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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命令我换上整齐服装,提着装满七分水的水桶,到走廊上罚站。
我当时的心情,其实是快乐的,因为我觉得,没有一种处分比为了她受处分更有意义,她在我心里面所留下的痕迹,在与她相识了一年多里,已经刻得深钜,如果我是地球,那么她已经深矗到地心。
“为什么不睡觉?搞这些有的没的?”小队长拿着我摺的那盒纸鹤,走到我旁边。
“报告小队长,没有理由。”我大汗淋漓,双手颤抖。
“为什么摺纸鹤?说个原因来听听。”
“报告小队长,没有原因。”
“我现在不是以小队长的身份在跟你说话,你把水桶放下。”
“谢谢小队长。”
“我说了,我现在不是小队长,叫我君霆。”
“喔……”
“为什么摺纸鹤?”
“这原因……不好说……”
“为了女人?”
“呃……是……是的……”
“现在像你这样的男生已经不多了。”小队长拿出香烟,点燃,猛吸了一口。“从前,我也曾经为了一个女人摺纸鹤,只是她把我的纸鹤送给别人。”
“我恨她,但我发觉越恨她,其实是越在乎,越爱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一口一口烟慢慢吐。
“有一天你会发现,感情在无意识的状况下付出的部份,是往后最沉重的回忆。”
“嗯……”
“你摺纸鹤的意义是什么?”
“想她一次,摺鹤一只。”
“好,我现在以小队长身份命令你,换上内衣,上床,摺五十只纸鹤来给我看,否则不准睡觉。”
我错愕,他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替我拿起水桶,指着床的方向。
我迅速的换装,上床,盖上棉被,咬着手电筒,摺纸鹤,五十只。
后来,我接到子云的来信,在我离第一次放假还有三天的时候。
虱子:认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写信给你,感觉还真他妈的奇怪。
我在台中一切OK,除了这里的路很难认、我学校位置偏僻、校门口比巷口的7一ll还要小、要自己洗衣服、室友开始变得机车、学校浴室不太干净、教授个性难以捉摸、报告不知道从哪开始写起……之外(仅例举数项),其他真的一切0K。我想这鬼话大概只有你会相信。
我很想回高雄去了,我发现除了高雄之外,其他都不是人待的地方。
前几天系上迎新,看见一个漂亮学姐,经过一天的相处之后,发现她真是个标致、气质、文采、美貌兼具的女孩子,哪知晚上吃饭时,她的男朋友突然出现,害我差点喷饭。
你看过鸭嘴兽吗?她男朋友就长那样。
我班上有四十八个人,只有九个男生,我想你现在一定在骂我三字经,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没错啦!这跟你比起来当然是幸福的多,但你要是跟她们相处,你想自杀的念头大概会胜过逃兵。
现在已经是半夜近两点了,通常这时候我是该睡觉了,但我室友们还在玩电动,隔壁民歌社的同学还在弹吉他,楼上学长们的生日餐会好像还没结束,所以无聊写信给你,你看,我够意思了吧!
但不管怎样呀,人远心不远呀,对吧!
Ps,学妹跟我分手了,因为她说人远心亦远。哈哈!
屎人一九九六年十月十六日我以为,我将来的生活,将会慢慢的走向规律的军事型,每天做一样事,在一样的时间里;每天见一样的人,在一样的过程里;每天走一样的路,在一样的地方里。
直到我结训,被分发部队,下到我生平第一个单位,“阳字号邵阳军舰”之后,我的生命,开始有了重大转折。
这转折之大,是我连想都没想到的。
生活在海上的时间比在陆地上多,我从痛苦到忍受,从忍受到习惯,从习惯到自然,不说别的,光是海上的颠簸,就够你一晚上起来吐个七八次,吐到已经没东西吐了,还是必须吃下东西去吐,否则会虚脱。
但我连想都没想到的转折,还有另一点更让我出乎生命之料。
因为,我遇到了昭仪,在一次晴朗的放假天。
感情在无意识的状况下付出的部份,是往后最沉重的回忆
第十八章
晴朗的放假天给我的定义,不只是天气晴朗而已,还得包括心情。
海军放假可以说比陆、空军爽个几倍,因为我们终于回到陆地上。
刚下梯口,踏到海星码头的土地上,感觉还在摇晃,地面载浮载沉的。
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出了海军军区,门口有一大堆计程车,司机蜂拥而上,跳表包车随便说就随便载,四五个人上了车就走,管他目的地是不是一样,只要可以马上离开那该死的地方,把人载到哪儿去都无所谓。
“司机。麻烦你,凤山。”我随便上了一台计程车,塞了五佰元给司机。“安全第一,但麻烦你用最快的速度。”
“阿兵哥,你很久没放假了喔?”
“上船后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难怪啦!海军仔一踩到陆地像野马脱了缰绳一样,说起来也是很可怜啦!”其实,司机是用台语跟我交谈的。“我也是舰艇兵退伍的,我的印象很深刻,我第一次从船上下梯口,一踩到台湾的陆地,跟我同船同梯的一堆人,马上趴到地上打滚、猛亲、大叫,那个感觉现在还记得耶!”
“我可以体会。”
“所以喔,你们的心情我也可以体会啦!凤山是吧?没问题!绝对安全给你送到家。”
我看着车窗外的高雄市街景,一幕幕以很快的速度往后跑,但却一幕幕的往我心里头印下去,我没有别的感觉,我只是一直对着自己说:“高雄,我回来了。”
“司机,我可以把车窗打开吗?”
“你尽量开,没关系,陆地上的空气一定值得怀念。”
我按下电动窗开关,窗外的风迅速的扑向我的脸,高雄市十二月的空气,冷的,但却裹着熟悉的热情,我对着迎面吹来的风猛吸,管他是不是空气污染,管他是不是烟嚣尘上,我只想把自己丢进高雄里面,连毛细孔都能与空气零距离。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身上那股军人味给洗掉。
我从来不曾感觉到,在自己家里的浴室,拿着那把米白色莲蓬头,转开那圆透明紫色的水龙头,从莲蓬头里喷洒出来的水,冲到自己身上时,竟然是那么如仙似飘的一件事情。
你一定不曾感觉过,洗澡洗到身体像在飘一样,总觉得再多冲一下,我的身体就会往天的方向多靠近一点。
放假时,我对时间的安排,是绝对的紧密,放假三天,会把三天当三十天用;放假五天,就会把五天当五十天用;同理,这次我休六天,我就把六天当六十天用。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你不在一个时间里只做一件事情。
我在穿裤子的时候拿起电话,拨出子云的号码;我在扣上衣钮扣的时候,子云把电话接起来;我跟子云约好五个小时后台中火车站见的时候,我已经把外套穿上;我在找寻钱包、钥匙的时候,也顺便把要留给爸妈的纸条写好了。
我一边准备到台中要换洗的衣服,一边拿着吹风机吹头发;我计划着这一次的台中之行要到哪里玩的时候,我已经替相机换好底片。
子云说,三天后的耶诞节,台中会有很多庆祝活动,当然,庆祝活动本身是不好玩的,我们的目的,是辣妹。
我关上门、插入钥匙、按下电梯、锁上门、把衣服拉撵、把头发顺一顺,窗外的天气很晴朗,我的心情也是。
家里电话突然响起,我急忙拿出钥匙,打开门冲进去,正准备要接时,就已经挂断了。
我又关上门、插入钥匙、按下电梯、锁上门、把衣服拉撑、把头发顺一顺,窗外的天气一样晴朗,我的心情也是。
家里电话又响,我又急忙拿出钥匙,打开门冲进去,接起电话,但我还是慢了那么几秒,电话那头只有嘟嘟嘟的断线声。
我再一次关上门、插入钥匙、按下电梯、锁上门、把衣服拉撑、把头发顺一顺,窗外的天气依然晴朗,我的心情有点怪,因为电话。
我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远远的看了看电话,它似乎没有再响起的徵兆,我慢慢的关上门,转动着钥匙。
然后,电话又响了。
我迅速的把门打开,冲到电话旁,把电话接起来。
“喂,请问唐祥溥在吗?”电话那头,一个女孩子,轻柔的声音,像是刚睡醒的漫然。
“我就是,哪位?”
“猜猜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