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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劲道,宫嬷嬷的身体倒应该不错,大概也不惯人扶她。刚才也是下意识地甩她,却没想到她人小体轻,竟一下子给甩到旁边石头上了。虽然那宫嬷嬷并没有说话,但平常还是看见她的眼神动了一动,应该是有点担心的吧。
“走吧。”仔细地给平常包好,又检查了一下。宫嬷嬷又带头往前走去。
这回平常可再不敢扶她,但也小心地跟在她的旁边,这样,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她上前扶持一下。老人都是要强的,虽说身体不好了,但最不喜被人轻视了,村里的老奶奶刚开始也是不让她扶的,不过,在她的坚持不懈下,还是投降了。这宫嬷嬷虽说力气不小,可走路的样子却不稳,难保出个什么意外的。
平常一路关顾着关注宫嬷嬷了,也没有注意到旁边都有些什么,待宫嬷嬷在一个栅栏面前停下时,平常才发现这院子里被这一栅栏分成了两半,一半的房间虽然矮了一点,但也像金夫人那边的房子一样,虽然只有两排约十多间的样子,可看着十分宽敞明亮,园子里虽说因为小,并没有什么假山小池子之类的,可房子前种着些不知名的植物,虽是寒冬,但浅红色硕大的花开得正盛,在这寒冬里衬着白雪分外艳丽。
而栅栏外的另外一半,却是几排看起来十分窄小的房子,一排大约有个十来个的样子。门上挂着牌子,似乎写着些什么,字有些小,在外边却是看不清。
栅栏中间有个门,是上锁的。宫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来,拿出其中一根,插进了锁眼里,哧溜一声,锁应声而开。
平常默默地跟着宫嬷嬷走进了栅栏里,这一边除了几排房子连棵树也没有,外边空地上只有一口井,和几根绳子,估计是晾衣服的。人影却不见。
将平常带到第一排靠边的屋子里,用拐杖敲了敲门。里面有些亮光,似乎还有几个女孩儿正在说着话。听到了敲门声,里面一阵安静,接着门开了。
四个和平常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站在门口,齐齐行了个礼:“宫嬷嬷。”
“这是平常。以后就住你们这里。”几个女孩明显对这宫嬷嬷有些惧意,只齐齐应了一声,便不再发出声音。
“平福,你是最先来的,规矩什么的等会儿你教导平常一下。”说完,就拄着拐杖颤微微地走了。
第七章 板 子
宫嬷嬷一走,那几个女孩子齐齐呼出了一口气,又彼此齐视一眼,噗嗤一声,齐声笑了起来,声音却压得极低。
“快进来。”其中一个女孩亲热地拉起平常的手,把她拉进了屋子,自有人把门关上,屋子里一时又暗了下来,只有烛火晕黄的光在摇曳个不停,映得屋子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屋子里十分简陋,一眼望去,只有一个大通铺,铺边有五个黄色木头小柜子整齐地排列着,大概用来放些小东西,靠墙的一边则立着两个大的衣柜,衣柜上倒镶着镜子。
屋子虽说不大,但住几个半大不大的小女孩子却足够了。平常打量了一下那四个女个女孩子,发觉她们都穿着一样的灰色棉衣,显见应该是这园子里统一的衣服。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均是眉清目秀的。只其中一个身量略高出半个头的女孩子眉宇间似有些傲气,刚才那和自己说话的女孩子则神情天真娇憨。
而另外两个女孩子却叫平常眼前一亮,一个女孩子五官十分精致,只是似有些天生体弱,看着便叫人心生怜惜;另一位却与众人不同,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平常想了半天,才想出有点像村里一个有名的寡妇钱嫂子的样子,虽然村里的人经常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但她对平常却是极好,每回去她那儿买豆腐总是比别家给的多一些。
私下里,平常觉得这钱嫂子却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人,虽然对娘有点抱歉,但她这个小孩子有时候都不自觉地看呆了,也难怪村里那些叔叔伯伯们都喜欢在那里买豆腐了。
那个先跟平常说话的女孩子拉着平常到了大通铺前:“你怎么来这么晚啊,我们都来了好几天了。”
平常点了点头,友善地笑了一笑,表示谢意。
“等一会儿有丫头会送被子及枕头之类的东西过来。你叫什么什么,今年多大了?”那女孩子问道。
“我叫平常,八岁了。”平常道,刚才在等宫嬷嬷的时候,篆香姐姐大概跟她提了一下规矩,进了园子后,夫人赐了名,就不能再使用本名了。
“我叫平康,今天也是八岁。”又指着那个高些女孩子道:“那个是福儿姐姐,今年九岁,是我们中最大的。”
据她介绍,那个有些体弱的是寿儿姐姐,一样八岁,不过,是二月生的;而另外一个则是安儿姐姐,三月生的。她自己却是七月的。又问平常是几月的生日。
“我是十月的。”平常答了。几个人便叙了姐妹,孩子之间在陌生的地方熟悉的也快,一会儿就热热络络地在一起聊上了,不过,声音都不敢太大。
平福又给平常讲了些这园子里的规矩,她们大多也是这几天才住进来的,被安排进这屋子里后便被吩咐只准呆在这屋子里,不得外出。在屋子里不得大声喧哗,服装则只准穿分发下来的衣服。名字则只准用夫人所赐的名字,以前的名字不得再提起。其余的倒没有什么了。
说完这些,平康有些不满地嘟起嘴:“已经三天了,这种日子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为止啊?不跟禁闭差不多吗?”
听了此话,平安脸上也有些闷闷的,以前在家,虽说她是个女孩子,可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子,从小父母疼她如珠如宝,哥哥虽说娶了嫂子,但嫂子却也是待她如亲妹,家里凡有什么好东西,哪个不是先就着她。从小到大何曾吃过这种苦?
只是爹娘去世后,哥哥实在不擅经营,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过不下去了,嫂嫂又有了身孕,那天她经过兄嫂的窗下,却听见哥哥竟然在劝嫂嫂打掉肚中的孩子。她再也忍不住了,这是她未出事的侄子侄女啊。家里早不断有看上她的人前来说合,想买她回去教养,只哥哥嫂嫂心疼她,说一家子人在一起,哪怕苦点也无所谓,可到了如今,哪还有什么方法?总不能真眼睁睁地看着嫂嫂堕胎吧!于是她一闭,和兄嫂抱头痛哭一场,就到这里来了。
但就算兄嫂再穷,也从不曾苛待过她,哪像这里,每天吃的只有青菜粥,睡得床也不暖和,只有两个人抱在一起,盖两床被子才能勉强入睡。这些也就罢了,她也不是准备过来享福的,可一连几天连个门也不让出,实在是有点闷坏了。就算只是坐在门前,看看天上飘的雪花,和外面的树也好啊。
“要不,我们出去就在门前坐坐吧。”平安提议道。
听到这话,平寿一脸怯怯地道:“还是就呆在这里吧!如果被嬷嬷们知道了怎么办?”
“就你胆小,常儿妹妹,你去吗?”看着平康、平安一脸期待的模样,平常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从小她听娘的话听惯了,娘说过,在别人家里就要守别人的规矩,这是礼貌。
“你们两个就别多事了,老实呆着吧!我们继续剪纸吧!大家一起说会儿话也挺好的!”平福拿起一个剪子,示意大家继续。见其他人都不动,平安、平康一脸无趣,但只她们两个出去的话,又有些不敢。好歹剪点纸也可以打发下时间,于是她们也凑了过来,平寿又把被子铺开,几个人便窝在被子里边剪纸边说着话,一边又讨论谁剪的花样儿好看,倒也其乐融融。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划破了平静。紧接着,连绵不断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在这寒冬里分外吓人。
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眼,到底忍不住好奇心,平福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几人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朝门边移去。平福轻轻地把门开了个小缝,几人从小缝里偷偷往外瞧去。
只见几个女孩子扒了裤子被几个粗壮的仆妇按在雪地里打板子,而一身穿宝蓝色绸面暗花斗篷的中年妇人则站在一旁观看。
听着她们的惨叫,平常几个吓白了脸,尤其是刚才提议出去玩的平安和平康更是小脸煞白,面无血色。
“好像是分到七号房的几个人。”平康极有眼色,这几个女孩子是跟她一天来的,虽是由各自的爹娘领着,没有说过话,但依稀有些印象。她们的年纪好像略大一些,长得也极是标致,已经有些少女的影子了。
一声声地叫声,仿佛一颗钉子,扎进了她们的心里,她们再一次地认识到,这里不是家里,而是一个命早就被交给了别人的地方。冰冷、恐惧种种情绪纷纷涌进了她们的心里。几个人互视,在对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