱地拿出座位前的垃圾袋呕吐起来。
我为什么要这个孩子,不;我恨他,我不想要他!
“小姐,你不舒服吗?” 年轻男子放下报纸,佩罗的婚礼照片也从我的眼前消失。
“没什么,我怀孕的反应比较大,影响你了。” 我解释道。
年轻男子目露小小的吃惊,不过他迅速客气道:“没关系,没关系。”
我对他笑笑,不再说话。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
年轻男子拉下飞机窗上的遮阳板,靠在椅背上,手里换了一本法国小说,马赛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佩罗还是胡子的时候,曾经给我看过,如今又一次看到它,只感到心酸无比。
往事似水,一去不复返。
泪水迷糊了我的双眼,我喘息着,心神错乱,脑子里全部是我与佩罗,佩罗与我。
法国马赛那个幽静的小楼,我那样地不甘心,那样地忘不了乔依,却还是主动地成为他的女人。
我对自己说:我一无所有,只能用身体来偿还他。
那时,我也是这般靠在床头看书,看的也是这本《追忆似水年华》。
记得洗手间的水声一停,便会看到佩罗随意地在□裹了一条浴巾就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健壮的身体充满了激情与诱惑,如同一个极具危险而富有魅力的动物。
他微笑着靠近我,除去我身上的衣衫。
晚风带着夏季的芬芳,带着大海的清新,他忘情地在我身上起伏,才洗浴过的身体很快便密布汗水。。。。。。
“桑妮,我爱你!” 他无数次地在我耳边表达他的柔情蜜意。
。。。。。。
我从来没有认真地爱过佩罗,和他同居的日子里,我每天都锱铢必较地算计着自己的得失,生怕对他的感情付出多了便会吃亏。当他热烈地爱着我的那些甜蜜时光一去不复返时,我才意识到他为我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而我则习以为常地在依赖他的同时忽视他;他为我投入的感情太多太多,当他真的顺从我的心意离我远去时,我才明白自己在矛盾中渐渐爱上了他。
我的种种不甘心与恨意,归根结底只因为他不能娶我。
我早就想明白了一切,为何心里还是难过得要死?
我早就知道自己不会继续做他的情人,为何还要留下他的孩子?
纽约,妇科诊所。
我躺在手术台上,闭上眼,轻轻抚摸着腹部,等着麻醉师和妇科医生的到来。
我的腹部依然平坦,只有偶尔发作的反胃现象在提醒着我:肚子里的生命正在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
妇科医生戴着口罩,对拿着针筒准备注射的麻醉师点点头。
我的耳朵开始耳鸣,仿佛听到了乔依婶婶在说话,又仿佛看到了弗兰愤怒的表情。
怎么会想到这些不相关的人?是了,他们全部与我无关。
不去想他们,我自嘲地一笑。
麻醉剂注射入我的体内,我全身飘飘然的,心里不再紧张,昏昏欲睡。
……
乔依温柔地吻着我,细碎的吻落在我的额头、眉毛、眼角、脸庞、耳垂、脖子。
眨眼间,搂住我的人变成佩罗,他富有技巧地挑逗着我,在我耳边喃喃:“我爱你,等我……”
我举起袖珍手枪,漂亮的小男孩无辜地望着我,身下漫出鲜红的液体……
“不!住手!不要动手术!我要孩子!” 我惊惶失措地大叫起来,眼皮子打架,意识渐渐离我而去。
……
我睁开眼睛,四周洁白干净、一尘不染。我躺在病床上,动了动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泪水涌出我的眼眶,孩子,他被我弄死了。
“夫人,你醒了?” 护士俯身看我,神色担忧。
“手术结束了?” 我问,心里绝望极了。
“哦,你临时变了主意,医生就停止了手术。” 护士说。
“什么?!” 我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可身体软绵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孩子还在,很健康。” 护士笑着说。
泪水再度涌出我的眼眶,我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孩子还在,而且很健康。
从今以后,我的孩子与任何男人都无关,它只是我的孩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住回纽约的旧公寓,一边找房子准备搬家,一边找工作解决生计问题。
事情不太顺利,原因很简单:许久不说的英语被我还给书本,身体不适的反应把我变成半个神经病。
我在情绪波动下,竟然会理直气壮地斥责面试的雇主对我的调笑与无理,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兰斯所言不错,我不再是温顺的小秘书,成了一个凶婆。
邻居老太太似乎病了,有一回在公寓门口看到她取信件,刚走几步就扶着墙壁喘气,见到我,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菊花般的笑容:“你回来啦?”
我对她微笑:“是的,你还好吗?我来扶你上去吧。”
老太太说:“老了,不中用了。”
走着走着,老太太又问:“你走后,你的男朋友来找过你好几次,我告诉他你去了国外,他后来找到你了吗?”
是兰斯。
“找到了。” 我点点头。
老太太看看我的脸色,把想问的问题咽了回去。
“瑞士银行给你寄来一封信,邮递员错放到我的信箱了,我想替你保存,后来被房东拿走了。” 老太太说着摇摇头。
我苦笑。
我虽然不知道瑞士银行为何要给我来信,但猜到这件事情应该与佩罗有关。很久以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