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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都在叫她。
陆小凤,司空摘星,石秀云,苏少英,老实和尚……甚至还有西门吹雪。
几乎所有人都用担心的眼神望着她,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阿青看了一眼石秀云,她同样用担忧的神情望着她,虽然不语,但她的眼睛分明在说——
你真的要跟一个谋朝篡位的家伙走?
就在这时,凌乱的脚步声四起,一阵兵器的铿锵声,剑光飞起,黑压压的一大片侍卫迅速包围了二人,弓上弦,刀出鞘,剑拔弩张,后面还源源不断有剑士冲进来。
禁卫三千。
所有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包括陆小凤。
阿青却笑了。
好久没和这么多人打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吴王宫,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那些剑士啊甲士什么的厉害?这么久没打架了,看来今天能一次性打个开心啊!
好期待!好期待!
“叶孤城,我的竹棒,竹棒呢!快给我!”阿青转头,一脸兴奋地直跺脚。
叶孤城一怔:“我并未拿……”
“难道还在太和殿顶上?那怎么办?”阿青苦了一张脸,嘟囔道,“那我回去拿!我想要打架啦!”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不小,不仅包围他们两人的禁卫听见了,陆小凤等人也听见了。
所有人的表情在那一瞬间都变得十分微妙。
只有司空摘星拊掌大笑:“哈哈!不愧是我徒弟,厉害!”
样子真傻。陆小凤以鄙视的眼神瞧了司空摘星一眼。
而就在这时,大殿下忽然有人高呼——
“圣旨到!”
一个黄衣内监,手捧诏书,匆匆赶了过来:“奉天承运,天子诏曰,令白云城主叶孤城即刻返回海外飞仙岛,不得再踏入中原半步;所有禁卫,悉数撤离;着陆小凤即刻到南书房;其他闲杂人等,即时出宫!”
念诏完毕,内监合起诏书,朝阿青笑了一笑,道:“皇上另有口谕给阿青姑娘。”
阿青正在为不能和那么多人打一架而失落,闻言,不由奇怪地抬起头:“什么?”该不会是要杀我吧?
内监笑道:“陛下说,此番赦免叶孤城,阿青姑娘是否又欠陛下一个人情?”
这个……是这样吗?阿青并不在乎叶孤城能不能被赦免,在她看来,叶孤城没事就好啦,反正皇帝也杀不了他。不过既然皇帝都开了口,她还是很懂事的,当然不能忤逆皇上的意思!
“是的是的。”阿青连连点头。
“那便请阿青姑娘记着今日的话,两个人情,来日陛下有求,阿青姑娘可要答应才是。”
这有什么难的?阿青一笑:“我会的。”
“那么,走吧。”叶孤城牵起阿青,淡淡瞥了那黄衣内监一眼,似乎对那圣旨上的内容并不以为意,只牢牢牵着阿青的手,扬长而去。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西门吹雪仰天长叹一声:“十年之约,好!”
陆小凤看了看自己这位老朋友坚定的神情,笑了一笑,暗地里却松了口气。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总算两个人都活了下来,这实在是万幸,万幸。
在二人比试之前,陆小凤更担心西门吹雪,因为对叶孤城而言,他的胜利并非无意义,他既然问阿青“要不要一起回去”,就说明他有着要胜的决心。而他和阿青想去哪里,没人能拦得住,毕竟这二人联手,皇宫的禁卫三千,就算齐齐上阵,也未必拦得住。
而西门吹雪的剑,本来是神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人类的爱,人类的感情,他已不再是神,是人。而人总是有弱点的,在这样的高手交锋之中,任何弱点都足以致命。
何况还有一个阿青在旁。
阿青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陆小凤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是一个不定数。可能下一秒,她能扭转整个糟糕的局势,也可能会使全部局面突然由好转坏。
但陆小凤把局势想得未免糟糕了一些,阿青是绝不会对这二人的性命坐视不管的——
那二人对峙之时,两柄不朽的剑,同时刺出,剑势并不快,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很远,但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开始不停的变动,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
陆小凤揉了揉眼,几乎不相信眼前所见,几个月不见,他发觉西门吹雪的剑又上了一个新的境界,充满杀气的剑招中竟然有勃勃生机,可那生机之中又充满迎接死亡的煞气,仿若掌控生死的剑气,让人捉摸不透,又心生畏惧。
陆小凤简直喜出望外,他没有想到有了感情的西门吹雪非但没有因此变得软弱,反而在“有情道”和“无情道”之间找到了平衡,由此在心境上更近一层,他的剑已更强!
而叶孤城呢?
他使的是天外飞仙?
不是!
那是什么?是什么!
远比天外飞仙更空灵,更超脱,恍如冰雪初融之时拂面的春风,又如那极北之地飘忽奇幻的五色之光,灵动,变换无穷,却没人知道其中究竟蕴含着多大的力量,当这股看似飘渺的力量汇集到一起的时候,其威力之巨大,没人知道它会不会毁灭一切。
两个人都远比陆小凤想象的更厉害!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在两人距离近在咫尺的时候,陆小凤突然预见了最后的结局。
在知道的那一刻,他的指尖冰凉。
在那飘忽而奇幻的气势之下,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的剑招,忽然间仿佛被那股气势给困住了,渐渐变得凝滞﹑呆板﹑失去活力。
虽然不是剑客,但陆小凤有很好的眼力,他已看出来,就在下面的二十个变化间,叶孤城的剑必将刺入西门吹雪的咽喉。
二十个变化已过。
两柄剑的剑锋已经几乎要相撞,西门吹雪才的剑慢了一步,他的剑刺入叶孤城胸膛,叶孤城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陆小凤的手心已渗出了汗,他瞪大了眼睛,连一眨也不敢眨,根本没有时间去看身边的阿青是什么表情。
“叮!”
忽然,陆小凤听见一阵极细微的清越铮鸣。
是什么东西?
众人一惊,只见刹那之间,叶孤城的剑锋忽然偏了一两寸,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迫一样,本来要刺向西门吹雪咽喉的长剑,忽然改了方向,堪堪对向西门吹雪的乌鞘,顺着这突变的态势,叶孤城将剑柄一转,叶孤城忽以刀背相抵,刀背抵剑锋,在灌注真气的瞬间,“咣当”一声巨响——
乌鞘剑从西门吹雪的手中弹出,“铿”地□了太和殿的屋脊。
竟正好插在阿青的竹棒之前。
与此同时,叶孤城的刀背已经抵上了西门吹雪的胸膛。刚才,他用赤霄最厚实的刀背抵住西门吹雪的剑锋,生生用内力将乌鞘剑弹出,借着惯性,赤霄往前一滑,抵住了西门吹雪的胸膛。
见场中情景如此,陆小凤长长地舒了口气,面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他回头看向阿青。
刚才那声奇异的响声分明是从阿青那里发出,他看见一个极细小的东西在空中银光一闪,然后就不见了。
柔和的秋风之中,阿青的长发随风缓缓舞动,她常用来束髻的银簪不见了。
“是她,”西门吹雪深深地看了一眼阿青,然后望向叶孤城,缓缓道:“你的手。”
叶孤城握剑的手在抖,不可抑制地发抖。
刚才那突然之间的变招,对任何一个剑客都是极大的挑战,以刀背战刀锋,要十足十的真气,孤注一掷的决心,才可能获得成功。
但是,这样的动作,对持剑者本人是非常危险的,手臂承受的力量若超过极限,手臂很可能会废掉。
叶孤城的手臂没有废,但肌肉却在不由自主地痉挛,虽然如此,但他整个人却显得很愉悦,很轻松,他甚至笑了一下,道:“多亏她。”
虽然阿青违背了“不干预”的承诺,但事实却是,她干预得好。若不是她那恰到好处的一击,刚才那一剑,他自己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或许他会杀了西门吹雪,或许他会让西门吹雪杀了他。
如今的结果,已是最好。
“为什么?”西门吹雪又问。
为什么不杀我?
“铿”地一声,叶孤城将赤霄也插入屋顶,对他淡淡一笑:“若没有你,这个世界就太寂寞了。”
对一个绝世的剑客来说,没有对手,远比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可怕,更痛苦。
西门吹雪明白,所以他笑了。
“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叶孤城以左手握住发抖的右手,微微笑了一笑,“不然她们会难过。”
叶孤城没有说“她们”是谁,但西门吹雪明白。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同陆小凤坐在一起的少女,此时,她正在朝着叶孤城笑,清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灿烂。
西门吹雪知道,当他回去的时候,等在容华庄的孙秀青,他的妻子,也一定会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