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阴沉的天空配灰色的水门汀路,再加上灰色的花坛石砖和墨绿色的灌木丛,这实在是一副……不怎么适合相亲的场景。
然而此时此刻,康桥和那个被老妈称为“李法官”的男人就并肩走在这阴沉的天空和灰色的水门汀路之间。
“我是法官。”男人说。
“……我知道,”为了掩饰尴尬,康桥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是刑事法庭的法官。”
“哦。”
“你呢?”
“我是建筑设计师,不过目前为止,还只能设计设计室内装璜。”
法官点了点头,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职业,不过礼貌地问问罢了:“七年前我结过婚,然后三年前离婚了。”
“……”康桥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坦率。
“所以对我来说,需要的并不是激动人心的爱情,而是可以安心地相伴到老的婚姻。”说这话时,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远处躲在云层后面的微弱的阳光,脸上那内敛而坚毅的线条让人觉得有点无奈。
康桥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可以问你为什么离婚吗?”
法官苦笑了一下:“因为她爱上别人了。”
“哦……”康桥也学他的样子把双手背在身后,低头下意识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所以你就不相信爱情了?”
法官似乎是个凡事很认真的人,想了想,才回答:“也许是的。也许……跟我的工作也有关系。”
她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每天会接触很多案件的当事人,有许多人,原本是相爱的,但最后却互相伤害,甚至到了要对方命的地步。看得多了,就会觉得……爱情什么的,也不过如此。人是会变的,人也都是自私的,当其中一个人因为自私而改变,那么另一个人注定就要输。”
“但为什么你受过一次伤害,还会想要结婚?”
法官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继续看着远处,然后,以一种兄长般的口吻说:“也许人生在世,还是希望有个家,有个归宿,有个无论何时都能够回去的地方。不需要太多的东西,只要知道有人会等在那里就可以了。”
康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感觉和心跳都是虚幻的,任何事物都有它的规律,人不可能一直处于激情之中,我只要求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不离不弃,仅此而已。”
“……但是,”康桥有感而发,“很多时候,只是这么小小的要求和愿望,也很难实现。”
“是的。”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样肩并肩地站着看远处那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风吹在黑色的呢绒外套上,好像有点冷,又好像不是。
“法官,”不知道过了多久,康桥再次开口,“你现在还恨她吗?”
“我前妻?”他跟人说话时,总是至少要先礼貌地看那人一眼。
“嗯。”
法官想了想,回答道:“还是有点恨的吧……”
“……”
“恨她为什么要放弃原本好好的生活,把人生搞得一团糟。”
“……”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情有可原。她想要的是无时无刻都关心她的丈夫,而我,虽然心里装着她,却有太多的工作需要我去做,所以渐渐的……她的确无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这会不会说明你还爱着她?”
“也许吧,因为有人说如果不爱,就不会恨。可是我也不觉得自己爱她。我好像……已经有点忘记究竟什么是爱了。就好像一个人原本有某一种能力,而某天,这种能力消失了。”
康桥看着他,点点头,继续跟他一起并肩看着云层中的太阳……
“然后呢?”嘉桐忍不住追问。
“没有然后,我们只是礼貌地互留了一个电话,然后就道别了。”女主角耸肩。
嘉桐认真地想了想,说:“我倒觉得,这法官是一个可以考虑的人选。”
“你是说交往还是假结婚?”《南怀谨选集》后面传来书店老板的声音。
“……”嘉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当然是交往!”
孔令书耸了耸肩。
“可我觉得,我们更像是兄妹,而不像是情人。”康桥说。
“最近有一项调查表明,夫妻最佳相处模式就是兄妹型的。”
“也许我认同他对于婚姻的承诺和责任的看法,我同意婚姻就是两个人不离不弃坚守到老,但我无法认同他说的婚姻不需要爱情和激情。”
“……”
“要知道结婚就是两个人因为相爱才决定相伴一生,许多人无法做到自己承诺的结果,那是他们不负责任不守信用,于是大家都认为只要结果的是好的就可以了。但是爱呢,别忘了婚姻的前提是‘爱’。没错我可以跟他过一辈子,但我并不爱他,这样会幸福吗?”
嘉桐看着她,微微一笑:“你把生活看得太简单了。”
“……”
“就像法官说的,人都是自私的,人也是会变的,在经历过物是人非之后,才会觉得那些最最基本的承诺和保证才是最重要的,爱,或者说那种爱的感觉……反而是次要的。”
康桥看着嘉桐,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不管怎么说,”书店老板最后得出结论,“这真是一个丰富多彩的农历新年。”
说完,他拿起收银台上的咖啡杯,打算喝一口,却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徐康桥,你把我的咖啡喝光了?!”
康桥还沉浸她的思绪中,怔怔地点了点头:“嗯,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喝。”
“……”
从书店出来之后,康桥坐上自己那辆黑色的小车。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各位听众下午好,现在是《地球漫步指南》的新春特别节目……”
她没有听到主持人后面说了些什么,因为她想到了昨天跟法官在一起的画面,她想到,在那阴沉的天空与灰色的水门汀路之间,他们并肩站着,她对他微微一笑,说:
“我也跟你一样。”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我也还在恨那个伤害我的人,所以……”她尽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我也暂时失去了某种能力……”
『越狱』
十一(上)
农历新年过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春天即将到来。温度上升了一些,天色暗得也晚一些,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寒冷冬季的慢慢逝去。
而在华灯初上的时刻,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地带,在喧嚣中难得宁谧的书店里,我们的几位主角正聚在一起,一边看着书店墙角的电视,一边讨论着如何解决晚餐——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书店老板不在的情况下进行的——如果他在的话,就不需要讨论了,因为他只去两条街开外的那一家本帮餐馆,点的永远也就是那几样菜……
“今天我可以早点下班吗,”齐树问老严,“我刚接到电话,有个剧组要我临时去配场戏。”
“我无所谓,等下老板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齐树点头。
“是什么角色?”站在书架前看书的徐康桥问。
“是很重要的角色呢!”年轻人眉飞色舞,“是主角被关进去时跟他蹲在同一个统间的囚犯。”
“这……”康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的确是很重要……”
齐树得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找我去的那个副导演说,这角色是一个惯偷,其他的随我发挥。”
“太可惜了,”一直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说话的董耘忍不住插嘴,“要是个杀人犯多好,发挥空间会很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齐树遗憾地摇了摇头,但马上又一脸振作,“不过没关系,就算不是杀人犯,我也要演绎出一个小囚犯内心深处的恐惧、迷惘、无奈、以及对未来的那种彷徨和不确定……我相信还是有很大发挥空间的!”
“……”董耘和康桥面面相觑了一番,然后异口同声地回答,“很好。”
就在这个时候,墙角的电视里开始插播特别新闻。
“各位观众,根据最新报道,今天下午,有一名重刑犯在被送往位于本市郊区的(文)监狱途中逃脱,并且根据警(人)方的调查,该囚犯很有可(书)能已逃窜至本市中心区(屋)域。鉴于其所犯罪行极重,警方建议各位市民提防自身安全,如遇可疑情况,立即拨打报警电话求助。囚犯照片仍在传送过程中,稍后本台将于第一时间播放,望各位观众注意收看。谢谢!……”
董耘看了看齐树:“你会有越狱的戏份吗?”
“好像没有。”齐树皱着眉,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建议导演加一段这样的情节,应该会对影片很有帮助的。”
“哦,真的?这部戏到底是说什么的?是不是像《空中监狱》那样的动作片?”康桥饶有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