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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又甜蜜,真是好看。
阿青动了动,似乎想躲,但不知怎的,最后她没有躲开,就坐在那里,偏过头去,反正就是不看他。
车厢这么小,真的要躲,其实也躲不掉。
叶孤城在决意替她梳头的时候,就忽略了一件事。他从来没有替女子挽过发,自然不会梳女子的发髻,但是。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开口向阿青询问。因此他只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很快地拿手中的簪子,给阿青挽了一个简单的男子发型。
“好了。”叶孤城道。
阿青摸了摸头发,感觉发髻有些奇怪,不由得又回头瞪他一眼。
叶孤城仿佛没有看见,径自拂袍在阿青身边坐下,与平时不一样,他的坐姿不正,很放松的模样。从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窗外那一览无际的平原,和稀疏的星辰。叶孤城微微仰头,靠着车壁,缓缓道:“那日在寺里,我并非有意骗你,只是形势逼人,没有办法。”
一路上思来想去,叶孤城发现自己也只有这一件事可能惹她生气。他不知道她是何时得知自己的伤口是假的,但短短几天,他能从那般重伤下恢复,还能一举击败西门吹雪,任何人见了,都知道不可能,都知道他在作假。
阿青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连个眼神也不给他,摆明了依然不想理他。
叶孤城怔了一怔。
这实在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想着,以阿青的性子,此时应该立即扑过来,数落他的种种不是才对。
但她却还是不理他。莫非……还有别的原因?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又道:“阿青,你要一直同我稚气……直到回到白云城?”
他缓缓道:“还是……你打算回了白云城,也不同我说话?”
阿青不语,依旧不理他。
叶孤城轻轻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对白云城主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叹气的,所有的事情都能轻易解决,因此他的叹气声显得尤为怅然,把这空旷的车厢内,衬出几分寂寥来。
阿青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带着微微的疑惑。
“白云城主,其实做起来并没有那么有意思,有时候,会觉得很无聊,”叶孤城静静靠在车厢上,微微闭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整个人显出淡淡的疲惫来,“我不甘心,皇帝有什么厉害,如果我愿意,一样能把他拉下马。”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因此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淡淡的,却有些寂寞。
阿青又看了他一眼,表情迟疑,犹豫了一会,那抿得死紧的嘴终于开了一条缝,她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你想要做皇帝吗?”
“一点刺激而已,赢不赢,如今看来,并不重要,”叶孤城垂眸看她,低低道,“我不在乎失败的后果有多严重。”
当他成为一名剑客的时候,不仅有了随时杀人的觉悟,更有了随时死于人下的觉悟。
阿青的眉头微微拧起:“其实还是很重要,是不是?”
叶孤城淡淡笑了笑,忽然长臂一伸,将阿青整个人捞了过来,两人本来就坐得近,他出手极快,几乎一瞬间的是,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阿青如果想躲,以她的身手,是完全躲得开的,但她没有动。
她的发丝传来浅浅的馨香,一如那晚在庙中他所闻到的味道,叶孤城轻轻拨起她额间碎发,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又如那晚在庙中一样。
阿青却轻轻抖了一下。
叶孤城察觉到她的异常反应,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揽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淡淡说道:“有你,够了。”
当他被陆小凤戳破一切阴谋,和西门吹雪面对面站在紫禁之巅的时候,感觉到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注视,叶孤城有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
好像赤‘裸‘裸地站在人前,一无所有。
成王败寇。
这是他曾经对皇帝说的,但是在那一刻,这句话却用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对叶孤城而言,与其死在皇宫侍卫的剑下,不如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那要有尊严得多。
但阿青,她用那双清澈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他,安宁而沉静,当所有人都为最后的结果而忐忑时,她相信他,单纯地相信他不会违背诺言,相信他会带着她一起回白云城。
多好的女孩。
在那一刻,叶孤城忽然顿悟,即使到了阴谋败露,彻底失败的那一刻,他也不是一无所有。
他还有阿青。
一想到这里,叶孤城的胸腔里突然涌入一种满足感,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叶孤城以前从未体会过,对他来说,有些新奇,也有些愉悦,他知道,他喜欢这种感觉,既然喜欢,他便绝不会再让阿青离开他,绝对不会。
不过,此刻,阿青的思维好像跟他不在一个世界。
“我才不相信你的话,”阿青的半边身子都靠在他怀里,手却紧紧揪住他的衣领不放,声音闷闷的,有些赌气的感觉,“叶孤城是个大骗子,你跟范蠡一样,都是大骗子。”
“范离?”叶孤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记得,这是第二次从阿青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或许是身为男人的直觉提醒了他,叶孤城这次没有放过“范离”,反问她:“此人是谁?”
阿青用力捶了他一下,闷声道:“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他是越国人,你哪里会知道。”
“越国?”叶孤城的心中浮现出点点怪异之感,他腾出一只手,缓缓托起阿青的下巴,蹙眉道;“你说的,难道是勾践的股肱大臣,范蠡,范少伯?”
阿青不知道什么是“股肱大臣”,也不知道范蠡的字是“少伯”,但她起码知道越国大王是勾践,所以虽然听了个半懂不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是抱着很认真的态度回答的,甚至做好了被曝光身世的准备,但叶孤城却笑了,笑得有些漫不经心,他近乎玩笑地问了她一句:“你说我和范蠡都是骗子,莫非他也骗过你?”
阿青下意识揪紧了叶孤城的衣襟,小声嘟囔道:“他的确骗过我呀。”
声音虽小,叶孤城的耳朵可灵得很。听见她的话,叶孤城心中那种怪异之感越来越重,托住她的下巴不放,他一边慢慢打量着她,一边缓缓道:“阿青,吴越春秋已是一千多年前的历史,范蠡,是一千多年的古人。”
一千多年前?不是两个世界吗?她以为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原来竟然是过了千年?
阿青呆了一呆,下意识道:“那我比你可大多了!”
47范蠡
叶孤城的脸一下子青了。
阿青的直觉比谁都敏锐;见状;她立即缩了缩脑袋;企图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他的胸口;嘟囔道:“本来就是嘛……”她可比叶孤城大了一千多岁呢;谁说她年纪小了,她明明是这个世界年纪最大的,哈哈!
可惜;叶孤城一点都不认为她这个“一千多岁”的说法靠谱,心性和身体都明明只有十八/九岁,怎么可能承认她比自己大,还是匪夷所思的一千多岁。
只是……这个似乎不是重点?
关心太过;以至于叶孤城居然被她带着偏离了思路。
“阿青。”叶孤城低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触感温软柔滑,她的鼻息轻轻喷在他的手上,温热,有些痒痒的,他怀中这个女孩,触手可及,如此真实而鲜活。
——她怎么可能来自春秋?
“我没有骗你,”直觉他可能不信,阿青又揪紧了他的衣襟,拧了又拧,小声道,“我真的是越国人,我家就住在会稽附近的山上。”以为他不信她,她的声音不由得有几分委屈。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不知他在想什么。
“喂……”阿青捶了捶他的胸膛,要他说话,此时此刻,她已忘了,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应该不理他才对。
叶孤城的手在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片刻,才缓缓开口:“那你如何认识的范蠡?”
“放羊啊,我赶着羊路过,谁知道一群人拿着剑砍了我的羊,居然不道歉,还要杀我。我气不过,就把他们的眼珠子给戳了,范蠡正好在那里,他不仅赔了我很多钱,还让人好好照顾我阿妈,说我以后都不用放羊了,他真是好人。”忆起曾经美好的往事,阿青的眉梢不由自主带了几分笑意,在叶孤城看来,那分明是甜蜜的神情。
叶孤城缓缓垂眸,手臂箍她箍得更紧。
“后来呢?”叶孤城问。
阿青在他怀中动了动,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他的胸前,含笑道:“后来我还是放羊啊,我不喜欢把它们卖掉,但陪它们一起去吃草,我很开心的,我让范蠡陪我去,他也乐意,很耐心地跟我说话,告诉我好多知识,我淘气,拔了他的胡子,他也不生气,他真好。”
哦?!他真好?
叶孤城在心底气得几乎要冷笑。
阿青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