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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她突发奇想的赤着脚走去,跛着脚回来,她的脚底被玻璃碎片割了一条裂缝,公寓的楼梯和家里的客厅,都沾满了她的血。
邱心苹很紧张,因为她很害怕看到血。
我帮心瑜上药包扎的时候,明明洒上了刺激性的双氧水,但她的表情却依然木桎如空。
这天夜里,八里下着好大的雨。
我刚挂掉韵柔的电话,她的声音,她的语调让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汪学伟依然不去面对她,这对她来说几乎是一种濒临崩溃的伤心。
我连上BBS,打上了新注册的penguin,信箱里有几封不认识的人寄来的信,我没有心情去看,一一的把它们都删除。
我进到diary版,按下ctrl+p,试图在一层层的难过、痛苦中找出一些适合的字眼,可以打上白色的字填一填黑色的屏幕。
或许黑色的屏幕,像是我黑色的心情吧。
但是我怀疑,白色的字,可以把心情漂白吗?
经过一番努力,发生的这一切历历在目的反复上演,这剧中的角色,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掉眼泪,但是那些眼泪,却换不了任何一个白色的字。
这时屏幕右下方的MSN系统闪烁着,它告诉我有人上线的讯息。
因为MSN上的昵称可以随时变换,所以我一时还没有看出来上线人是谁,只看到昵称栏里不到五个字的昵称:「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还没睡?
金鱼、物理、西雅图:喔!是啊……
海阔天空:睡不着吗?
金鱼、物理、西雅图:是啊……心情很糟……
海阔天空:我也是……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已经心情不好很久了。
海阔天空:怎么样才能让它好过来?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终于讲话超过五个字了。
海阔天空:那我重讲。
海阔天空:怎么样才能。
海阔天空:让它好过来?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何必呢?
海阔天空:我很伤心。
金鱼、物理、西雅图:看得出来,妳的伤心已经装满一瓶玫瑰红了。
海阔天空:你知道?!
金鱼、物理、西雅图:怎么会不知道?
海阔天空:总有一天。
海阔天空:当我把它。
海阔天空:挖出来时。
海阔天空:那就表示。
海阔天空:我已经好了。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何必一定要这样?
海阔天空:因为我。
海阔天空:不知道。
海阔天空:怎么样。
海阔天空:好起来。
金鱼、物理、西雅图:我有一个办法,但是曾经被推翻过。
海阔天空:说说看。
金鱼、物理、西雅图:时间,以及另一个爱妳的人。
海阔天空:……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也想推翻吗?
海阔天空:不。
海阔天空:我想试试看。
金鱼、物理、西雅图:想不想知道,推翻我的人怎么说?
海阔天空:嗯。
金鱼、物理、西雅图:她说,时间,只能证明爱的深浅。
海阔天空:她说的。
海阔天空:或许没错。
海阔天空:但是这。
海阔天空:有条件。
金鱼、物理、西雅图:什么条件?
海阔天空:除非她。
海阔天空:能确定。
海阔天空:自己真的。
海阔天空:爱着他。
金鱼、物理、西雅图:……她是爱着他。
海阔天空:但是我。
海阔天空:却发现。
海阔天空:我其实。
海阔天空:不爱他。
金鱼、物理、西雅图:怎么说?
海阔天空:不知道。
海阔天空:可能是。
海阔天空:一种习惯。
海阔天空:也可能是。
海阔天空:一种错误。
金鱼、物理、西雅图:听起来妳好象想通了。
海阔天空:并没有。
海阔天空:因为我。
海阔天空:不能确定。
海阔天空:我想的对。
海阔天空:还是错。
金鱼、物理、西雅图:……
海阔天空:阿哲。
金鱼、物理、西雅图:我在。
海阔天空:你说,半夜里的沙滩上,是什么景象?
金鱼、物理、西雅图:妳超过五个字了。
海阔天空:我想去,你愿意陪我吗?
她跛着脚,从房间里一跳一跳的出来,她戴上了有色眼镜,似乎是不让我看见她哭肿的眼睛。
我背着她下楼梯,她的发香与鼻息一丝丝的飘动。
「我重吗?」
「不会。」
「我麻烦吗?」
「不会。」
「我任性吗?」
「不会。」
「我现在可以哭吗?」
在往沙仑海滩的路上,她抱着我痛哭失声,我没有阻止她的眼泪崩溃,我只能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
我没有把那一天我跟韵柔在这里大喊「祝全世界都幸福」的事情告诉她,因为那是专属于我的回忆。
我只是静静的陪她站在沙滩上,看着海浪一波一波的打上她已经受伤的脚,听着她一句一句的狂喊。
「我要幸福。」
…待续…
* 海阔天空,我要幸福。*
听笨金鱼唱歌全集 … 听笨金鱼唱歌 (26)
时间停不下脚步的向前跑着,桌上的日历不知不觉的拿掉了写着July、August两张美丽的风景照,它代表着六十二天的光阴,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记得一个月前,我带着晚餐,高高兴兴的按着韵柔家的门铃,却迟迟没有人来应门的时候,她的邻居告诉我,她跟妈妈出国去找她爸爸了,大概要好一阵子才会回来。
带邱心瑜到沙仑那一天之后,我们天天都会在MSN上面对话,尽管我们的距离只隔了一道墙壁,但我却觉得很温馨。
心瑜一天一天的慢慢恢复,但是速度很慢,她讲话的字数从少于五个字,到现在的不到十个字,给人的感觉虽然还是很冷,不过表情丰富了许多。
因为邱心苹学校即将开学,她趁着这个机会陪着妹妹一起回到她台南的老家好几天,一方面回家看看爸妈,一方面治疗心里的伤。
几天没有她的声音,MSN上没有她的讯息,咖啡厅里没有她忙里忙外的身影,我竟然有点想她。
汪学伟的事业慢慢的爬上巅峰,他成功的推出了一个饮料的广告,一天在店里无聊翻着企业型杂志,居然看到他的报导。
我曾经打过电话给他,要他无论如何去看看韵柔,谢安本的死不是他的错,韵柔需要他实质上的帮助与安慰。
他给我的答案依然让人灰心,但我听得出他无法跨越心理层面障碍的无奈,他只是很真诚的向我说谢谢。
九月天,在我的感觉里是橙色的。
我喜欢九月的原因,除了它是我诞生的月份之外,另一个奇怪的原因是它莫名其妙的让我觉得舒服。
心瑜回到台北那天,我正在晾衣服。
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正在台北车站,问我要不要吃晚餐,她可以顺便买回来。
我很吃惊的问她「妳吃错药了吗?」,但我应该料想到她的贴心通常都是有交换条件的。
她说:「没啊,我好得很,只是我不太想等捷运,我想去喝杯咖啡,我在诚品咖啡等你,我们一起买晚餐回家吃。」
过了几天,接近我的生日,我奇迹似的接到韵柔的电话,当我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只能看着手机在台上响着,因为振动提示而摇摆着它小小的身躯,来电者韵柔两字不停闪烁着,似乎在催促着我「快接!快接!」。
后来韵柔留言告诉我,她想见我,在西雅图咖啡厅。
心瑜在回家的路上,嘴里哼着听不清楚的歌,我不知道她在唱什么,不过只要是人大概都听得出来,她不会唱歌。
「妳心情很好?」
「没有。」
「可是妳在唱歌耶。」
「不行吗?」
「唱什么?」
「要你管!」
「讲来听听不会怎样吧。」
「看路。」
后来到家之后,我才听出来她在唱一首没有人知道的歌,「证明妳值得」。
「妳为什么会知道这首歌?」我抓着她的手问。
「你自己放在桌上,我不小心看到的。」
「妳会作曲?」
「我会钢琴,这次回家无聊,试着用钢琴弹弹看而已。」
「会钢琴就会作曲?」
「会钢琴就会弹和弦。」
「妳可以再唱一次吗?」
「不要。」
「不然妳教我唱!」
「那是写给谁的?韵柔吗?」
「对!教我唱好吗?」
「她是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