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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那儿还站着几个警察,为了保证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包括我和其他人在内——可以安全地进入博物馆。一旦博物馆对公众开门后,他们的职责也会扩展到游客身上。
激光打印的小传单散落在便道上。一张画着霍勒斯或其他弗林纳人的传单吸引了我的目光。那上面的弗林纳人的眼柄被夸张成了魔鬼的双角。
我进入博物馆,来到我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霍勒斯忽闪着出现了:“我一直在想那些炸了堕胎诊所的人。”他说,“你说他们是原教旨主义者。”
“是的,有人这么怀疑。他们还没被抓住。”
“没有冒烟的枪。”霍勒斯说。
我笑了。“就是这么回事。”
“但如果他们确实是你所怀疑的那种人,炸掉诊所和他们的信仰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炸掉一个诊所是表示一种道德上的抗议。”
“继续。”霍勒斯说。
“在地球上,上帝的概念是和道德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霍勒斯倾听着。“事实上,我们的三大宗教都有类似的十大戒律,它们被说成是上帝传下来的。”
苏珊曾经笑话我只知道圣经中的一段:
警惕人面兽心的男人,因为他是魔鬼的产物。上帝的灵长类中的惟一,他为消遣、性欲或是贪念而杀生。是的,他会为抢夺兄弟的土地而杀死他的兄弟。不要让他大量繁殖,因为他会使他的和你的家园变成沙漠。远离他。把他驱逐进他森林的老窝,因为他是死亡的先兆。
这是在电影《人猿星球》的结尾处科尼利厄斯读给泰勒听的。非常有力的话语,我总是尽力用它约束自己。苏珊的嘲弄没有道理:当我还是多伦多大学的学生时,我偶尔会旁听优秀的文学教师诺斯鲁普·弗莱尔的课。我还听过马歇尔·麦克卢汉和罗伯逊·戴维斯的课,他们是多伦多大学中享有国际盛誉的人文学科三剑客中的另两位。他们时不时冒出的惊人之语有很大的冲击性。弗莱尔主张如果你不知道圣经,你就不可能欣赏英语文学。或许他是对的。我曾经读了一半旧约,并粗看过我在校园书店买的金·詹姆士彩色版的《耶稣说过的话》。
但是,基本上,苏珊的说法是对的。我并不十分了解圣经,对于古兰经和其他经书更是一无所知。
“十戒又是什么呢?”霍勒斯问。
“嗯.不能杀生,不能通奸,不能……嗯,好像还有一条和驴有关。”
“我明白了。”霍勒斯说,“但就我们所知,创世主从未与任何人有过直接的联系。连吕特人——你知道,他们花费生命的一半时间与上帝联系——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这种戒律怎么能被传给任何一种生命形式。”
“嗯,如果我没记错电影情节的话,是上帝用一只冒火的手指在石板上刻下的。”“竟然有一部有关这件事的电影?这不就是冒烟的枪吗?”
我笑了。“电影是一部戏,一个故事罢了。十戒应该是在儿千年前被传下来的,但这个电影在半个世纪前才拍的。”
“噢。”
“尽管如此,仍然有很多人相信他们在与上帝直接或间接地对话。他们认为他能听见他们的祈祷。”
“他们一定产生了幻觉。”霍勒斯说,他的眼柄停住了。“请原谅,”他说,“我知道你快死了。你现在祈祷吗?”
“不,但我的妻子苏珊这么做。”
“她的祈祷没有回应吗?”
“没有,”我轻声说,“到现在还没有。”
“你们人类怎么解释为什么绝大多数祈祷都没有回应呢?”
我耸了一下肩。“我们会说‘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
“哈,吕特人的哲学。”霍勒斯说。
“我的儿子问我是不是干了坏事——如果干了那就是我得癌症的原因。”
“你干了什么?”
“我从不吸烟,但我想我的饮食应该更健康些。”
“但你做过什么道德上的坏事吗?那些你提到过的十大戒律,你违反过任何一条吗?”
“实话对你说,我甚至都不能说全十条戒律。但我不认为我干过什么可怕的事。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我也没欺骗过我的妻子;我从未偷过东西——至少成年后没有。奇#書*網收集整理我从来没有——”对过去三十年的回忆充斥着我的脑海。“另外,我不相信一个人道的上帝会如此惩罚一个人,无论他干了什么,都不应让他去体验我现在所经历的痛苦。”
“一个人道的上帝,”霍勒斯重复道,“我还听到过类似的说法,‘仁慈的上帝’,‘有同情心的上帝’。”他的眼柄固定在我身上。“我认为你们人类给创世主加的形容词太多了。”
“但你说过上帝对我们是有意图的。”我说。
“我相信创世主创造了一个有生命的宇宙是有其原因的,而且,他肯定也有理由说明为什么多个世界上的科学会几乎同步发展。但毫无疑问这位创世主对于单个生命毫无兴趣。”
“那是你们的人普遍赞同的观点吗?”我问。
“是的。”
“那么弗林纳人的道德源泉又是什么呢?你们怎么能分辨正确与错误呢?”
霍勒斯沉默了,他可能在寻找答案,也有可能他根本不想回答。终于,他说:“我的种族有一个非常暴力的过去,和你们的差不多。我们拥有最野蛮的武艺——事实上,我们不需要武器就可以轻易杀死我们的同类。正确的事就是那些能中止暴力的事,错误的事就是那些能引发暴力的事。”他转换了重心,重新安排六条腿。“我们已经三代没有战争了。我们拥有毁灭我们整个世界的能力,因此没有战争是件天大的好事。”
“我怀疑暴力是不是所有智慧生物天生的。”我说,“进化是由争夺控制权推动的。我曾听说过这样的说法,草食动物不可能发展智慧,嗅嗅树叶不需要多高智商。”
“这确实是一种奇怪的动态平衡。”霍勒斯说,“智慧需要暴力,智慧又赋予了消灭整个种族的能力。只有通过智慧才能压制曾经发展了智慧的暴力。”
“我们称这种情形为第二十二条军规。”我说,“或许我们提出仁慈的上帝这种说法来培养自我保护的本能。任何没有道德的种族,那些不能压制暴力来取悦上帝的种族,在它们的科技足够发达时,是注定要自我毁灭的。”
“一个有趣的想法。”霍勒斯说,“信仰上帝成了一个生存优势。进化会做出相应的选择。”
“你的种族仍然担心自我毁灭吗?”我问。
霍勒斯上下跳动着,但我认为那是个表示否定而不是肯定的姿态。“我们有一个全球联合政府,对不同种族也有很大的包容性。我们解决了饥饿和短缺。没有什么理由能使得我们再次陷入内斗。”
“我希望我能给予我的世界相同的评价。”我说,“既然这个星球幸运到了产生生命的地步,看到它毁于愚昧是可耻的。”
“生命不是在这儿产生的。”霍勒斯说。
“什么?”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不相信在地球的过去曾经有过诞生生命的事件。我不相信生命是从这儿开始的。”
“你是说它是从宇宙深处飘过来的?弗雷德·霍伊的生源假说?”
“有可能。但我怀疑它更有可能是在本地星空中产生的,在Sol—Ⅳ上。”
“Sol——你是说火星?”
“是的。”
“它是怎么从那儿到这儿来的呢?”
“流星。”我皱起了眉。“多年来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些来自火星的陨石,有人称在它们上面发现了生物化石。但经调查后证实那些说法都是无中生有。”
“只要能发现一个上面有的就行了。”
“我想是吧。但为什么你不认为生命是地球上土生土长的呢?”
“你说过你认为生命可能在四十亿年前就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但在那个时候,这个星球上经常发生的都是些能使物种灭绝的事,例如大个的小行星和流星不断撞击。在那个时期要想保持适于生命的环境是极不可能的事。”
“那么,火星并不比地球老,当时它也处于轰炸之下。”
“是的,毫无疑问。”霍勒斯说,”但是虽然火星在过去也有水——今天它的表面是非常神奇的,流水侵袭的痕迹非常明显——它从未有过像地球上那些又大又深的海洋。如果一颗流星撞在陆地上,撞击产生的热量可能会保持几个月。但如果它撞入水中,那时候地球表面大部分都是水,热量就会被储存起来,并将星球的温度持续提高几十年或几百年。火星可能比地球早五亿年存在着一个稳定的适合生命的环境。”
“其中的一些后来通过流星被带到了这儿?”
“完全正确。火星上那些被流星撞击出来的物质中,大约有三十六分之一会最终被地球吸收。很多微生物都可以在冰点以下存活。这个理论很好地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