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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孟古青支支吾吾的,并不开口。福临打量女子片刻,笑道:“你是觉着,我去了旁人的宫里头,便不好请了。”
“皇上若是去别的姐妹宫里也是应该的,雨露均沾,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只是皇上朝政繁忙,若是臣妾不在此等着,生怕待会儿哪位大臣便又觐见了。”孟古青这话说得小心翼翼的,倒是一副贤妃的架势。
皇帝的脸色瞬时便不大好看了,盯着女子清澈眼眸道:“你所言之意,是说你并不在意我宠幸别的女子,你……是不喜欢我么?”
孟古青一怔,忙摆手道:“臣妾绝无此意,臣妾是……”
看着孟古青冷得煞白的小脸很是慌乱,福临笑道:“不过是说说,你瞧瞧你慌乱的,你心中有没有我,我还不知晓么?”自打他受伤,她在他身边哭的泪眼朦胧的,他便知,她心中是有他的。
孟古青松了口气,案子腹诽皇帝阴晴不定,因而更是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妾有事相求,还请皇上应允。”
福临有些惊异道:“呃,不知静儿想求些什么?”孟古青素来不爱与他求什么,锦衣狐裘不曾求过,位分也不曾求过,即便是失忆,但性子依不会改变,他倒是奇怪,她会向他求什么?
孟古青动了动身子,认真的看着皇帝道:“皇上,既大封六宫,臣妾希望皇上亦能对有罪之人宽恕,符望轩的博尔济吉特乌兰……”
“好端端的提她作甚!”孟古青话还未落,便让福临打断道。
暖阁内的气氛瞬时变得有些紧张,在福临看来,他与孟古青先前那般,有一些缘故亦是因着乌兰,且乌兰还谋害了他们的孩子,若非因乌兰是阿霸垓的郡主,许连性命亦难保。
孟古青有些怯怯的觑了觑福临,柔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她往日犯下了过错,也不至不可饶恕。况且,她还是蒙古阿霸垓的郡主,必定薄待不得。”
“是皇额娘让你来的?”皇帝沉着脸道。
孟古青脸色微变,应道:“恩。”
皇帝冷哼一声道:“我就知晓。”
“皇上,太后所言也不无道理,她到底是阿霸垓的郡主,若是薄待了,阿霸垓必定不会轻易罢休的。”孟古青继续劝言道。她心中亦明白,万万薄待不得乌兰,即便是她犯了过错。即便……她谋害了自己的孩子。
然孟古青如此一说,福临却更是气急败坏:“这些个事,你就莫要管了,我大清还怕他一个蒙古部落?”
孟古青此刻倒是平静,继续劝言道:“自然是不怕,可一旦兵刃相见,受苦的便是天下百姓。皇上,您忍心置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么?皇额娘今日同臣妾说,你与她有些隔阂,因而才让臣妾来劝言。臣妾不知是怎样的隔阂,但皇上,若为了所谓隔阂,便大动干戈,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并非明君所为。”
福临的脸色更是难看,铁青着脸看着孟古青,一言不发。孟古青知他心中必定是生气得很,纵然他嘴上未说。
觑了觑福临,转而便起身,走至墁砖处,当下便跪在那冰冷的地上,柔声道:“皇上,臣妾失言,但臣妾不为说的话而后悔,您若要治臣妾的罪,臣妾愿意领罪。但请皇上,为天下社稷着想。”
福临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似乎又看到那个为他出谋划策的孟古青,其实她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如今她不是失忆了么?
“你不是不记得过往之事了么?怎的还有这样一番说辞,皇额娘教你说的?”福临的眼中有些质疑。
孟古青倒是泰然自若,坐怀不乱:“臣妾不过是撞的忘记了过往的事,并非撞得痴傻,道理臣妾亦是懂的,臣妾想,皇上乃是明君,必定不会为了所谓的隔阂,便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臣妾想,皇上亦是犯过错的,若是人皆不谅解,皇上心中如何想。”
方才说出这一番话之时,她便料到皇帝有所怀疑,毕竟他是帝王,就连他的生身母亲也不信任,又怎会轻易相信旁人。
人言帝王情意浅薄,有些时候,约莫是与他那疑心脱不了干系的。
听得孟古青此言,福临心觉自己是多心了,正如她所言,她乃是记不得往事,并非痴傻,自是如以往那般聪慧过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也不奇怪。
细细思量孟古青所言,虽是让他觉有些不舒服,但却也是实话。
叹了口气,走至女子身前将其扶起,无奈道:“你素来牙尖嘴俐,以往我便说不过你,以为你失忆,便能讨得些便宜,不曾想到,竟还是如此。赦免博尔济吉特氏,不是不可,正如你所言,到底她是阿霸垓的郡主。但你要想明白,你当真要我将她从那符望轩放出来。你可知我将她关进那符望轩,原是因着她曾谋害于你。”
孟古青神色微变,她有些不明白,乌兰为何要那般害她,或许,害人不需要缘由,宫中妃嫔妒忌,原也是寻常之事。
“皇上必定是不能薄待了她的,诚然她曾谋害于臣妾,皇上若为臣妾而引得阿霸垓部落不满,引得战乱,那便是臣妾的罪过了。况且臣妾如今已记不得,亦不愿多计较。”默了默,孟古青很是笃定道。
皇帝看着孟古青半响,脸上的阴沉散去,渐显笑容:“既你都这样宽容,那朕若再计较,那岂非是引得战乱的昏君。”
为了所谓的隔阂,便置天下百姓于不顾,他岂非昏君,想来,也觉孟古青说得有道理。她既都不计较,他又何须多计较。
见福临舒展笑颜,孟古青算得是松了一口气,到底他是皇帝。伴君如伴虎,即便是所谓的妻子,最爱之人,说话亦是要衬着。
“你瞧瞧你这脸,吓得煞白的,莫不是怕我当真治罪于你。”福临笑将女子拉着,似有玩笑之意道。
殿中气氛已不让人那般喘不过气,孟古青柔声道:“您是皇上,自然是怕的,但亦不怕。”
“呃?此话怎讲?”她向来离经叛道的,说起话来亦是如此,男子一双桃花眼微含笑意道。
女子贝齿微露,丹唇含笑,已不似方才那般紧张的蹙着娥眉。朝着羊毛地毯上去,随意盘坐,嗓音不卑不亢:“你是皇上,伴君如伴虎,世人皆畏惧。然臣妾却要唤你一声夫君,臣妾记得,皇上曾言,会保护臣妾的,臣妾自然便不怕了。”
孟古青这番一言,皇帝心中的阴郁瞬时烟消云散,是啊,这后宫里头,愿意当他是夫君,愿意与他说实话的,如她这般不怕他的,又有几个。
低眸笑看着女子道:“是,我会保护你的,所以,即便伴君如伴虎,那亦是对旁人而言。你同旁人不一样,自是无须害怕。”
现下并无大臣再觐见,因而孟古青便陪着皇帝在乾清宫伴驾,皇帝批阅奏折,她便在一旁静静带着,偶时与皇上说上一两句话。
“你若闲来无事,便也瞧瞧,我瞧着,这些个大臣,有些还不如你呢!”福临随手将一本奏折递给孟古青,自己手中还翻着,有些漫不经心道。
闻言,孟古青先是一惊,尔后才将奏折推辞去:“臣妾乃是一介女流,怎能与朝中大臣相比较,且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在此伴驾,便已是逾越,若是批阅奏折,岂非更是坏了规矩。”
福临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眸看向女子,假意责怪:“方才还与我说什么?什么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岂非昏君,还说,不怕我,这厢又是怎的。莫非方才所言皆是诓我的,岂非欺君。”
孟古青不愿阅奏折,一来是不愿逾越了规矩,即便她给皇帝出谋划策的,但按着规矩,后妃批阅奏折是万万不允的。二来,是以免惹得太后不悦。
以往董鄂云婉得宠之时,便曾伴驾乾清宫,批阅奏折,随帝左右。她多少是听太后念叨过的,大约这便是太后不待见董鄂云婉的缘故之一。
但闻得皇帝此言,只得接过,略显不情愿道:“皇上,是您让臣妾看的,可不是臣妾自己要看的。”
福临笑看了看孟古青,宠溺道:“恩,是我让你看的,瞧瞧你这小心思。”
许是因着失而复得,如今的她又不危及江山。他便想将这天下最好的都给她,包括那皇后之位,若是以往他必定年轻气盛的,一手将她推上皇后之位。让她做他的妻,在他的心中是,名分上亦是。
只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般年轻气盛的帝王,定要为天下社稷着想,废立皇后并非废妃册妃那般简单。况且,如今的皇后,倒也是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无过错便将其废后,必定会引起朝中不满。且如今的皇后也并无什么威胁,孟古青原亦是废后,若是再立,天下人不定的怎的议论自己。
静妃复位,各宫亦跟着沾光。
景仁宫佟妃,赐封号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