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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来恐布,我知道,如果你认为这是夸张,那么我想,在你体验过爱情里的酸,你大概就会了解,这样的酸,会使你全身出汗。
六年前,也就是西元一九九五年,我高三。
高三的学生,有百分之一百零一的人晚上的时间,是属于课业的。
但与其说属于课业,不如说是属于联考压力。
与其说属于联考压力,不如说是属于教育体制的自残。
自残像是一间密室,它没有窗,没有门,里头的空气,是数百个得不到答案的为什么枯萎后留下的残骸。
为什么我要念数学?为什么孔子的废话我要把它背起来?为什么国父的思想能成为一种学说,而邓小平的思想就是共产主义作祟?为什么英文已经有文法,却偏偏还有那么多例外?为什么一个单纯的三角形要搞出六个屎来屎去的函数?为什么超近于无限大的数字还能算出答案?为什么大学一定要联考才能念?没念大学的人为什么薪水就比较低?
事隔多年,那些为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那些早就已经被规定好的答案。
生在这样的成长环境,我认了,而且一认就是二十三年。
既然挣扎时期被规定在自残的密室里度过,我也只能说OK。六年前,西元一九九五年,我高三。
跟其他百分之一百零一的学生一样,我很自然的被规定进入补习班。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补习班的日子,是念书。
念的是那些为什么,而那些为什么已经有了规定好的答案。
我被规定坐在最后一排,因为补习班规定划位那天如果没来,被排到哪个位置是自己活该。
我被规定的活该规定后,坐在规定的位置。
几乎每一排都坐满了三个人,可见这规定后的教育体制,规定补习班这样嫌学生父母的辛苦钱。
我被规定的事规定着,所以这一段长达六年的酸故事,是因为规定而来的。
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依然会心甘情愿被规定,因为她。
第一眼,我就爱上她,毫无来由的,像拉肚子的感觉一样,一触即发。
不是我要形容的恶心。而是这样的感觉,才能道出那样的快速。
你的头发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
By坐你后面的男生一个很没胆的小小高三生在快速爱上一个人之后的产物,是一张冷爆了的纸条,但冷归冷,这往往是故事的开端。
因为爱情,总是会出现在你永远都猜测不着的地方。
有谁知道你正在走的这条路,这长廊,在下一个转角处,将会遇上你的爱?
有谁知道当你轻啜了一口咖啡。
在放下杯子的那一刹间,他(她)会从你眼前经过?
有谁知道你望着那一片风吹落的叶时,拾起那一片叶的,会是你的眷恋?
有谁知道,正在盯着萤幕看的你,在回到主选单的时候,会不会有封情书等着你?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
这是网路写手藤井树在(于“政大美女版”有感)这篇文章中发表过的一段话,每次我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总会想到六年前坐在我前面的她。
规定,我坐在最后一排;规定,她坐在我前面,五十公分前的前面,看样子,她也是划位那天没来,所以她活该。
这段故事,我从六年前开始说起,因为我跟她都活该。
附带一提,那年,活该的不只我跟她而已,还有藤井树。
那张纸条,编辑是藤井树,而我是提笔人。
我是祥溥,我姓唐。
爱情,来得快,别迟疑,更别让它离开
第二章
“你确定要写这样?”
子云(就是你们熟悉的藤井树)坐在我的左边,Feeling坐在他的右前方,我的前面。
我停笔问他,他歪着头回我一句:“我能想到的只有这样。”
妈的,之前他亏补习班楼下7一11的小姐就很行,结果人家隔了个礼拜就离职了。
“可是,这样她没办法接下去啊。”
“不然你奢望她接什么?‘呵呵呵!哪里哪里!你也不错’,这样是吗?”
“至少写句让她比较能回应的嘛。”
“追女孩子我不在行。”
“你不在行?说你不会大小便我还比较相信。”
“不是好不好,是你要追还是我要追?”
“我啊。”
“那就对啦!你自己要努力啊。”
“可是你要帮我啊。”
“呃……嗯……啊!你要她可以回答的是吗?”
“对!对!对!”
“那问三围你觉得怎样?”
这就是藤井树,他在六年前就长这样。但低级归低级,他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
虽然我也很想问三围,但是想自杀也不是这么自杀法。
我把原本那张纸条,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非常慢的放到她的手肘边。
因为补习班前后座位离得近,稍稍立起身体就可以碰到前面的桌子。
你可能很难想像那种紧张,像半夜想溜出去的国中生一样,蹑手蹑脚地经过父母的房门前,屏住呼吸,把力气集中在双手上,小心翼翼的打开家门,准备拿钥匙锁门时会痛恨发明钥匙圈的人,因为钥匙圈会让所有的钥匙叮叮当当地唱歌。
一切无声无息的大功告成后,你会觉得自己是个当忍者的料,即使已经逼出一身冷汗。
把纸条放定之后,我立刻恢复原本的坐姿,若无其事的拿起笔,看着桌上的课本,在某个章节的粗黑字上标注星号,拿出重点标注笔划线。
我划了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不是重点就对了。
她把手肘顶在桌面上,看着前方的黑板,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她桌上多了一张纸条。
子云在旁边猛笑,指着我骂我延脑受创。
这时班导师从旁边走过去,叫他拿着课本到冷气前面罚站五分钟。
因为子云不在,所以我很认真的上了五分钟课,五分钟一下子就过去了,他回来后,搓着手臂跟我说冷气机前面很冷,还很没风度的对我比出右手中指。
然后,我很有礼貌的回他两支。
她还是没有发现纸条,我很慌,心很紧,眉头像是绑死结的拔河绳。
“怎么办?”我问子云,手心有点出汗。
“拿回来。”
“拿回来?”
“对啊!怀疑啊?她又没发现,你纸条放在那边下蛋吗?”
“我不敢。”
“不敢?”他的眼皮瞬问撑开,像是在街上看到美女裸奔。
他看了看我,抬头看了看讲师,再回头看了看班导师。
班导师正认真的批改我们上课前的小考试卷。
他起身,伸长手,把纸条拿回来。
她没发现,手肘依然顶在桌面上,好像没有动过,我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
“拿回来了,然后呢?”
“直接拿给她。”子云很自然、很无所谓的说。
直接拿给她?
这句话相当有威力,像一道闪电当我头上霹下去,像一把利斧朝我胸前斩进去。
正因为威力十足,所以我不小心惊呼了一声,好死不死班导师又走过去。
冷气机前真的很冷,我又很认真的上了五分钟的课。
后来,经过一番挣扎,我在纸条上多写了个PS。你的头发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
ps,能否请问贵姓?
By坐你后面的男生努力调整呼吸后,我在她的肩头上点了两下,她回头,鼻间泛起一阵香气。
我没有藤井树那么会形容女孩子的美丽,我只能说她的美会让我忘记吃饭睡觉上厕所。
“这是给你的。”我有一气没一气的说完这句话。
“嗯?喔。”她有些诧异,然后把纸条接过去。
我低头看着课本,又划了个不是重点的东西。感觉血液往脑袋里冲,耳根烫得能煎蛋。
过了一下子,我的鼻间又泛起一阵香气,她把纸条传回来给我,对我笑了一下。
同学,谢谢你的夸赞。
我姓郑,你呢?
那堂课,我画下唯一的重点,是你的姓氏
第三章
我呆了好一下子,对着那张有她笔迹的纸条。
“同学,谢谢你的夸赞。我姓郑,你呢?”“同学,谢谢你的夸赞。我姓郑,你呢?”“同学,谢谢你的夸赞。我姓郑,你呢?”
“我姓郑,你呢?”“我姓郑,你呢?”“我姓郑,你呢?”“我姓郑,你呢?”“我姓郑,你呢?”“我姓郑,你呢?”“我姓郑,你呢?”
我被那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迅速淹没,如果用漫画手法来表现。当时我可能会被画成一个看着纸条发呆流口水的痴呆。
“我姓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