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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赵祯宣旨之后,张尧佐强忍心中喜悦地跑出班列,叩头谢恩接旨时,但满朝文武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表示祝贺,反而惹得台谏院的某位官员犯颜直谏。
听到这毫不客气的谏言,张尧佐固然是滞愣在那里,心情自然不必多说,反正很不是滋味,而赵祯也是满心的不悦,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与性情,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包卿,此言有些过了,张卿岂会无功于朝廷,当年任筠州推官时,治理地方,颇获赞誉,任犀甫知县时,建堤防洪,有口皆碑,任开州知州时,灭盗保民,甚为得力,任开封府推官时,持身谨畏……”
赵祯列举的例子或者有些微的夸大其词,但也不全是虚言,张尧佐早年出身贫寒士,当时张贵妃还没有入宫,所以他也是凭着实力考取进士的,而且处世谨慎,熟悉律法,能力还是有的,出任地方官时,确实有过政绩,但是毫无疑问,他被皇帝重用与其外戚身份有直接的关系。
……
下个月开始,争取结束周刊更新。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弹劾
其实早在赵祯提升张尧佐为三司使的时候。朝廷的言官御史也已经以唐玄宗宠信杨国忠而失国为例,纷纷上书劝谏,可惜赵祯似乎一意孤行,根本听不进官员们的意见,而如今张尧佐连三司使的位置还没有坐暖,又要被提拔为宜徽南院使、淮康节度使、景灵宫使。
要知道宋时官职繁多,各级官府层次重复,叠床架屋,机构空前庞大,但不外乎 “官”和“差遣”两个头衔,“官”只是说明可以领取俸禄,不再担任与官名相应的职务,而“差遣”是指官员担任的实际职务,有实际权力。
如今朝中掌握实权的几个政事堂相公,不过是五品官阶而已,然而赵祯赐予张尧佐的几个官职,虽然只是几个虚职,没有什么实权,但品级却极高,官阶从一品,俸禄待遇之类的暂且不提。
但在朝可借皇帝之尊。位列众大臣之上,到地方就是包拯特命全权大使,可行使文武统管的权力。这样说来,在某些场合,按照朝廷规矩,满朝文武差不多都得给他行礼了,所以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私情,对于赵祯的这次任命,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支反对态度。
毕竟张尧佐原来只是在基层任推官、知县、知州等小官,而张贵妃得宠以后,很快就当上了三司户部判官,户部副使,没过多久,又被擢升为天章阁待制、吏部流内铨,之后又晋升为兵部郎中、权知开封府,接着刚加上龙图阁直学士的职衔,又晋升为给事中、端明殿学士,正式担任三司使。
这种扶摇直上式的升任,使许多人感到吃惊之余,心里多多少少感到有些不安,正直大臣是为国着想,而有些人而是担忧再这样升下去,张尧佐迟早凌驾于自己之上,而现在这个担忧终于来临,所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见到有人站出来尖锐地指出张尧佐是窃踞高位。不知羞愧,某些官员心里是非常喜悦的,如果不是碍于天子的态度,恐怕早有人出来落井下石了。
赵祯在殿上解释了半天,列举了许多张尧佐有德有能有功的事例,却不见朝臣有丝毫响应,不禁有些微的尴尬,声音也渐小,最后没了动静,殿上随之安静下来,赵祯的心里自然不大痛快,唉,做皇帝也不容易啊,居然没有个知心臣子明白自己的心意,来解个围。
其实不是朝臣不懂做,殿中几十个官员,不是没有知情识趣的,只不过事不关已,赵祯的旨意又不尽得人心,而且站在殿中直言面谏张尧佐的官员可不是平常人物,这人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为妙。不然被他给盯上,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肤色黝黑,浓眉星目,满面正义凛然之气,自然是以断狱英明刚直而著称于世、执法不避亲党、铁面无私、大名鼎鼎的开封府尹包拯,当然,现在他还没有入主开封府,而是担任天章阁待制、知谏院之职,是个司谏言官。
宋代的监察机构,沿袭唐制,中央设御史台,门下省另设有谏院,本来台官与谏官的司职有所不同的,台官主要职务为纠弹官邪,是监督官吏的官员,谏官主要职务是侍从规谏,是讽谏君主的官员,但自宋初开始,开了台谏合一之端,两者事权相混,谏官也拥有对百官的监察权。
不过包拯身为知谏院,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身职责,弹劾完张尧佐之后,待赵祯的话音落下,觉得自己应该指正天子的错误,当下拱手说道:“陛下,当今朝廷机构庞大,冗官成灾,败坏朝政。必须加以整革,宗社至重,财用至急,而安危系焉,张尧佐一日而授四使,古之未有,更借后宫之便,与权臣勾结,蒙蔽圣听,甚危于国家社稷。”
“陛下继位二十八年来并无失德,今上下窘迫如是,岂可专任此人,且历代后妃之族,虽有才者,亦未尝假以事权,又况庸庸不才者乎,恳请仁宗以国家为重,授尧佐以他职,别求才杰之士,委而任之。”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满朝文武都没有想到,包拯居然将矛头直指当今天子赵祯,言语间根本称不得上婉转。简直和打脸没有什么区别。
张尧佐也没想到包拯竟然如此不顾章法,直逼自己不说,连天子也敢参,想来赵祯没有表示,但心里一定相当的不高兴,暗惊的同时又有些庆幸,不过此时为了避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悄悄地给了旁人一个眼色。
张尧佐位高权重,自然有几个交好的官员,其中一个比较机灵。得到暗示,立刻心领神会的站出来说道:“陛下,包拯当朝诬蔑朝廷命官,已经犯下欺君之罪,如今又影射陛下为商纣周幽之君,实为大不敬,臣以为,必须严加惩处,以正朝纲。”
赵祯的性格宽厚,就算现在心里有些气,但也不至于听信这个官员的话,而且这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习惯就好,当下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包卿也是一时失言,不必……”
放眼满朝文武,自然不仅只包拯一人充满正义之心,而且听到这个官员的话,别的大臣也就罢了,但是御史台、谏院的御史言官们却不能无动于衷,要知道这些官员身负监察之职,平日里就是以纠弹天子百官之过为责,直言犯上、指桑骂槐,甚至捕风捉影也是常有的事情,而包拯所言的确实是事实,如果这样也要被问罪,那以后谁还敢进台谏为官啊。
所以不等赵祯把话说完,就有司谏官员站出来厉声道:“此言大谬,包侍制既为知谏院,就要谏该谏之事,如今大人此言,且不论歪曲包侍制之意,按大宋律法、太祖太宗之令,谏官言事无罪,大人如此急着给包侍制定罪,似有蔑视祖宗王法之意。”
“陛下,张尧佐恩宠过甚。会使忠臣齿冷,义士心寒,陛下执意如此,反而有损于威信……”见有人率先出头,其他言官当然争相上奏起来。
被人打断话茬,赵祯是有几分不喜,但却没有什么怒气,毕竟人家说的也有道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允许御史谏官风闻言事而不获罪,做子孙的当然不能随意破坏,只不过在朝堂之上,这样你来我往,相互指责,成何体统。
见有人反驳,存心帮衬张尧佐的官员自然也不甘示弱,加以反驳,庭辨也越发激烈起来,赵祯面上微露不悦,不过这时双方吵得正欢,一时间没人发天子的表情。
就在这时,殿内班列朝臣中走出了一位官员,此人乃是御史中丞王举正,见到他出场,御史言官们顾不上再与对手争执,连忙止声避开几步,让出空位来,殿内也渐渐安静下来。
御史中丞王举正,不仅是御史言官的头头,而且是朝中元老级别的人物,身居要职,沉稳持重,轻易不上折弹劾什么人,但一上折,所奏之事肯定十之八九,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站了出来,实在是出乎某些官员的意料。
对于这样的老臣,赵祯自然是和颜悦色道:“王卿家,不知有何事上前?”
王举正轻微一笑,声音淡如水:“臣下有一疑问,向陛下求教。”
“王卿不妨直言。”赵祯和声笑道,心里却感觉有些不妙。
“臣闻:自古为臣者无功不受禄,为君者赏罚自分明,陛下以为然否?”王举正问道。
赵祯顿时只觉一个头有两个大,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如果否认,那是打自己脸,但问题在于,一但自己承认了,那王举正肯定会接着问下去。
事实果然如此,见赵祯沉默,王举正也不强求,而是继续问道:“臣请问陛下,张使相任三司使期间,有人谴其过,无人荐其升,陛下欲要授予要职,却不知是何原因?况包拯之问,陛下为张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