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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巨响从屋子里传来,似乎是杯子摔碎的声音。宜春几个噤若寒蝉,动也不敢动,也不也问一声。姑娘看似温温柔柔,脾气极好的样子,发作起人来,却叫人心寒。前些日子宜冬给姑娘倒茶时不小心洒了点在姑娘的裙子上,也就只那么一点,姑娘却立马柳眉倒竖,拿起旁边的书,劈头盖脸地就打了下去,打得宜冬直求饶,这还是运气好的。那院子里的小丫头叫月儿的,那天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姑娘身上,弄脏了姑娘身上夫人新送过来的裙子,结果被两个婆子活生生地按在地上啃泥;还有那被打嘴巴的;被用针扎的,被打板子,多不胜数。她们这些在旁边服伺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一些差池,生怕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个姑娘。偏姑娘在外头又装得极好,没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姑娘更是说了,如果有谁敢在外头乱说,凡有一丝风声传到她耳朵里了,到时候就别怪她不客气,让夫人让她们这些丫头全卖到窑子里去。她们虽是些小姑娘,可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进了那里就跟进了火坑一样。因此也只得一个个忍气吞声。只是那些小丫头还可以盼着有一天姑娘离了这里就好了,可她们这些大丫头,恐怕就难了。也只得认命了,偏摊上这么一个主子。
将茶杯用力地摔在地上,又把桌子椅子摔了一地,平碧喘着粗气,总算觉得心里堵着的那口闷气稍微消了些。竟然敢这样威胁我?平碧心里充满了怒气。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能冒然触怒平如,那现在就是个马蜂窝,谁捅谁倒霉。可是,要一直这么被平如胁迫下去吗?平碧有些不甘心,却也没有任何法子。平如可以破罐子破摔,但她平碧可是大好的前程在,任她从小耳濡目染的娘的手段,再加上学的这些东西,想来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也不成什么问题,众人都鄙视她的娘亲,可是平碧从小看到大,那些男人嘴里说着一套,每个还不是偷偷把赚来的钱都乖乖地奉给娘亲?不过,她平碧比娘的命好,起码,她会以一个清白之身嫁出去,她平碧一定会得到娘亲没有得到的东西,她的子女也决不会如同她一样在别人的欺侮漫骂中以泪洗面。这里,就是她的重生之地,平如,你最好识相点,我的路,决不容你来阻挡。
第五十六章 红 杏
自从平琳和平碧来了之后,这园子里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头了,那种让人烦燥不安的紧张随时似乎都有可能爆发出来,只等待着一个契机。这种压抑沉郁的气氛叫每个人多少都有些不太自在。嬷嬷们却仍然如同那高高在上的神祗,对这俗世之中的纷纷扰扰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平康这些日子倒是彻底从姐姐去世里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众人帮她想了许多的报仇的方法,无奈现在都关在园子里,无法实行。据平福推测,这件事情也未必是那姹紫一个人的主意,从平康的姐姐一去世,这姹紫便马上就被升为姨娘来看,恐怕是早就已经达成了地默契,而程大少夫人就成了这件事情最大的疑点。这也是平康恢复平静了之后平福才说的,要不然以平康前些时日的精神状态,平福这话还真不敢说出口。
平康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考验,对这个话题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人钻牛角尖了,仇自然是要报的,可现在又没有办法冲过去给那个贱人几巴掌,徒然折磨自己,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那也是不是姐姐所期望的,姐姐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不过是她幸福就好,就连爹娘要把她送来金夫人这里,姐姐也是极力反对的,说嫁给大户人家是非多,还不如平头百姓的好,只要是清白人家,比给人作妾强得多,想来姐姐那时也是有感而发,无奈那时她和娘都听不进去。现在想来,姐姐在程府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只是从来不曾跟家里人提起罢了。想到这里,平康还是有些凄然。
这个仇,她现在是报不了了,但总有一天,她平康会查清楚这件事,让那贱人付出代价的。如果程府大少奶奶也跟这件事有关的话,也决饶不了她。然而这些仇恨,她已经学会了将她锁在记忆的盒子里,待时机成熟时再打开它。姐姐,在拥有报仇的机会之前,平康想先好好地和这些好姐妹一起过一些开心的日子,好吗?一阵清风吹过她的脸颊,屋檐前风铃轻响,似乎是姐姐的回答,平康,你开心就好,姐姐不要紧的。下定了决心,平康终于记这段记忆尘封,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随着平康回复了以前的样子,园子里下人丫头婆子间的窃窃私语也渐渐消失没影了,再没有丫头一看到平康就害怕的直发抖了。然而关于平康的话题的消失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新话题的产生才是促使它很快消失的更大缘由。八卦也是有时效的,同一个话题重复了太多遍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总得有些新的内容吧!于是,新的话题就应运而生了。比方说谁家的婆娘偷汉子被抓住了要沉潭之类的,但这些事距离这些姑娘就远了。
生活渐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春天,来了。
早春的时候,最是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新起花苞的红杏了,平锦的含情馆内,杏树艳红的花苞早已在春风里含苞待放,虽是还没有盛开,但红艳艳地一片,如同胭脂点点,繁姿丽色,叫人心醉,间植的垂柳也抽出新叶,一片新绿,生机蓬勃。
平康早就在外面看得就眼馋了,早早吵着要一起来平锦这儿赏杏,也学一会雅人。平锦便下了贴子,正式邀平常几个过来赏春,喝点茶,下会棋,赏会杏花,也是雅事一件。
然而如厮醉人景色,偏有那不解风情的家伙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实在教人心恼。
“太郁闷了!实在是太郁闷了!这日子没法子过了。”
垂柳下面一张石桌几个石凳,平福平常拿了本书在看;平安抱了个软枕,趴在石桌子上,微眯双眼打盹;平碧和平寿两个则拿着个绷子在刺绣。
这庭院里一大片杏林,夹杂着垂柳,杏红柳绿,真是热闹有生气地紧,叫人看了都心情愉悦,如果排除掉耳边那个两个吵人的杂声的话。
“你还没法过了,是大家都被你吵得没法子过了才是。”平锦又跟平康吵开了,这两个在一起,能有一天不吵的才奇怪。
“我就不信你们大家不郁闷,天天平琳那帮子人跟平如一见面那恨不得一刀杀了对方的眼神,说不了几句话就夹枪带棒的,虽说有嬷嬷们在,她们也不敢太嚣张,可这气氛,弄得人难受啊。说会子笑话都不成。以前嬷嬷们授课途中让大家休息的时候还能说会子话,调解调解,这会儿,一个个干脆就成哑巴呢!我倒希望她们干脆大吵一架也好,大打一架也成,就好过这些叫人上不上下不下,提心吊胆地紧。”平康大声地叫道,真是气死她了,可偏这些事又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别人有没有对她怎么着,说也没法子说,管也没法子管,这一口闷气憋在心里,真是难受死了。难怪听说有人曾被活生生地气晕过去,依她看,再这么继续下去,她自己就要被活生生地闷晕过去了。
“又没有谁堵着你的嘴,想说就说呗!谁叫你在那儿装好人呢!”平锦抢白了一句:“反正也只有上课才这样,下课了不与她们走一块就是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平康一脸垂头丧气地道:“好希望快点到下个月啊,嬷嬷们不是说到时就分开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吗?到时候我一定选一个不与那些人在一起上的课。最起码不要两拔人都一起才行。要不然简直叫人快疯了。对了,你们到时候都决定学什么啊?”
一说到这个问题,平锦倒是也有了兴趣,难得没有再顶平康了。
“我想专门学习跳舞就成了。别的兴趣倒是不大,常儿妹妹,你呢?”这是平锦最关心的,如果能跟常儿一起学跳舞就好了。
“这个,我想了一下,不过,还没有决定下来。”平常有些苦恼,平锦学跳舞倒是她早就想到的,平锦舞跳得那么好,她自己也喜欢,不学可惜了。可是平常自己却对什么课都有些兴趣,但哪一样她在其中也不是最出众的,一时倒叫她有些为难。
“安儿姐姐,你学什么啊?我跟你学一样的吧!”平康道。
平安头也不抬:“你跟我学什么啊?我可是准备专学下棋的,你受得了吗?我看你还是学骑马射箭吧!比较适合你一些。”
平康拍了拍手:“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这个最适合我了。让我学那些文里巴啦的东西我可受不了。学跳舞我又没有平锦那个天分。福儿姐姐肯定学琴,寿儿姐姐大概学画,平碧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