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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粉姥姥
楔子
屋外大雨瓢泼,双目被腾起细白水汽所模糊,但仍能瞧见廊下那盆盛开芍药被雨珠打碎,粉白色花瓣落了一地。
膝下青砖冰冷刺骨,那股子凉意从跪着膝盖一直传到心里,冻得人四肢麻木。
萧云娘青白着一张脸,死死不肯低头,纤弱十指几乎将青砖划出一道道口子来。刚出月子身体还十分虚弱,可是此刻她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祖母,徐太医说孙媳今后极难受孕,可并不曾说再也无法诞下子嗣,您为何要这般苦苦相逼?”她低低喘了一声,似是力竭,“何况杨姨娘也已诞下渝哥儿……”
坐上首老妇人冷哼一声,打断了她话:“你也知道那是姨娘诞下孩子?不知好歹蠢货,你不能为崇文诞下嫡子,便该早为自己打算。我这般做,哪点不是为了你好?”
“求您……”萧云娘闻言那张脸愈发白了,就连身子都开始摇晃起来,眼睛却悄悄看向了立老妇人身侧中年女子——叶家老夫人,她婆母。
叶老夫人看着自己那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二儿媳妇,心中终是不忍,开口劝道:“母亲,老二媳妇才出月子,便是有什么也等到她身体康复再谈不迟。”
屋子里瑞脑香气陡然间冷冽起来,老妇人转头瞪她一眼,随后看向脸色青白萧云娘,长叹一气,口气终究还是放软了,“云娘,不是祖母心狠。只是你没有嫡子,便该抱一个妾室孩子放于膝下抚养,那孩子长大了不也是你孩子?你不喜杨氏所出孩子,那便不要。可你身子不好,崇文身边也只有一个杨氏伺候,这哪里够?叶家人口单薄,不论嫡出庶出孩子总归是叶家骨血。况且妾同丫鬟有什么区别?已有了一个杨氏,再多几个又能如何?你……”
萧云娘撑着地面手一软,身子便摔了地上。老妇人急忙唤婆子去扶她,可萧云娘却推开了婆子手,挣扎着站起来道:“祖母,您当初可曾想过让祖父纳妾?因着您是公主,所以祖父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您如今不过是瞧着萧家败了,我无人可依仗,便来肆意践踏我!”
“放肆!”老妇人将拢袖中暖炉狠狠砸向萧云娘,燃烧着炭火落到冰冷地面上,嘶嘶作响。
拿起靠榻边拐杖,老妇人恨不得一杖敲醒她,“萧尚书便是这般教养闺女?你瞧瞧你自己样子,不孝不悌,出言放肆!我把这事告诉你便是给足了你脸面,你竟还敢这般放肆!”
那拐杖青砖上敲得咚咚作响,萧云娘却兀自道:“若是要纳妾,那便休了我吧。”
“休了你?”老妇人额角青筋跳动,手中拐杖直直甩出去砸了她身上,“好,甚好!不肯纳妾,那我便给他取个平妻进门,好好杀杀你锐气!”
叶老夫人闻言一惊,急忙道:“母亲,咱们这样人家怎可娶平妻!这岂不是要惹人笑话?!”
“笑话?”老妇人冷笑一声,端坐身子,“我倒要瞧瞧,这天下谁敢笑我!”
那双眼,那张脸,那个身体都已经苍老,可那股与生俱来气势却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
萧云娘同叶老夫人这一刻齐齐意识到,坐上首那个沧桑老妪并不是随处都可见老太太,而是皇家青瑛长公主,是皇姑奶奶!她要给孙子娶平妻,这天下谁人敢笑?
心中一震,萧云娘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气急攻心之下说了多么愚蠢话。
平妻。
一个这样情况下进门女人,岂是那些妾室可以比拟。这叶家迟早会没有属于她位置……
春去秋来,叶家二房嫡长女叶葵已经六七个月,成日里咿咿呀呀地想要学说话,可萧云娘却没有心思同她逗趣。
下个月,那个出身幽州望族女人就要进门,可她却只能这般眼巴巴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萧云娘俯身抱住自己女儿,呢喃着唤她名字:“阿葵,阿葵……”
葵,向日葵。
这是这个时代没有花。向阳而生,不论如何,只要日头还挂天上,就要活下去。骄傲地昂着头,活下去。
过了这么多年,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曾经那个名字了。很多年前,当她还叫做舒葵时候,二十出头她是所大学出了名古风控。她那般喜欢这些东西,学古琴,学诗词……可谁曾想到有一日她会真生活古代——
生活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时代!
一开始她适应得很好,萧家人对她也很好。事情似乎是从她遇到叶崇文那刻开始改变。喜欢上一个土生土长古代男人,付出代价远比她想象大。
风从大开着窗户吹进来,夹杂着秋菊香气。
萧云娘忽然松开女儿,跑到一旁干呕起来。一旁做着针线活婢女瞧见了一怔,旋即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背,道:“夫人,该不会……”
“悄悄去请个大夫来。”萧云娘掩着嘴轻声吩咐。
秋风吹啊吹,吹得大夫那张老脸都皱了起来。被太医认定极难受孕她竟然半年后有了身孕,这实太出人意料。
萧云娘抚着平坦小腹,紧皱眉头舒展开来,心中已有了主意。
可事情远比她所想象困难许多!她丈夫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反应是愣神,第二个反应却是嘱咐她好好休息。他脸上并没有过多欣喜,别说提出退了那门亲事。
萧云娘这才察觉到了自己异想天开。就算自己明日就生下一个嫡子,叶家也绝不会去退亲。幽州望族嫡次女,这可不是门想退便能退亲事。看着自己那个近升了官,又即将要娶妇丈夫,萧云娘突然温婉地笑了。她几乎就要忘记了,自己不只是凤城萧家女儿,是舒葵,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灵魂。她像一个真正古人般生活了那么久,也该是时候按照自己意愿活一次了。
安心将养身子,照顾女儿。就连已是十分不待见她青瑛长公主也忍不住夸她懂事了许多。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说是平妻,这仪式却同当初娶她之时没有丝毫差异。屋外下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却似乎没有一人瞧见她。
虽然还担着正妻名分,可谁都知道,自从萧家败落,她萧云娘就再也撑不住“正妻”二字了。不过,这样也好……
天色渐暗,青瑛长公主端坐上首,看着人忽然道:“找人去将云娘请过来,那盏茶她吃得。”虽然对那日顶撞十分气恼,可青瑛长公主心中还是疼惜这个自己当初看中孙媳。
倒是叶崇文皱眉唤了一声祖母。青瑛长公主一看便明白这小子是不想去请人,若是让妇给云娘敬了茶,便是入门之时执了妾礼。但是今日这茶是不敬也得敬,她骄横了一辈子,认定事谁也不能反对。
可是……
“长公主,二夫人不见了!”伺候了青瑛长公主一辈子老奴贴她耳畔说道。
青瑛长公主手一颤,拿着茶盏便“哐当——”碎了一地。又惊又怒,她沉声道:“去找!”
可是,找?去哪里找?
宾客满堂,喜色弥漫叶家早已经没有了萧云娘跟二房大小姐叶葵身影……
001 雪满长街
熙承十三年,冬。
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肩头突然被人轻推了几把,叶葵蓦地惊醒。似乎才刚睡下一会,她睁着朦胧眼去看桌上沙钟,还不到卯时,搁到那时才凌晨四点多。外面天应该还是黑,可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屋外便有隐隐白光从窗门缝隙透进来。趁着这微弱光,叶葵看清楚了眼前人。
青丝凌乱女子披着件靛青暗花海棠纹袄子神情恍惚地看着她。身上袄子许是穿得久了,那靛青已经有些灰白。冬夜寒气袭上来,叶葵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娘。
“阿葵,把这给你林婶送去。”萧云娘递过来一件棉袄。
叶葵不动声色地接了,开始给自己穿衣。六岁孩子,那腕骨细弱伶仃,似乎一折就断。她心中苦笑,这日子不好熬得很。
“阿姐……”小猫似声音从床里侧传出来。
叶葵侧过身去,轻声道:“等一等,阿姐过会给你穿衣。”
一头乱发从被窝里钻出来,小手搓着眼睛,叶殊声音里还带着困倦,“不用,我自己会穿。”
“嗯,那你自己穿。”叶葵也不勉强,一边加了穿衣动作,一边注视着重回到桌前缝衣萧云娘。
叶殊注意到了她视线,便也看了萧云娘几眼,却看到萧云娘拿起剪子时候打了个寒颤,靠到叶葵身边低声道:“阿姐我怕。”
“别怕。”叶葵口中安慰着他,其实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这个身体娘可是个实打实疯子,精神状态差得可怕。好时候对他们两姐弟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天上月亮都摘下来,可犯病时候却是一动手就要将他们打死模样。
这个身体原主人就是死她手下。
大冬天,被浸井水里,后也不知是溺死还是冻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