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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我问。
〃江东。〃她静静地说,〃你走吧。我和一个初三的男孩儿约好的,他十点过来,就快到了。〃
〃方可寒。〃我说,〃你为什么这么下贱?〃
我低下头,我吻了她。我长长地、小心翼翼地吻她,她的舌尖一点不像我记忆中的那么邪。陈腐的篮球味冲进我的呼吸里,周围真实存在的一切变成了一种带着腐蚀性的液体泼在我的视线中。我放开她,落荒而逃。
妈坐在客厅里,电视开着,是琼瑶剧。
〃回来了?〃
〃嗯。爸不在?〃
〃去学校了,说是跟唐主任有什么事儿。〃
〃噢。〃
〃你今天是不是特别累?〃她端详着我的脸。
〃没有。〃
〃累了就睡吧。也别天天熬。饿不饿?在学校吃饱了吗?〃
别对我这么好,这种时候我受不了别人对我好。
我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没有像平时一样走正门。一个古怪的念头浮上来,怎么也甩不掉。那天晚上我真希望我自己不是我,而是一个故事里的角色。我真希望一觉醒来自己躺在篮球馆的地板上,身边有肖强在投篮,有天杨和方可寒在欢呼。这时候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橙黄色的看台上,清清嗓子喊一声:角色们过来集合了……我保证头一个跑向他或她,这个混蛋故事的混蛋作者。这样我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可以重新定义。那天晚上,我就是这么没出息。
没错,重新定义,我做梦都想。除了重新定义我对天杨的爱。就算这爱不过是谁的创造而已,所谓的上天,所谓的神,所谓的命运,或者我臆想出来的作者。但我知道那是爱,让我轻轻一想就心疼的爱。
我坐起来。拨通她的电话。
〃我。〃
〃一听见电话铃我就知道是你。〃
〃太夸张了吧?〃
〃真的。你打来的电话,铃声响得和其他人打来的不一样。〃
〃干什么呢?现在?〃
〃写作业呢。今天才听吴莉说,明儿灭绝师太要讲那本'精编'上面的题,我还有好些没做。得赶一赶。〃
〃真乖。〃
〃那当然。〃
〃天杨,我爱你。〃
〃知道了……〃她笑得像个孩子,〃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没忘。〃
〃你还真不浪漫。〃天杨,要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说。
〃明天见。〃
明天你会想杀了我。但是,〃明天见。〃
第二天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我刚刚离开方可寒不久后,我爸和唐主任就在篮球馆的地下室里拿住了她和那个初三的小男生。他们已经注意方可寒很久了。于是那天清早,学校的布告栏就张贴出了开除的声明。然后我明白,这就是我爸前一天晚上不在家的原因。一个月后,体育老师离开了学校,没有人认为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肖强}}}}
晚上九点,下晚自习的学生们有些会顺路来挑磁带。我从他们嘴里听说了方可寒被开除的事。说方可寒跩得很,校长主任问她到底还跟谁做过〃生意〃,她笑笑,〃这可是人家顾客的隐私。〃最后的结局是跟她一起被开除的只有那个初三的倒霉蛋。
十点,店里静了下来。天暖和了,街上的人还是你来我往。江东就在这时出现在门口。
〃嗨。〃
〃坐。〃我指指柜台前面他常坐的那把椅子。
〃还是进去坐吧。〃他指指里间。
〃怎么做贼似的。〃
〃我怕天杨一会儿会杀过来。〃
我笑,〃操,什么词儿?杀过来,你又惹她了?〃
他也笑笑,〃散了。〃
我一愣,〃眼看就高考了,就连最后这几个月都忍不下来?〃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他说。
〃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方可寒。〃
他不说话。
〃操。江东,你小子是大脑缺氧还是……〃我愤怒地盯着他,点了一支烟,恶狠狠地说:〃老子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那个方可寒算是个什么东西?你的脑袋是不是和别人的构造不一样,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你……〃
他看着我,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他笑了,〃你的意思是说,要是我和张宇良他们一样,一边跟自己的女朋友海誓山盟,一边给方可寒五十块钱上一次床就算精神正常?对吧?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方可寒这种角色扰乱生活秩序,何况又是快要高考的时候。你们都是这么想,这么做的。我原来也以为我自己能像你们一样,可是我不行。这样做我会觉得我是个混蛋。我不是针对你肖强,我也不是说某个人是混蛋。我只是觉得,当大家都心安理得地做一件错事的时候,我最好的选择好像也是跟着照做……这本身很混蛋。〃
正文 第36节 因为我认真就要被人涮
〃你是真的喜欢上方可寒了?〃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刚才那番话听得我直头晕。
〃是。〃他回答,〃很早就是。〃
〃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冷笑着,〃太阳底下无新事。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我早就知道天杨落在你手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无非是你玩腻了一个又想换一个,在两种不同类型的之间换换口味。何必扯出来那么一大堆的借口,也不用说人家这个混蛋那个混蛋,你自己强不到哪去。〃
他望着我的脸慢慢地说:〃我知道我也是混蛋。可是还没你想的那么混蛋。你们谁也不会知道对我来说天杨有多重要。〃一抹嘲讽的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要是你最喜欢的王家卫来了,保证跩出一堆又好听又恰当的比喻句来帮我粉饰,真厉害,漂亮话说得让人别说责备自己的行为不检,就连借口都不用找……形容一下就好像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肖强我不是这种人。〃
〃妈的你……〃
〃我爱天杨。〃他看着我,安静地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语气里那种勉强可以被称为忧伤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地打中了我。
〃江东。〃我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其实这种事儿很多人都碰上过。你还小。说穿了,这很正常,不对,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为了打苍蝇就把花瓶也打碎。还不对,你……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是吧?〃我觉得自己像是个白痴。
〃知道。〃他说,〃不过肖强,我不能再骗天杨。以前我也想着,我从此要好好地跟天杨在一块儿,再也不去找方可寒。我真这么想,还发过毒誓。可是……〃他又笑笑,〃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但是这第一次和第二次是不一样的。第一次的时候天杨可以原谅我,那叫宽容;第二次……就算她可以我也不能再接受这种原谅了,因为那变成了苟且,我还知道羞耻。我跟她分开并不是为了方可寒,我得好好想一想,我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我已经那么真心实意了还是会这样?我爱天杨,但是不是我这个人根本配不上所谓爱情这样东西?如果是,这两件事儿同时发生,我又该怎么办?〃
我发现他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我使劲吸了一大口烟,把音响的音量拧大。白天的时候我必须放谁谁谁的最新专辑,但是这种时候,我可以放一些我喜欢的歌。悠长的调子漂浮在狭小的店面和我们之间深邃的寂静里。
当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相送的野花。
他抬起头,眼睛发亮,〃真好听。什么歌?〃
〃蔡琴的《渡口》。〃我笑,〃老歌还是得问我们老人家才行。〃
他也笑。我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别管了。好好念书吧。我说真的。等你考上了大学,可能好多东西不用想就明白了。〃
〃有这种事儿?〃他表示怀疑。
听见门外一阵奔跑的声音。知道是天杨终于杀了过来。他盯着我,我说:〃放心。〃然后掩上这隔间的门。
〃肖强。〃天杨说,〃叫江东出来。〃她的脸上是种密度高得可疑的寂静。
〃他不在这儿。〃
〃我知道他在。〃
〃天杨,他真的不在这儿。〃
〃少废话。我说在就是在。〃
〃你听我说天杨。〃
〃这是我们俩的事儿,你别管。〃
我绕过柜台,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你放开。〃她像只小动物一样地冲我叫,挣扎着,我只好抱住她。〃天杨,天杨你听话。〃我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她低下头狠狠地咬在我的手臂上,咬得我整条胳膊都在发抖。我一边箍住她的身体一边告诉自己:没事别招惹女人,不是好玩的。
〃江东你给我滚出来!〃她仰起脸,冲那扇无辜的门没命地吼,〃有种你就给我出来!这是两个人的事儿,凭什么你说算了就算了。你混账王八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等着瞧江东,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在这儿躲着别出来,你就永远别让我在学校里看见你否则我要你好看!〃她抓起柜台上一盒磁带对着那门砸过去,一声闷响。然后是脆弱的磁带盒四分五裂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