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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进杯子。
康桥考虑了几秒之后,说:“我的未婚夫忽然消失了,不知去向。”
蒋医生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敲起腿,一派轻松的样子:“嗯,我听董耘大致说过。他说你未婚夫说不定是间谍,但我认为那是他在安慰你罢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是说,我当然知道……我还没有盲目到需要欺骗自己……”康桥吁了一口气,回想着过去几周以来发生的种种,“我想,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我分手,所以……”
蒋医生惊讶地看着她:“我还以为我们需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几个小时,没想到你已经想通了。”
康桥低下头,想苦笑,却红了眼眶。她抿着嘴,提醒自己不要一开始就在陌生人面前哭——尽管他是一个心理医生。
“你只是……觉得太痛苦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吗。”蒋柏烈的声音温柔且带着一种柔软的磁性,让人不禁放下心底最后的戒备。
“……是的。”
“我觉得你是一个相对理性的人。理性的人通常所有道理都懂,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也许吧。”她的眼泪终于不可抑制地滑落下来。
蒋柏烈站起身,递了一盒纸巾给她,又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说:“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是我在大学时做助教时,我的教授遇见的真实案例。”
康桥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他。
蒋医生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那个女病人最初来看心理医生,是因为她是一起校园枪击事件的当事人。那时候美国发生了一起轰动一时的校园枪击案,有两名学生为了向自己崇拜的偶像歌手致敬,持枪挟持了班上的同学,还随机向校园内经过的同学开枪。她就是当时那个被挟持的班级正在上课的老师,被挟持了差不多有十几个小时,最后在警方的努力之下,两个孩子投降了。
这件事给她带来了非常大的心理创伤,有一度甚至出现了幻听的症状,但是忽然有一天,她的情况开始好起来,你可以看到那种变化,非常明显,就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在一天天地康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你能想到是为什么吗?”
说完,蒋医生看着康桥,没有眨眼。
“……因为她恋爱了?”
“答对了。”他笑着点头,“是不是对女人来说,恋爱是治疗一切病痛的万能良药?”
“也许吧。”她苦笑。
“这个女教师把她的男友带来见我们,原来就是那天冲进来拯救人质的警察之一。他们两个非常般配,从脾气、性格到家庭背景,都非常相似以及合拍,所以没多久他们就结婚了,我们还被邀请去参加她的婚礼。婚后她仍然在那所学校当老师,她的丈夫因为表现良好得到了升职的机会,一切看上去都非常美好。”
“故事从这里就要开始转折了是吗?”康桥忍不住插嘴。
“是的,”蒋医生笑着点头,“任何故事,或者说任何一个人的人生,都会有转折点,并且不止一个。”
“有时会是很可怕的转折……”
“是的,当然。有好当然有坏,不过有坏也会有好。”
康桥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等待着医生继续说那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转折就是,有一天,她发现丈夫换下的衣物上有血迹,起先她没太在意,后来她发现血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她丈夫却完全没有受伤。”
“也许那些血迹是受害人的,既然她丈夫是警察,肯定常常要接触流血事件。”
“没错,你很有想象力。”
康桥耸了耸肩:“我是设计师。”
蒋医生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继续说:“女教师也跟你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她还是心生疑虑,也许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又或者是妻子对丈夫的了解,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有一次晚上,当她丈夫说有任务时,她悄悄跟在他后面,然后发现,她的丈夫开车闲逛了很久,接着把车停在角落里,换了一身衣服,戴上蒙住脸的帽子——”
“——别跟我说他是去偷情。”康桥忍不住打断道。
蒋医生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自地说:“女教师发现,她的丈夫竟然持刀向陌生人发起攻击,对方受伤后迅速逃跑,然后回到车里,换上警服,又迅速出现在案发现场,正义凛然地帮助受害人。”
“怎么会……”
“如果你是这个女教师,你会怎么解读丈夫的行为?”
“我不知道,”康桥皱了皱眉,“我想他的的心理有问题。”
“是的,没错。但是是什么问题?”
“也许……他想让别人都认为他是英雄。”
“答对了一部分。”蒋柏烈点头,“事实上,女教师很快意识到,她的丈夫对那种拯救别人的感觉上瘾了。当他把她从校园枪击案中拯救出来,然后他们恋爱,他看着她从一个几乎濒临崩溃的女人,到一个健康的、被爱和快乐包围着的女人……他爱上了这种感觉,这种拯救别人于危难并且得到衷心的感激的感觉。”
说到这里,蒋医生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着康桥:“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不能接受的,不是残酷的现实,而是那种不再被需要、不再被关注的感觉。”
康桥沉默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接受的,不是我所爱的男人不爱我、离开我的事实,而是……他不再爱我、不再关心的那种感觉?”
蒋医生耸了耸肩,微笑着说:“也许你认为这两者没有什么区别,但其实区别很大。”
“?”
“如果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么也许你一辈子都会沉浸在这种悲伤里。因为事实【文】是无法改变的,如果无【人】法接受,就只能任由【书】自己内心的悲伤不断蔓【屋】延下去——因为无论你接不接受,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人可以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用眼神请他继续。
“但如果你不能接受的是一种感觉,那么就好办多了。因为感觉是会改变的,并且,可以给你这种感觉的,可不止这一个人。”
康桥看着他,思索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最后得出结论:“我好像有点明白你说的意思了……但又好像觉得你说的都是狗屁……”
蒋柏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裂开嘴,露出他最好看的微笑:“真理和狗屁,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于是这一天当康桥离开诊室的时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心理医生其实跟神棍差不多……
六(下)
楼下的电子摆钟敲响七下的时候,董耘和邵嘉桐冒着雪推门进来。
“下午太阳那么好,傍晚就开始下雪了。”董耘一边拍着呢外套上的碎雪花一边说。
“有雪的才叫冬天呢。”小玲站在玻璃门前面往外张望。
“我最恨冬天。”说这话时,董耘就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小男生。
“有什么吃的吗?”邵嘉桐问孔令书,“午饭也没空去吃,我快饿死了。”
孔令书看着窗外的天气,扯了扯嘴角:“叫外卖吧。”
于是半小时之后,四碗热腾腾的面条被摆在二楼书吧角落的那张木桌上,四位好友齐聚一堂,打算立刻开始填饱空荡荡的肚子。
“冬天果然还是吃面最高兴。”康桥忍不住说。
董耘和邵嘉桐专心致志地吃着面,一言不发。
康桥看着他们,皱起眉头:“你们两位是从哪里来的?非洲最近天气还好吗?”
但被讥笑的两位依旧毫不在意地狼吞虎咽,直到孔令书说:“下次可以再办个烧烤会。”
董耘高兴地点头:“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虽然有点不太情愿,书店老板还是点了点头。
“最好重新交换礼物。”他拿起碗,大口喝着汤,“上次的不算,彭朗跑了,我连礼物也没拿到——”
说到这里,他的腰被人猛地顶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邵嘉桐,她正在跟他使眼色。董耘一下子明白过来,眨了眨眼睛,思考着该如何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但为时已晚。
“小玲不是说看到他了吗。”孔令书放下面碗,抬起头,发现其余三人都一脸惊诧地看着他,尤其是康桥。
“看到他了?在哪里?”康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
书店老板踌躇了一下,不顾另外两人的咳嗽和眨眼,镇定地回答:“据说在一间五星级酒店里。”
“……”
“还搂着一个女人。”不等当事人继续追问,孔令书就自觉地揭晓了答案。
康桥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皱紧眉头,失神地靠在沙发背上。
“我想……是小玲看错了吧,哈哈,”邵嘉桐干笑两声,“你知道,小玲有五百度的近视。”
“你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