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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开始了吗?”嘉桐问。
“等一下,”女作家看着董耘说,“我的律师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有个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嘴里毫无歉意地说着“抱歉我来晚了”,然后径直走到女作家身旁,坐了下来。
嘉桐抬了抬眉毛,这家伙可不是好应付的小角色。
“那么,”律师一边整理手上的资料一边抬起头说,“我们上次谈到版税和付款时间,还有几个问题需要先确认……”
他忽然停了下来,不止是嘴,还有正在挪动的手,一脸错愕:“……董耘?”
嘉桐疑惑地看向董耘,发现这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他们怔怔地对望了几秒钟,然后律师率先打破沉默,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一共有五个问题需要先确认一下。”
“……”嘉桐还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邵小姐?”律师看着她,神情极其专业。
“啊,是的……”她只能一边找回自己的思绪一边应付,“我们可以先把之前的几个问题对一下……”
于是会议正常进行,只不过偶尔,一有空档的时候,嘉桐的视线就会在眼前这两个男人之间兜兜转转,试图从他们脸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直到会议结束,她还是摸不到什么头绪。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送走客户,嘉桐回到董耘的办公室,隔着巨型书桌看着他。
“Absolutely,”他也看着她,“Not!”
嘉桐眯起眼睛,根据她的经验,董耘嘴里如果下意识地蹦出英文单词——那么他肯定在说谎。
“好吧,”她起身,决定不再为难她的老板,“下班了,今天晚上我要去书店,你去吗?”
董耘摇头:“I have a date with somebody……”
嘉桐挑了挑眉,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她从手中的一堆文件里抽出一张名片,上面工整地印着几行字:某某律师事务所,陆治民,哥伦比亚大学法学博士。
嗯,她不禁在心里想,这名片的确跟他那种高调而且咄咄逼人的性格很相配。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之后,邵嘉桐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整理好所有文件,下班了。
十五(下)
推开书店的玻璃门,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只木质的大钟,时针刚刚超过数字“7”,分针则指向“10”。
天气渐热,齐树正爬在梯子上擦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小玲则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招呼他,至于老严,仍旧不出意外地躲在收银台后面算帐。
“你来得正好,”孔令书对嘉桐说,“我没办法决定到底把哪一本书排在推荐书的第一位,《泰戈尔诗集》、《纪伯伦诗集》、还是《普希金抒情诗集选》?”
嘉桐看着他手里的三本书,毫不犹豫地说:“《纪伯伦诗集》。”
“哦,不错的选择!”孔令书就像是刚刚获得了神谕的选择性障碍症患者一般,“不过我不知道原来你喜欢纪伯伦。”
“不,”嘉桐坦白而简短地回答道,“只不过比起墨绿和深紫色的封面,我更喜欢土黄色的。”
“……”孔令书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呆滞起来。
“康桥在吗?”她问。
“在,”回答的是小玲,“在楼上书吧。”
“谢谢。”她立刻拎着公文包上楼去了。
康桥果然仍旧坐在靠角落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面堆满了书和图纸。
“嗨。”康桥抬起头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用木质铅笔和直尺在纸上作画。
嘉桐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康桥面前:“你认识这个人吗?”
康桥看了一眼,停下笔,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嘉桐抬了下眉毛:“我想,你有这种反应的意思是……认识?”
康桥接过名片,又看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没错。”
“他跟董耘有什么过节吗?”嘉桐直截了当地问。
康桥竟然笑着吹了一声口哨,略带嘲讽地答道:“过节?有段时间我甚至觉得陆治民会杀了董耘,当然还有秦锐。”
她顿了顿,又说:“要是你告诉我他们两个一起请职业杀手暗杀董耘——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不过么……”
“?”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好多年前的事了。”
“到底他们两个有什么过节?”听康桥这样神经质地絮叨了一番,嘉桐终于忍不住再次切入主题。
康桥拿着名片,叹了口气,说:“我们曾经是,‘曾经是’非常好的朋友,就是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学校里他们三个几乎总是粘在一起。”
嘉桐试着在脑海里想象董耘和陆律师穿着学生制服手拉手站在教室黑板前的样子……然后不禁打了个冷颤。
“当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康桥垂下眼睛,“他们翻脸了。”
“发生了什么事?”
康桥笑着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有什么事会让男人翻脸?”
嘉桐想了一秒钟,回答道:“女人。”
“答对了!”
“……”
康桥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把事情说出来,不过最后她还是坦白地说:“他们大学毕业之后有一年,秦锐和陆治民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爱得很激烈,最后……”
“?”
“最后,那个女人跟董耘结婚了。”
“……”嘉桐错愕地张了张嘴,似乎能看到自己额头上的三根黑线。
“这个故事很好地诠释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康桥略带嘲讽地说。
“听上去很惨……”
“我觉得最惨、最无辜的是我,”康桥把名片还给嘉桐,“我不得不选择一个阵营,是鹬蚌,还是渔翁。基于人数上的公平原则,我选择了董耘,然后十几年的友谊土崩瓦解,从那以后我好像偶尔会在那些无聊的政治聚会上碰到他们……不过从来没有说过话。”
整个故事都让嘉桐感到惊讶,那好像是另一个她完全不认识、没见过的董耘。
“我一直以为,”她忽然想到前几天她和董耘还讨论过关于朋友的话题,“你是董耘唯一的朋友。”
“不,我们本来应该是四个人……”说这话时,康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原本强硬的脸部线条忽然变得柔和起来。
“……”嘉桐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会有陆的名片?”
嘉桐把今天下午两人见面的始末简短地说了一下,她想起董耘说谎的样子,心底竟然闪过一丝心疼。她很少对这个男人有这种心情,大部分时间,他都嬉皮笑脸,好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尽管事实并非如此。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从来都不习惯把心事说给朋友听,因为他是一个……自尊心这么强的人,不想被任何人窥视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啊,”康桥挑了挑眉,“至少他们没有打起来,就算不错的了。”
嘉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
“?”
她顿了顿,才苦笑道:“女主角已经死了,不是吗。”
那天之后,嘉桐再也没有见过陆律师。本来根据谈判的进程,他们应该再碰一次面的,但有意无意之间,她总觉得陆再也没有碰面的意思,往来的电话和邮件很多,可是一旦她说要约个时间坐下来谈,对方都以沉默应付。
合同签完之后,嘉桐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律师事务所走一趟。陆治民似乎很忙,当他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邵嘉桐时,不由地愣了一下。
“你没必要亲自送来,”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我有点受宠若惊。”
嘉桐微微一笑:“只是正好来附近办事,就顺便送过来。”
“谢谢。”
“你不请我喝杯茶吗?”她看着他。
他抬了抬眉毛,这个动作简直跟董耘如出一辙,但就说话的方式上,他比董耘直接得多:“也许我没有请秘书送茶进来是因为我不希望你在这里久留。”
嘉桐听到他这样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好笑。
“?”他盯着她,像是对她的反应感到疑惑。
于是,嘉桐决定也像他一样开门见山:“你们是成熟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像成年人那样坐下来好好谈谈?”
陆治民怔了几秒钟,然后露出一种含有掩饰意味的笑:“董耘叫你来的?”
她看着他,摇头。
他又一次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知道些什么?”
“大致的故事。”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下,轮到嘉桐惊讶了:“什么也不要。”
“……”他没有说话,眼神却透露着警惕。
“我只是觉得,你们没有必要像小孩一样互相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