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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款走进内殿,烛火之下,孟古青见殿内一袭明黄,正低眸看着案上的薄纸。一袭碧色云缎,她微微向前几步,朝帝王道:“臣妾参见皇上。”
闻言,福临这才发觉孟古青已走了进来,低眸看着孟古青道:“免礼罢。”
孟古青微微起身,只安静站在福临身旁,并不再言语。
明黄的龙袍,帝王气势尽显,脸铁青,动了动唇,似想说什么,忽又闭上嘴。绕着孟古青走了一圈,甚是疑惑道:“静儿,你这身上怎的有股胭脂味儿?”
凤眸间甚是柔和的望着福临,孟古青淡淡道:“今日略施粉黛,不似平日里那般素面朝天的,自然是有胭脂味儿。”
看了看孟古青,福临点了点头,心觉如此甚好,然脸上却又恢复了方才一脸沉沉道:“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
然又看着孟古青:“你,这是在怨我纳了新妃么?这字,是你写的罢。”
注——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出自李益《宫怨》
孟古青脸色一变,拿过福临手中的薄纸,平静如水的将其放回案上,言语平和:“也就是闲来无事写着玩儿罢了,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以后不写便是了。”
有些时候,她真真觉是君心难测。从前她对他坦言,他不喜欢,如今她时时顺承于他,他倒也能挑出毛病来。因而,她也只得谨小慎微,帝王心万变,此刻他可将捧你在手心,下一刻他便可要了你性命。
如今她不求恩宠,只谨小慎微,决然不能惹怒了皇帝,亦不能太过得宠。后宫之中,越是得宠越是容易丢了性命,失宠亦是如此。因而,不冷不热,许是最好的。
福临向前走了几步,盯着那傲雪红梅般的女子,似有些自嘲道:“静儿,如今,连你也会顺承于我。你可知,在你面前我……”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恢复了原本的神情,帝王的高傲始终容不得他如此温言柔情。
心中黯然,他只淡笑,并未再说下去。在她面前,他惯喜欢称我,并非朕。正如他向来只唤她静儿,而非静妃。
孟古青自然知晓他所言之意,但他是君王,纵然他是她的夫君,她亦不能道破,她已没有法子再如从前那般与他说话了。只佯装疑惑道:“臣妾愚昧。”
她的夫君,她甚是摸不透,伴君如伴虎,起起落落,让她变得越发的谨小慎微,说起话来也得小心翼翼。
明黄龙袍,俊朗的面孔低眸看着女子,福临微微叹息:“你从前是很活泼,有什么便说了来,如今怎的也变的同旁人一般了,我以为这天下的女子,唯有你不怕我!”
她神情微变,似有些郁郁,转而又恢复一脸平和道:“皇上多虑了,臣妾入宫已有六年之久,自然不似从前那般了,再说了,皇上又非洪水猛兽,臣妾怕什么!”
他是帝王,她怕是自然的,只是,她怕的并非旁人所怕。她怕的,是付诸真心,换来的却是薄情寡义。痛过一回,自不会让自己再痛第二回的。
“呃?那你是在为了当年的事恨我咯?所以用了这样的法子让我难过?”福临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古青,剑眉下一双桃花眼似在质问一般道。明明是想给她脸色看的,但此刻,不知为何却没有法子那般。
闻言,她甚是疑惑道:“皇上此言何意?臣妾怎会恨皇上?”
福临默了默,脸色微沉:“不恨?那你为何将凤簪转赠给了贤妃,那是我赠予你的,怎的能就这样赠了别人。”在她面前,他素来称我,就连当年她居永寿宫偏殿,备受冷落之时,也不外如是。”
孟古青脸上笑着,心中却在抽痛,她以为他是会高兴的,成全了他们,他不是该高兴么?顿了顿,她才开口,略有些撒娇之意:“那银簪,原就是要赠予婉妹妹的,如今,臣妾不过是物归原主,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去讨回来便是。”言语间微有撒娇之意。
他们之间关系甚是微妙了些,看似不冷不热,她每每撒娇,却是受用无比。这两年来,只要他不是怒不可遏的,只要她如此,他便软了下来。如今想起他当年那般冤枉她,让她遭了那般多的罪,心中更是愧愧不已。
福临神色稍微温和了些,几分无奈道:“罢了罢了,送都送了,讨回来像什么!你倒是越发的贤惠了。”
到底是他赠的,怎的说送就送了,此刻他是该高兴,还是生气?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如今这样,不是他所期望的么?不骄,不妒,宽厚待人。
闻言,孟古青含笑低眸:“皇上过誉了,皆是姐妹,理当如此。”
明黄的衣袖微抬,轻捏着那吹弹可破的容颜,福临无奈叹息:“如今,你这性子,越发的让我摸不透了,连你也如此顺承于我了。”
孟古青只低眸浅笑,亦不言语。福临轻叹了口气,似有些不悦道:“罢了罢了,原是想来同你说几句话的,这宫里也就你愿同我言真心了,如今瞧来,你是连话也不愿同朕多言了。”
娥眉微蹙,她心中苦笑,言真心?她再不敢了!当年的一切历历在目,他言,老死不相见。到底,他要她如何,她摸不透。默了半刻,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福临无奈的看了看女子,见她不言语,便沉了脸,转身欲离去。科尔沁来到的妃嫔里,没几个如她这般才情绝伦的,她却越发的少言寡语了。
如今,她亦同旁的女子一般,只当他是皇上,而非夫君,越发的顺承讨好, 即便她不言,他也看得到她是如何的小心翼翼。莫不然,她亦不会在贤妃封妃之日,前去贺喜,还聊得甚好。若是换作从前,她想是踏也懒得踏入承乾宫一步。
“皇上,是不是臣妾惹您不高兴了么?”福临将将迈出两步,背后便传来孟古青柔柔的声音,略有些瑟瑟。
迈出的步子僵在半空中,回眸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福临沉沉道:“没有,朕还有奏章要批阅,改日再来看你。”言罢,便掀帘踏出内殿。
望着福临离去的背影,孟古青愣在原地良久,眸间划过一行清泪,似在对旁人说,又似在对自己说一般喃喃:“你摸不透我,我也摸不透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两处茫茫皆不见。福临,是你将我的真心丢了!顺承,许是最好的。”
踏出翊坤宫,福临亦是心事重重,回眸看了看灯火依旧的正殿,朝一旁的辛子衿道:“子衿啊,你说静妃这性子,怎的越发的顺承,朕说什么便是什么,亦不争不抢的!”
碧蓝衣袍,剑眉星目却不失儒雅,辛子衿温文浅笑:“静妃娘娘这不争不抢的,不是甚好么?”
辛子衿乃是汉军旗旗主佟图赖义子,景仁宫佟清霜义兄,文武双全的才能之人,比福临年长三载。原也是无心为官的,两年前,福临微服出巡,遇反清逆贼行刺,纵然有些身手,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再而当时身边还有孟古青,险些丧命。幸得了江湖侠客辛子衿相救,茶楼一番言谈,相谈甚欢,结为知己。
后得知辛子衿乃是汉军旗旗主佟图赖义子,甚喜,当下便将其封了御前侍卫,随其左右。
福临眉间郁郁,似自言自语,又似在与辛子衿说一般:“甚好朕也觉甚好,可瞧见她如此,朕就是觉心中不太舒服。”言罢,便朝着乾清宫去,高高的宫墙上挂着火红灯笼,将长巷照得通明一片。
辗转到了乾清宫,福临是一路步行,并未命人抬了轿辇,大约是心情有些不好的缘故,一路走到了正殿中,烛火之下,帝王提笔,眉间沉沉的下笔,静。看着墨香未干的字迹。
微微缥色中,董鄂云婉一袭妆缎长袍,款款入殿,莞尔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福临抬眸看着女子,淡然开口:“免礼罢!贤妃,你才入宫没多久,身子又不好,怎的不好生歇着。”
含笑看着福临,董鄂云婉温言道:“皇上政事繁忙,这般日理万机,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如今的天儿已转凉,臣妾便给皇上熬了些参汤。”
言语间,随着董鄂而来的映雪已将参汤呈了上来,轻放在案前。
福临似有些不耐烦一般,看着董鄂云婉一如素日温柔:“贤妃有心了。”诚然他很是温柔,她却也能感觉他的不耐烦。
低眸看了看案上热气腾腾的参汤,福临轻声言:“贤妃,朕还有些奏章要批阅,天色这般晚了,你身子本就不好,还是先回去歇着罢。”
闻言,董鄂云婉心中一阵酸楚,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如此,臣妾便告退了,皇上可也要早些歇息才是。”
福临含笑看着眼前温婉柔顺的女子,微微点点头,并未言语。
夜色中,一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