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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静妃娘娘吉祥”吴良辅站在养心殿外,见着孟古青,忙哈腰点头的。
孟古青往里望了望,和颜悦色的:“皇上在作甚?”
说起皇上,吴良辅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块儿,小心翼翼的觑了眼里头,低声道:“皇上火气大着呢,天儿热,偏偏那个孙可望还招惹皇上生气。”
“孙可望……”孟古青默默念道,好些时日不曾提起,她倒是将这号人忘了。福临本就容不下孙可望,原为天下社稷而多让他活几年,他就这样急着寻死?
孟古青本想问孙可望如何招惹了福临,但思量着还是不能多问了。便和熙笑道:“劳烦德公公通报一声,本宫煮了些绿豆汤,想是为皇上消暑也用得上。”
吴良辅今日伺候得战战兢兢的,听孟古青这样一说,面露喜色,笑呵呵道:“奴才这就去。”
福临此刻正在气头上,吴良辅将将进门,就让迎面飞来的奏折砸中。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福临头也不抬道:“不是说,谁也不许进来么?”
吴良辅赶紧捡起奏折,眼底里几分畏惧,小心翼翼道:“皇上,静妃娘娘来了。”
福临此刻真在气头上,黑着脸说:“传她进来。”
吴良辅道声“嗻”,这就徐步朝着殿外走去。孟古青端站在门口,额头缀着汗珠。吴良辅畏惧的扫了眼里头,压低了嗓音道:“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您可得小心伺候着。”
孟古青笑答:“好,劳烦德公公了。”说完就朝着养心殿里去,满地的奏折很散乱,皇帝的脸色也很难看。
女子娉婷走去,屈膝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福临抬眼看着孟古青,低沉着嗓音道:“起来罢。”
孟古青起身,转而将灵犀手中呈着的绿豆汤端到福临眼前,柔声道:“皇上,天儿这样热,先用些绿豆汤解暑罢。”
边说着边为皇帝盛了一碗,端到皇帝手里,皇帝虽然因为孙可望的事很生气,但也不至将气儿撒在孟古青身上。接过孟古青递上的绿豆汤,喝了一口,似乎的确是舒服多了。
孟古青看了眼皇帝,嘴角含笑意,耐心的将满地的折子捡起来,又收拾好放在桌案前。这坐到福临身旁,柔声问道:“皇上怎么发这么大火儿,是谁惹您生气了。”
福临在孟古青面前,素来真性情,绷着脸应道:“还不是那个孙可望!”
“孙可望?”孟古青故作疑惑。
福临看着女子疑惑的目光,这才想起她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脸依旧绷着,但脾气倒是好了很多,耐心对孟古青解释:“孙可望原本是南明的臣子,因为与李定国起了内讧,便降了我大清。他这人品性不好,背叛旧主,我原是不想留他的。但想是留了他,再封个空头王爷,便会有更多的人投降,也就少了些战争。本可让他多活几年的,谁知他这么急着寻死。”
福临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也不知道这个孙可望是做了什么,能让福临一提起他就来气儿,孟古青故作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福临见状,显无奈道:“朕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对不起,皇上,臣妾乾清宫伴驾,也没学到些什么。”孟古青自知不能太过显露,因而平日里帮着皇帝看奏折,也装起糊涂来。
福临摆手道:“胡说些什么,这些本就不是你该管的,你不知也实属寻常。朝中的烦心事,也不该让你知晓的,倒让你担心了。”
皇帝的神色略愧疚,无论是身为帝王,还是身为她的夫君,本该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无忧的生活。可他却没有办法让她过得安稳,还让她担心。
孟古青看出了福临的心思,他就是如此,总认为自己可以担起一切,大约,只因着他是皇帝罢。
“皇上,臣妾一介女流,什么也不懂,担心也只得是瞎担心。倒是皇上,您虽为君王,可也还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这天儿塌下来了,您一个人是担不起的。万莫要将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身上搁。”说着,孟古青在皇帝身旁摇起团扇来。
皇帝的目光变得温柔,脸上的怒气渐散,看着女子道:“静儿,你放心罢,天若是当真塌下来了,有我为你担着,你什么也不必担心。”
“噗”,孟古青忍不住笑道:“臣妾不过是说说,这天儿还能当真塌下来呢!”
隐隐熏香散发在养心殿中,福临心情总归是好了些,在孟古青面前,他似乎无所顾忌了,坦言道:“我啊,还真担心天塌下来,这些年来,战事连连,也有吃败仗的时候。先帝打天下不容易,而我,却不是个好皇帝,大清在我的治理下,总见不得好。”
孟古青听出了皇帝的不安,手中的团扇不曾停过,温和宽慰:“皇上,俗话说,打天下容易,安天下难。你自小登基,这皇帝啊,都是自个儿摸索着当的。谁还能一出生就什么都会做的?况且,臣妾以为,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的确是做得很好了,手段够狠辣,却也能仁慈,的的确确是好皇帝。只是,他终究做不来好丈夫。她也不再渴求,这样的期盼,只能在寻常人家。
经孟古青这样一番安慰,福临便是舒坦了许多,倒也开始数落起孙可望的不是来,俊眉稍带怒气:“孙可望那个老家伙!我当日封他为王,已是给了他颜面。这老家伙,近日找到了他的兄长,还有他的侄子。竟要求我也给他们一官半职的。他当着官职是什么?是酒肆里买碗酒那样简单!竟还给我说起他那些个功勋!也不瞧瞧,他那个兄长和侄子,跟草包似的,若当真给个一官半职,岂非失我大清颜面。”
“皇上无须如此生气,这个……孙可望,是叫孙可望吧!”孟古青故显糊涂。
顿了顿,又继续道:“他原不过就是个归降的俘虏罢了,况且是因着与人内乱而归降,只得是俘虏,而不得是贤臣。闻皇额娘言,洪承畴原也是汉臣罢!洪承畴这样劳苦功高的都不曾有如此要求,他孙可望何德何能。”
“依静儿之见,认为此事该当如何定夺?”福临盯着孟古青,颇有兴趣的模样。
孟古青倒是推辞起来:“臣妾不过是一介女流,见识短浅,原就是见着皇上脸色不大好,想安慰安慰皇上罢了。定夺朝政之事,臣妾是万万不敢的。”
福临端起碗又喝了口绿头汤,一双桃花眼看着女子,似有深意道:“你断断是不敢定夺朝政之事,不过,见识短浅,还真不能用在你身上,你啊,素来是聪慧的。”
当年能出主意治孙可望的女子,能叫见识短浅?且宋衍说过,她不过是记不得往事,学识却都还是记得的。从前能治孙可望一回,这回子指不定还能治他。
“皇上惯会取笑臣妾,要说聪慧,那要得说皇后娘娘,今日……”孟古青先是谦虚起来,说到后头,便故欲言又止,畏惧的看着皇帝,似乎说错了话一般。
皇帝原就对皇后有所不满,听闻孟古青这番话,察觉是不对劲,黑着脸道:“今日怎么了?”
“没……没怎么!”孟古青显得更畏惧。
福临的脸黑得跟炭一样,不容拒绝道:“今日怎么了?静儿,怎的连你也怕起我来了!人人都怕我,连你也怕我!”
孟古青赶忙摇头:“不是,臣妾不是怕!”
皇帝湿涔涔的手,搭在孟古青肩上,沉声问道:“那便说,今日怎么了。”
孟古青低着眉头道:“今日,皇后邀臣妾前去御花园赏景饮茶,皇后如今不再执掌后宫,旁人都对她不敬,她便与我诉苦罢。说是……说是……”
“你今日怎的结结巴巴的!”福临有些不耐烦了。
孟古青觑了觑福临,低声道:“臣妾若是说了,皇上可不能治臣妾的罪,也……也不能治皇后的罪。”
福临闷声道:“恩,我答应你。”孟古青这般结结巴巴的,倒是让他愈发的好奇,皇后究竟是说了什么,能让素来在他跟前坦诚相待的静妃如此。话说一半,总让人心急。
看福临这样急躁,孟古青却慢条斯理的:“皇后说,她并未做过什么害人的事,说……说是太后那个老太婆不待见她,所以陷害她,她不得已才说了那番话。”
“什么!皇后这是活腻了么!”皇帝气的额间青筋跳起,他皇额娘,他可以说不是,可若旁人敢多言一句,必定得下黄泉。说着,便要起身,约莫是要往坤宁宫去。
孟古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转而紧张的拉住皇帝,怯怯中些许倔犟:“皇上,方才答应了臣妾,不会治罪臣妾,也不会治罪皇后的。皇上金口玉言,不可以反悔!”言语间,女子故显小女儿家的嗲嗔。
拽着福临汗涔涔的手,孟古青实在觉得不舒服,她自己的手也是汗涔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