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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祜禄氏本就恃宠而骄,听得董鄂云婉此言,瞬时变了脸色,怒目圆睁,瞪着娜仁道:“你不过是个皇上厌弃的妃嫔罢了,竟敢出手伤我!待我告诉皇上,皇上必定不会轻饶你的。”
娜仁气的脸色发白,瞥着钮祜禄氏那一身寒梅袍子,冷笑道:“你以为皇上为何喜欢你,原也不过是因着你这脾性同当年的静妃有些相似罢了,因着你曾居过翊坤宫偏殿罢了,这一身的寒梅袍子,也是因着静妃素日了里爱穿。不过就是个贱婢的女儿,待钮祜禄氏正统的女子年龄到了,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本宫到底还有个科尔沁,你若要去同皇上说,那你便去。你以为,皇上会为了个不知死活的贱婢,与科尔沁为敌,与太后为敌,让天下人耻笑。可莫要高估了自己,想攀高枝儿也得有那命,自个儿好生掂量掂量。”
钮祜禄氏脸一白,气的说不出话来,即便她脑子不好用,却也知晓,皇帝绝不会为了她同太后为敌,更是让天下人耻笑。
阿木尔落座在图娅身旁,悄声朝着一旁的图娅道:“姐姐,这个钮祜禄氏可真真是讨人厌,还是娜仁厉害。姐姐你看,娜仁这番一说,她气得生是话也说不出来。”
图娅瞥着阿木尔,隐隐厉色:“不许胡说。”
阿木尔噘了噘嘴,嗫诺道:“恩,姐姐总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也没见皇上赏赐,也不知你是图个什么。”
阿木尔的声音极是好听,略带几分稚气,听着宛如莺鸣脆声。
董鄂云婉心中暗笑,想来,淑妃此番一闹,必定引得钮祜禄氏记恨,这二人往后想是斗的你死我活,钮祜禄氏哪还能有心思往皇帝那里去。
娜仁到底是草原女子,光是气势便是那钮祜禄氏望尘莫及的,再加之这一道儿的数落,可真真是让钮祜禄氏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去。
见着钮祜禄氏如此狼狈,董鄂云婉便故出手相助,赶忙拉着娜仁,和色道:“淑妃,诚然钮祜禄福晋往日身份低贱,可如今也是皇上的妃嫔,都是自家姐妹,往后,这些个话,可不能胡说,若是传到了旁人耳朵里去,难免不会取笑咱们这些个后妃不懂规矩。”
正殿中,一起子妃嫔皆是噤声屏息,那拉氏虽是有些恃宠而骄,然胆子却小,自觉是惹来祸,只低眸饮茶。
主座上的皇后明黄的袖子一挥,茶碗茶壶的落了一地,碎裂的声音很是刺耳,殿中妃嫔皆是吓得一抖,目光皆是聚在皇后身上。
不过是十六七岁是女子,妆容却是浓艳了些,纵身而起,疾言厉色:“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本宫再不济,到底也是皇后,也是这后宫之主!你们这般吵闹,成何体统,全都给本宫滚出去!”
话还未落,便剧烈的咳嗽起来,险些站不稳,娜仁吓得赶紧上前将其扶住,蹙眉忧色:“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然宝音却狠将娜仁的手甩开,嗓音更是高了几分,怒色之间更是威严:“没听见本宫的话么?都给本宫退下!莫不然,全都给本宫打发去尚方院。”
许是从来不曾见皇后发过这样大的火儿,包括董鄂云婉在内,皆让宝音震慑,呆愣片刻,惶恐行礼,急急退去。
董鄂云婉,蹙着娥眉,上前轻扶着宝音,温和道:“皇后娘娘,这些个庶妃初入宫闱,不懂规矩,您莫要额和她们计较。您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生气,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
董鄂氏这一番话说的关怀备至,情真意切,毕恭毕敬,更是显贤惠宽厚。宝音虽是知晓她的性子,却还是不得不佯装得懦弱无能,泪光盈盈,孱弱着声音道:“其实她们说得也没错,我本就不讨皇上喜欢,如今因着姑姑,皇上更是迁怒,除了有个皇后的名分,还有什么?难怪她们不将我放在眼中。”
“姐姐,正如你所言,你再不济也是皇后,岂容此等贱蹄子如此轻践。”宝音话还未落,娜仁便有些愤愤道。
宝音只低眸,并不再言语,年岁本就轻,这样楚楚可怜的,让旁人看了去,还真觉是娇弱得很。董鄂云婉便是愈发的不将其放在心上,但想来也得个好名声,也得待这皇后好些,即便她亦是博尔济吉特氏,同那清宁轩的贱人一个姓儿。
清丽容颜浮上悲伤,轻拉着宝音道:“真是,到底你也是皇后,怎的能如此谦让着,往后下去,她们只怕是一一效仿,真是,真是苦了你了。此事,臣妾会同皇上说,想来,皇上必定会公正的。”
宝音心知董鄂云婉是假意,心里头,只怕恨不得自己早些气死了,她便好登上这皇后的宝座。因着静妃的缘故,皇帝本就愈发的不待见自己,若董鄂氏这厢再多言了什么,恐怕只会惹得皇帝更生气,指不定,设了什么局,自己便连皇后的封号也不存。
身为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身为她额祈葛最得意的女儿,岂能容旁人如此算计。她不是那受困而无力自救的女子。既然皇帝喜欢静妃的影子,那她便假扮一回亦无妨,只是,要冒些风险。即便太后会帮她,却终还是抵不过自救。
因此便婉言拒绝,说得是情真意切的,生是怕董鄂云婉遭自己所累似的。
这厢皇后此番,董鄂云婉自也不便再多言,只行礼退去。
踏进内殿,宝音险些跌倒,她这身子自打染了寒毒,直至如今皆是时好时坏的,病泱泱的。可即便如此,她却还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死活要将后宫之权执掌于手,绝不让她爹,对那弼尔塔哈尔俯首称臣。
娜仁满脸担心的在一旁扶着,直至榻前,这才开口道:“姐姐,你这身子是愈发的不好了,可莫要有个万一,你若是有个万一,我独在这人情冷漠的紫禁城里头,要如何活下去。”
宝音抬手轻抚女子青丝,温和道:“你这性子,可得收敛。姐姐瞧着,那钮祜禄氏绝非善类,她那城府虽不似宁福晋那般深沉,却也是个毒辣的主,你可得防着她些。”
自打被贬清宁轩之后,娜仁这性子可真真是好了不少,方才若非钮祜禄氏太过分,她亦不会闹得那般声响。即便是宝音说,她也知晓,要不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今早的事儿便会在紫禁城传个遍。
嘴角含笑,温声道:“姐姐放心罢,我自己知晓。”
眼见着娜仁如此,宝音似乎安心了许多,苍白的脸稍许安慰:“好了,你先回去罢,无事的时候,多去各宫走走,往后有个难处,也有人帮着。”
言罢,便闭眼寐之。娜仁拉了拉被褥,温和道:“姐姐,你好生休息。”
踏出坤宁宫之时,娜仁心中很是难受,从前这紫禁城是博尔济吉特的天下,她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如今却好似变了天儿一般,她那身为皇后的姐姐也受了旁人这等委屈。
她将将冰释前嫌的姑姑,却又落的那般凄冷的下场,也不知,她姑姑这些时日过得如何。昨儿个皇上留宿清宁轩,如此说来,是不是,她可前去瞧瞧。
想着,便已然踏上轿辇,沉声道:“去清宁轩。”
朱格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然想着静妃到底有恩于自家主子,便有闭了嘴。
清宁轩的院落很是简单,从前那桃花开得甚好,二三月里,灼灼芬芳,恣意盛放,娇艳欲滴的。
也不知这个时辰,她姑姑在不在,贬至辛者库,时常皆是早早的做着那些个粗重的活儿。
“主子,您没事罢!皇上怎的这样过分,您的身子本就不好,还要,还要这样折腾。且不让记档,若是,若是有个什么动静,那可是要了您的性命的呀。”将将走至院落中,便闻得雁歌低泣。许是皇帝离去之时开了院门,因此娜仁随意便踏了进去。
娜仁从前亦是在清宁轩居过一段时日,自是知晓这农家小院的凄冷,踏入里头,只见孟古青脸色苍白的坐在桌案前,雁歌则是一脸心疼。灵犀正襟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一丝神情。
见着娜仁前来,主仆三人皆屈膝行礼,孟古青脸色这样难看,不用想,也知是怎的一回事。孟古青落胎之后,身子愈发的虚弱,如今而来,也才一月罢,皇帝此番折腾。
娜仁赶紧将孟古青扶起,眼中些许难过:“姑姑,闻言,昨儿个皇上留宿清宁轩。今日一早的,稍是受宠些的,皆是怨怨不已,说起话来也甚是难听。我真怕,她们暗地里为难你。今日便赶了来,如今比不得从前,姐姐皇后之位,也只存封号罢了。从前那些个小事,放在眼下皆是棘手的很。”
言语间,娜仁微微扫过孟古青颈间红印,想来,那是昨夜欢爱之时皇帝所遗留。
孟古青苍白的容颜浮上苦笑:“后宫的争斗,永远都是无休无止的,即便是为奴,只要皇上来过,必定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