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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然就问:“秦书记,这笔款子具体数额有多少?”
“据老马说,每年有四万多,累计下来大约有二十多万。”
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叶之然相信秦大明所述,这笔钱应该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在上级领导的迎来送往中超支的招待费,这种情况每个地方zhèngfǔ都普遍存在。但如果被有心人翻出来,很容易被人挑出报销中的毛病,秦大明就会相当的被动。
叶之然记得曾经在广北市某个地方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某领导离任后,继任者揪住前任的招待费账目不清问题大做文章,结果前任被党纪处分,而继任者犯了官场中的忌讳,后来也黯然下台。
按照官场的惯例,前任离职,后任应该妥善处理好这些账款。问题是,这个烫手山芋应该扔给继任的党委书记才对。
叶之然沉吟了一下,说:“秦书记,我当然知道如何处理这事,但新来的党委书记不知道会持什么态度。”
秦书记早想好了对策,说道:“叶长,财政所应该是乡zhèngfǔ的直属机关,以前,党委对财政所的掌控强了一些,侵犯了zhèngfǔ的权力,我要好好检讨。”
他当然不是为了检讨,目的是为了引出下面这段话。
“这次换届之后,我希望你能把财政所的工作抓起来,乡长管财政是名正言顺的事。老马年纪大了,这次也要退下来。”
第八十五节安排(上)
秦大明想了想,微笑着说:“叶长,这样吧,你提个人选,在我走之前先把财政所新领导任命了。”
这是个紧要的位置,财政所管着乡zhèngfǔ的钱袋子。李军在乡里没有威信,财政所所长不听他招呼就是一个重要的原因。秦大明的用意很明确,要把财政所交到他手里。
叶之然深深点头,说:“谢谢,秦书记考虑得很周到,我坚决执行。”
秦大明已将叶之然视作自己人,谈话不需要绕弯,接着说道:“新所长的能力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不仅在关键时刻能稳得住,而且要听招呼。”
这是经验之谈,官场中的人能这么说话,可算是推心置腹了。
叶之然知道,经过这次谈话,他和秦大明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实质xìng的发展,即使没有唐国强的因素,两人之间事实上也已经有了一种极为可靠的“盟友”关系。他再次诚恳地表示感谢:“谢谢秦书记,您的关爱之情小叶铭记五内。”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秦大明很满意叶之然的态度,他端起茶杯轻轻吹散水面的茶叶泡沫,慢慢饮了一口,留给叶之然酝酿人选的时间。
叶之然盘算了一下,乡zhèngfǔ里,可用的人也只有党政办副主任钟平。但钟平一来对财政系统不熟;二来,将他调离党政办,自己对党政办的掌控将大幅下降。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党政办不仅起到上传下达的作用,而且是个汇集各种信息的中心,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既然如此,一动不如一静。
他快速地思考了一下:马艳丽一心扑在服装厂,不能调用;而沈荣所在的经济小区更是他经济改革的试验场,是他事业的一个踏脚石,也是不能动的。难啊,这个人不仅要有能力,而且必须忠诚、可靠。谁最适合这个岗位呢?
他突然脑子里灵光闪动,想到了一个人,然后,在心里仔细分析了一遍,觉得正合适。
叶之然便抬头说道:“秦书记,我看何贵田合适。”
“他?”秦大明惊讶地看着叶之然,万万想不到叶之然会提他。但秦大明毕竟当了五年多的一把手,政治上纵横捭阖的手段虽不常用,但也知道不少。一转念间,就觉得叶之然这步棋其实很妙。第一,何贵田曾经当过多年的党政办副主任,资历足够;第二,何贵田自从上次摆了“乌龙”,被发送到乡农科站任党支部副书记,政治上几乎被判了“死刑”,现在叶之然出面拉他起来,而且安排到这么重要的岗位,感激涕零之余,忠诚度不用怀疑;第三,何贵田本是乡长李军的人,在乡党委会上,重新任用他的阻力最小。秦大明想到这里,对叶之然娴熟的政治手腕暗暗钦佩,心里将叶之然上升到与自己平等的地位。
他赞赏地说:“好啊,叶长,这个人选很好。”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了三个字:“非常好。”
叶之然也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感到兴奋,脸上开满了鲜花,对秦大明说:“秦书记,我今天晚上就找他谈一次话。”
秦大明深以为然,赞赏道:“好,谋定而动,行如脱兔。”
谈完正事,两人都是心里一松。转眼看看竹棚外四周风景甚佳,微风吹在脸上闻得到樟树的清香,心旷神怡之间,却感觉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秦大明喊了一声:“小夏,开饭了。”
夏炎峰早安排人准备好了一切,闻声回了句:“好的,秦书记,马上上菜。”
他叫进秦大明的司机老李一起动手,不一会摆了一桌菜。夏炎峰手里拿着一瓶“五粮液”,笑嘻嘻地问:“秦书记,叶长,中午来点酒?”
秦大明高兴之余,没什么忌讳,说道:“这样吧,我们三人以一瓶为限,喝完结束。老李下午要开车,只能以茶代酒。”
三人都是久经沙场之辈,一瓶“五粮液”只是小菜一碟。一瓶酒消灭之后,夏炎峰见秦大明高兴,又问了一句:“秦书记,叶长,要不,我们再喝一瓶。”
秦大明摇摇手,说:“下午还有工作,就一瓶,改天我们再聚。”
夏炎峰就不强劝了,等秦大明喝完酒,殷勤地请他到休息室休息片刻。他是秦大明提拔起来的村干部,对待秦大明比对待他的亲爹还“孝顺”,何况现在知道秦大明要动一动位置,心里七上八下地像有只小老鼠在挠,迫切地想知道秦书记的新位置,这也关系到他的前途。
叶之然不凑这个热闹,下午回到乡zhèngfǔ后,处理完手头的事,打电话给何贵田,让他晚上到自己的宿舍来一趟。
何贵田自从被“发配”到乡农科站,从有职有权的党政办副主任,到一个挂名的农科站党支部副书记,强烈的反差使他有一种极大的失落感。意气消沉之中,突然间听到叶之然的召唤,激动得像被打了鸡血,当下满口答应。
自言自语道:“难道机会又来了?叶长可是下任的乡长热门人选。”他就巴不得马上天黑。
到了晚上,叶之然在叶老家吃完饭,陪着叶老聊了几句念悦的事,就说道:“叶老,今天我要向你请假早走,晚上约了人,不能多陪了。”
叶老很干脆地挥一挥手,让他快去。看着叶之然干劲十足的样子,叶老有些羡慕年轻人的活力,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啊。
回到宿舍,何贵田已经等在门口。叶之然和他握了握手,请他进屋。何贵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道:“老领导,这是我去无锡时买的新茶,给您尝尝。”
叶之然皱皱眉,说:“以后不要拿东西进来。”
何贵田心知他忌讳什么,忙说:“只是茶叶,没其他东西。”
叶之然泡了二杯茶,等何贵田坐下,问:“怎么样?这两个月在农科所工作还习惯?”
何贵田神sè一暗,说:“每天准时上班,准点下班。”意思是说除了准点上下班,没事做。
叶之然脸sè一整,说:“老何,我今天叫你来是要批评批评你。”
何贵田听叶之然一开口就批评他,却是心中一喜。他心里明白,领导特地把你叫到家来,上来一顿猛批,说明没有把他忘记。他配合地收拾起脸sè,严肃地说:“请老领导批评。”
“老何,你在党政办做副主任也很多年了,为什么上不去?就是因为做事毛躁!我们做干部的,最重要一条就是要‘稳’,关键时刻能稳得住,不能有投机心理。”
“是,是。叶长批评得非常正确。”何贵田显得很痛心。
“当然,你这个同志,做工作还是很细致的,懂得洁身自好,具备基层干部的基本素质。”叶之然看着他的表情,来了个转折。
何贵田立即说道:“不敢,不敢,请老领导多批评。”
叶之然看他一眼,轻声说道:“乡财政所的老马年龄到点了,我准备推荐你来担任财政所所长,不知道你能不能拿得起这个工作。”
轻轻地一句话,却像一个惊雷在何贵田耳边响起。
“啊!”何贵田大感意外,失声叫了出来。
叶之然看他一眼,问:“怎么?拿不起?”
何贵田立即意识到自己失常了,忙稳了稳心神,激动地说:“是的,不,不。叶长,是我太意外了,太激动了。”
何贵田本来以为叶之然叫他来,只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