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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她如今皆是一派的温和模样,自她失忆以来,这还是头一回与自己发脾气呢!这样想着,福临便打算原谅她的任性。
自己走到榻边,褪去衣袍,随意躺下。女子背对着他,被褥紧拉着。福临声音有些不悦:“喂!被褥分我点儿!”
孟古青不情不愿的动了动,福临将被褥盖在自己身上,忽将女子抱住:“你这丫头,脾气倒还挺大的!你要知晓,若是旁人这般,我必定不轻饶。”
其实方才福临哄自己之时,孟古青已没那么生气了,声音细微:“我又不是旁人……”
“恩,你说什么?我最近让孙可望气得太厉害,耳朵不大好使!”福临明明听见了,却假意问道。
方才虽被孟古青气的七窍生烟的,但此刻他却不生气。想来,宫里人人的怕他,若是连她也怕他,那也没什么意思。多少,她还愿意同他吵上两句,并不如旁人那般,只跪地求饶的,这才是他的妻子,他为何还要大动肝火的。
“噗!”孟古青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皇帝性子阴晴不定的,可他要愿意哄她,倒还真能让她笑了。
孟古青止笑,有意无意道:“杀鸡儆猴,以功论功!”
福临原不过是随意说说,听孟古青这么一说,忽觉,她所言也极有道理。剑眉微凝道:“以功论功……未尝不可行。”
孟古青嘴角泛起笑容,她虽偶尔与他闹闹脾气,但她终究是记得,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容不得她太过胡闹,因而,她也懂得见好就收。
一夜入眠,次日孟古青醒来之时,福临去上朝了。青衣袍子,显得格外清爽,孟古青悠悠踏上轿辇,这便朝着承乾宫去。
如今董鄂云婉名义上虽为贵妃,然吃穿用度,却似皇后,请安之礼自是如此。
“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孟古青走进承乾宫正殿,扫了一眼两侧的妃嫔,屈膝行礼道。
四妃中唯有她到了,清霜对董鄂云婉不满,自是不会前来。琼羽更是不必说了,娜仁心中宝音才是皇后,董鄂云婉虽为皇贵妃,她也不定会放在眼里。
董鄂云婉着蟒缎朝袍,手指上套着金护甲,偶间镶着宝石,懒散的瞥着殿中众妃嫔:“免礼罢。”
孟古青微微起身,按着位分坐在离董鄂云婉最近的椅子上,身侧坐的是雅如贵。
“静妃娘娘可真是辛苦,昨夜侍寝,今日还前来请安。”将将落座,便闻那拉氏阴阳怪气道。皇后失势,那拉氏便转投皇贵妃,每每请安之时,无时无刻不找茬。
孟古青并未理会,那拉氏为贵人,自己为妃,当着众人的面儿,她也不能轻践了自己,为一名贵人的话,便大动肝火。
见孟古青不说话,一旁的董鄂若宁嗤笑道:“那拉贵人,你这话说得,因着侍寝,便不请安,岂非坏了规矩。”
“那倒是,妾身失言了。”那拉氏和董鄂若宁一唱一和的,左右不过就是在讥讽孟古青昨日未曾前来请安。
孟古青神态自若,只当不曾听见,悠悠看着董鄂云婉。往日宝音执掌后宫之时,各宫请安之时,她都是语重心长的教导一番,接着便跪安。董鄂云婉拿自己当皇后,也就是这么一套。
今儿个一早的,董鄂云婉便闻静妃昨日和皇帝闹得厉害,不想,今日,她倒还能沉得住气,全然不会理会那拉贵人和宁贵人的讥讽。
董鄂云婉目光扫过那拉氏和董鄂若宁身上,严肃道:“那拉贵人,宁贵人,话有些多了。”
言罢,又看着孟古青,语气十分和善:“那拉贵人和宁贵人不知礼数,姐姐万莫要往心里去。”
孟古青大度道:“皇贵妃娘娘言重了,都是自家姐妹,况且,那拉贵人和宁贵人也是说得是,臣妾昨日未请安,又不曾派人来说一声,害得娘娘担心,还亲自上门,实在是失礼了。”
两名女子皆是笑颜以对,似乎昨日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般。
“呀!好端端的,怎的一股狐骚味儿!”那拉氏掩着鼻子道。
六月的天儿,如日中天的,承乾宫又这么黑压压的一片人,自然便有些热了。也不晓得是谁身上不大干净,闻得丝丝臭味儿,夹杂着胭脂水粉的味道,更是让人受不了。
那拉氏这么一说,各宫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董鄂云婉扫了眼孟古青,眸中泛起阴笑,转而朝着董鄂若宁使眼色。
董鄂若宁当下便明白了其用意,几许讥讽道:“天儿热,又少沐浴,有些味道实属寻常。那拉贵人这般矫情作甚!”
那拉氏蹙娥眉,满脸嫌恶:“何为矫情,这般的味道,宁贵人受得了,我可不能。”
“皇上都能受得了,怎生你就受不了,莫不然,那拉贵人你比皇上还要金贵不成。”说着,董鄂若宁嗤笑起来。
那拉氏虽算不得聪慧,也不是太愚笨之人,愣了须臾便明白了董鄂若宁的意思。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从来不沐浴,唯有除夕之夜,才用少许的水擦拭身子。
宫中人尽皆知,蒙旗的女子很少沐浴,大约这也是后宫中,蒙古女子不受恩宠的缘故之一,久而久之,这些个事儿便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柄。
不过,这也就是旁人以为的罢了,蒙古女子同满汉的女子也没什么不同,有爱干净的,也有污秽的。
那拉氏入宫也好些时日了,那些个话柄,自然是听了去。往日与皇后相处,虽晓得事实并非如此,但如今已投皇贵妃,自然是要顺着皇贵妃的意。
觑了觑孟古青,故怯怯道:“静妃娘娘,妾身听闻,蒙古女子不爱沐浴,虽习俗不同,但亦要入乡随俗不是。”
孟古青淡淡扫了眼那拉氏,语气平淡:“蒙古女子与满汉的女子没什么分别,有爱沐浴的,也有不爱沐浴的。本宫自小便见不得污秽之物,每日必定是要沐浴的。”
那拉氏本想借此侮辱一番,正欲问话,不想孟古青却不给她机会。
“妾身瞧着,静妃娘娘定就是那喜爱沐浴的。”那拉氏尴尬得很,便讪讪附和道。
董鄂若宁扫了眼那拉氏,阴阳怪气道:“人说什么,那拉贵人便信了,倒也活该你那灵敏的鼻子,嗅得出臭味儿来。”
“呃,宁贵人,此言何意?”那拉氏故作疑惑道。
如今宫中俨然分作两派,唐碧水依附董鄂云婉,昨日又受了孟古青的气儿,当下便出言侮辱道:“那拉贵人这话问得可真真是愚蠢,白长了那狗鼻子。竟闻不出这味儿出自何处。”
说着,故意扫着孟古青,仿佛那弥漫了整个承乾宫正殿的狐骚味儿出自孟古青身上一般。然后,一一划过几位蒙旗妃嫔身上,眸光十分恶毒。
孟古青并未言语,这般明目张胆的侮辱,原也用不着她开口多言些什么。况其,唐碧水不过是个福晋,与她争执,岂非轻践了自己。
图娅的脸色很是难看,但言语却很平静:“唐璟福晋倒是有自知之明,知晓这味道是打你自己身上来,一股子贱婢味儿!”女子眼眸中尽是轻蔑之意。
唐碧水原是想侮辱那一起子蒙旗女子的,哪知图娅却将这脏水往她身上泼,顿时白了脸,嘴角牵强笑道:“贱婢又如何,贱婢腹中可是龙种,若是动了胎气,玉福晋可担当得起?”
图娅瞥了眼唐碧水隆起的小腹,脸一阵红一阵白,唐碧水看图娅这般神情,又得意起来。
那拉氏趁机道:“唐璟福晋,可不能这样说话,玉福晋到底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既是没有子嗣,也比咱们金贵。”
“既然那拉贵人晓得,那就请那拉贵人有点自知之明。”若是平日里,雅如贵必定是不开口的,但眼下见他们这般侮辱,便冷声开口。扫着那拉氏的目光,平静而傲气。
那拉氏一脸诧异的看着雅如贵,雅如贵继续道:“若是想知晓这狐骚味儿出自何处,用你那灵敏的狗鼻子挨个儿闻一闻便是,何须指桑骂槐的。说咱们蒙旗女子如何如何!”
“如嫔怕是误会了,妾身瞧那拉贵人可不是那个意思。”唐碧水假惺惺笑道。
“不是那意思,又是何意?”雅如贵还未开口,图娅便怒言道。
唐碧水斜睨了图娅一眼,冷哼道:“我在同如嫔娘娘说话,玉福晋瞎掺和什么劲儿。”
图娅瞥着唐碧水的眸光很轻蔑:“你不过是个福晋位分,如嫔娘娘乃是嫔位,同你多言,岂非轻践了自己。”
“你……”唐碧水气的咬牙,你了半响,却没你出句话来。
董鄂若宁见势头不对,赶紧岔开道:“玉福晋这话,都是自家姐妹,哪还有谁是卑微的,都是伺候皇上的。况且,唐璟福晋也没说什么,玉福晋何必动这样大的肝火,况且,蒙旗女子如何,原也是人尽皆知的。”
图娅怒瞪着董鄂若宁,正欲开口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