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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笃智不由皱起眉:“从军营出来才多久,你怎么又一副痞子样儿了?部队白教育你了?”
叶欢很随和的挥挥手:“老沈同志,细节就不必在乎了……”
沈笃智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给我把烟掐了,把腿放下来,坐直”
叶欢只好掐了烟,努力挺直了腰。
沈笃智神色稍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副样子,我掏枪毙了你”
“是,首长同志”
“今天来我这里干嘛?有事快说,我没功夫跟你耗。”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沈笃智一楞:“坏消息是什么?”
“报告首长,坏消息是我想把你家孩子扔井里去。”
“好消息呢?”沈笃智眼中喷出了怒火。
“好消息是,如果你给我调一个营的士兵,我就不把你家孩子扔井里去了。”
沈笃智二话不说,右手朝腰间摸去,叶欢眼皮一跳,他知道,沈老五在掏枪,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想干掉他……
“五叔,冷静我真找你有事儿。”
“有事快说,再敢跟我胡说八道,我叫警卫把你轰出去”
“五叔,我刚才没说假话,我确实要找你调兵……”
“无缘无故的,你要调兵做什么?”
叶欢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沈睿反了”
叶欢走出卫戍军区大门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次第亮起,天边一抹残余的夕阳依依不舍的映红着半边天空,东边的月亮也悄悄探出了头,这一刻日月同辉,光明与黑暗在绞杀,争夺。
叶欢深吸了一口气,行色匆匆的朝蓝剑大队赶去。
刚迈出步,手机响了。
乔木惶然的啜泣声令叶欢心腔猛地一抽。
“叶欢,猴子他……”
“猴子怎么了?”
“他不听我的劝告,和张三回京城了,那个唱歌的歌星柳菲打电话来,说她生病了,猴子说要照顾她,不管不顾的跑回了京城。”
叶欢心头火气一冲:“这俩家伙有病是怎么着?现在回京城不是找死吗?连我都只敢躲在军区里,他们难道刀枪不入?”
乔木叹了口气:“我劝过了,他不听,可是叶欢,这能怪猴子吗?如果是你听到我生病的消息,你会不会不顾一切的赶来我身边?”
叶欢顿时语结,一腔火气立马消散。
是啊,如果是乔木生了病,换了是他,他也会拼了命赶过来的,因为爱人比一切都重要。
乔木的声音有了几分恼意:“猴子赶回京城情有可原,最气的就是,张三他没事瞎凑什么热闹呀……”
叶欢反倒很淡定:“这个我倒不怪张三,二货嘛,行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他要哪天干出什么让我省心的事儿,我反倒很不适应了,二货不走寻常路……”
结束通话后,叶欢一脸严峻的开始拨打猴子和张三的电话,一次两次三次,每次都是关机。
一丝阴影渐渐笼罩在叶欢心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
…………
是夜,京城风起云涌,杀机暗伏。
沈家老宅门前忽然撤去了所有警卫,大门前路灯炽亮却空无一人,如同森罗鬼域。
沈老爷子在沈笃智半强迫半拖拉之下,骂骂咧咧离开了老宅。
卫戍军区下达命令,蓝剑特种大队停止出夜操,全体整装待发,叶欢临时受命,重归蓝剑大队,全副武装站到战友们的队列中。
而在京城各个角落,百余名外籍男子三三两两,看似毫无目的的在京城游荡……
京城郊区的疗养院,沈家老三沈笃义换下宽松的睡衣,一扫近一年来失意落魄的模样,精神奕奕如蓄势待发的战士一般,静静坐在斗室中,痴痴的盯着墙上的大钟,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膝盖。
夜风入室,卷起淡蓝色的窗帘,一阵寒意随着夜风侵蚀进身体。
沈笃义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外的沙沙作响的树叶,喃喃一叹:“起风了,要变天了,很快就要变天了……”
这一夜无人入眠,各方人马为了各自的目标在搅动着京城的风云……
狂风渐起,黑云压城。
京郊一座偏僻的别墅里人影幢幢,许多肤色白皙的欧美人在别墅外来回巡梭,如临大敌。
别墅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一间钢筋铁牢,牢房里,猴子和张三衣衫褴褛,一身伤痕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当猴子和张三回到京城,出了机场坐上一辆出租车以后,他们便注定落入了沈睿的手中,出租车司机是沈睿安排的人,半路停车后暴起发难,只用了两招,猴子和张三便晕了过去。
这本就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叶欢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圈套。
沈睿站在牢外,静静的看着二人,眼中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光芒。
“泼水,弄醒他们。”
两盆凉水狠狠淋在猴子和张三脸上,二人在极端的痛苦中醒转过来。
昏迷中被关进这个牢房,猴子和张三首先便遭到了一顿毒打,疼得晕过去又醒过来,反复好几次了。
沈睿脸上带着嘲讽般的微笑,盯着猴子笑道:“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她们说的话你绝对不可当真,就算你没经历过脂粉阵仗,也该看过《倚天屠龙记》,张无忌他娘临死前是怎么教他的,嗯?”
猴子奄奄一息,眼睛肿得只剩两条缝了,可这两条缝里透出的光芒仍让沉静如水的沈睿感到一丝丝惊讶。
“沈……沈睿,有件事,你……必须告诉我。”猴子挣扎着努力坐起来,几次无果,旁边的张三忍着疼痛咬牙使劲撑起了他。
沈睿微笑:“你说,我知无不言。”
猴子盯着他道:“这是……圈套?是你安排的圈套吗?”
“事到如今,我只好承认。”沈睿微笑依旧。
“柳菲……柳菲是你的同谋,还是被你逼迫?”
沈睿看着猴子,看着这个他一向鄙如草根烂泥般的粗俗市井眼中透出的纯净目光,心头泛起几分震惊。
“身陷囹圄,命悬一线,你现在居然还在关心这个,不觉得很可笑么?”
“告诉我……”
沈睿叹了口气:“事实已经这么明显了,你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猴子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想听到的是,柳菲在你的胁迫威逼之下,不得不把我们骗到了京城……是这样的,对吗?”
沈睿怜悯般叹息,沉默一会儿,忽然朝地下室门外扬声道:“别在门外看了,柳菲,进来吧。”
猴子徒然一惊,看着门外的目光竟带有几分乞求,仿佛在乞求这不过是沈睿的恶作剧,柳菲必然不会出现在门口。
门外一直空荡荡的,没有动静。
沈睿却不愠不火道:“柳菲,别再叫我说第二遍,既然背叛了,便堂堂正正的背叛我沈睿的身边容不得缩头缩脑的人。”
话音刚落,地下室门口畏畏缩缩出现一道倩丽婀娜的身影,身影微微颤抖,摇摇欲坠,站在门口却一步都不敢迈。
那道魂萦梦绕的身影映入猴子眼帘,猴子忽然发了癫痫一般浑身剧烈抖了起来。
张三强撑着坐起身子,瞋目裂眦破口大骂:“*子无情,戏子无义,柳菲,你果然是个*子”
张三的痛骂似乎令柳菲干脆横了心,走进了地下室。
“猴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柳菲泣不成声:“你命不好,今生遇到一个我这样的女人,我对不起你……”
“……不乞求你原谅,这本是无法原谅的事,猴子,我只想告诉你,我是普通百姓眼里光芒万丈的明星,却是大人物眼里不屑一顾的戏子,而我,并不甘心只是一个戏子,明白吗?你永远不懂我在这个圈子里活得多么辛苦。我还想告诉你,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可我并不爱你,我喜欢世人的目光全部被我吸引,我喜欢走到哪里都有前呼后拥的仰慕者,我还喜欢站在各种高级场所,被那些大官大富豪们用尊敬的眼光看待,而不是一两年后匆匆在舞台上谢幕,然后嫁给一个事业不成功,地位低贱的平凡人,从此相夫教子,庸碌一生。猴子,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我们分别活在两个世界,爱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你为什么一直不明白?”
猴子的身躯渐渐停止了颤抖,定定注视着柳菲,目光里有一种诀别般的凄然。
“以前或许不明白,直到今天,直到此刻,我终于明白了……”猴子语气忽然变得平静:“柳菲,告诉我,这件事是你主动与沈睿合谋吗?”
柳菲默然无语。
默然,已是承认。
猴子怆然惨笑。欢哥当初没说错,原来,梦终究只是梦,当自己走近它,拥有它,逐渐剥开它绚丽如云彩般的外衣后,这个美丽的梦其实本质竟是如此的肮脏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