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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嫁”字刚说出口,胡铁花就扯下了那只衣袖,像一只被老虎赶着的兔子般逃了出去。
楚留香动作虽然也不慢,骑的虽然是宝马,但也费了不少力气,对·追上胡铁花,大笑道:“你奠害怕,她迫不上你的,她可没有高亚男那么好的轻功。”
胡铁花这时才放缓了脚步,苦笑道:“你听,她居然知道我喜欢她就因为她不睬我,你杀了我,我也不相信这么样一个女人,竞也有这么聪明。”
楚留香笑道:“再笨的女人,对这方面的事,都是聪明的,她也许一辈子都在等着有你这样的男人上钓,她会不睁大了眼睛瞧着么?”
胡铁花长叹道:“女人!我这辈子只怕也休想了解女人了。”
楚留香笑道:“但女人却是了解男人的,她们知道男人大多数都是贱骨头。”
胡铁花终于也大笑起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想说我是贱骨头罢了。”
楚留香笑道:“你既然自己都这么想,我又何必否认。”
他早已下了马,和胡铁花并肩走了段路,忽然发现胡铁花走的竟非出关的路途,他忍不住道:“你要往哪里去?”
胡铁花道:“兰州!”
楚留香道:“兰州?黑珍珠在关外沙漠,咱们到兰州干什么?”
胡铁花道:“咱俩人这样就到沙漠上去,等见到黑珍珠时,只怕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还想和人打架么?”
楚留香皱眉道:“我也知道沙漠上甚是凶险。”
胡铁花叹道:“凶险?你以为‘凶险’这两个字便能形容么?没有到过沙漠的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沙漠有多可怕。”
楚留香道:“你是在吓我?”
胡铁花闭起眼睛,缓缓道:“在那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上,一条人命,真是太渺小,就算鼎鼎大名的楚留香死在那里,也算不得什么?”
楚留香失笑道:“你吓不倒我的。”
胡铁花也不理他,缓缓接着道:“那里白天热得令你恨不得把皮都剥下来,晚上却冷得可以把血都冻起来,山丘霎眼间就可能变为平地,平地霎眼间就可以变作山丘,等到暴风起时,整个城市都可能被埋在沙漠里,再加上那要命的水,据说沙漠上每个时辰里,都至少有十个人要被渴死。”
楚留香道:“比这更危险的地方,我都去过……”
胡铁花睁开眼睛,大声道:“你以前对付的,只不过是人,现在你要对付的,却是大地之威,何况,你对沙漠一无所知,那黑珍珠却是从小生长在沙漠里的,天时、地利、人和,你一样也占不到优势,你凭什么想胜得过人家。”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这话倒不错。”
胡铁花道:“何况,你只怕还不知他在哪里,是么?”
楚留香点头道:“不错!…胡铁花道:“这么说,你简直就根本找不着他,你以为沙漠就像你家的院子里那么大、那里天连着地,地连着天,叫你简直连东西南北部分不清,何况那大漠上牧人的话,你根本连一句都听不懂,你着想在那里兜圈子,碰运气,两个圈于兜过,你就要迷路,不出七大,就要被渴死!”
他瞪着楚留香,大声道:“你本来头脑清楚的,这口难道是急疯了么?”
楚留香默然半晌,苦笑道:“我的确是被急疯了,但还是非去不可,你若不……”
胡铁花怒道:“你这老臭虫,你以为我害怕了么?”
楚留香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胡铁花吼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若是要去,就得把事情办成功,咱们不要像呆子似的跑去送死,咱们要冷冷静静,一下就扼住那小予的喉咙。”
楚留香一笑,道:“你现在很冷静么?”
胡铁花也不禁笑了起来,道:“我瞧见你忽然好像变得像个热情冲动的小孩子了,实在忍不住要生气,咱们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大人做事,就得有大人的样子。”
楚留香苦笑道:“这几天,我的心实在有些乱了。”
胡铁花失笑道:“你能为别人如此着想,可见你还是个可爱的人,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是只狐狸,是条毒蛇。”
他又大吼起来,道:“但咱们若要把人救回米,就是要变只狐狸,变条毒蛇,在那种地方,可爱的人是活不长的。”
楚留香瞧着他,摇头道,“我也许还能变只狐狸,但毒蛇……连我都变不成,莫说你了。”
胡铁花又笑了起来,道:“所以我们就要找个能变成毒蛇的人来。”
楚留香道:“谁?。”
胡铁花道:“死公鸡。”
楚留香失声道:“你是说姬冰雁?你知道他在哪里?,,胡铁花道:“他就在兰州。”
楚留香道:“他?他难道对沙漠很熟?”
胡铁花笑道:“你可知道,他已经发财了,他的财就是在沙漠上发的,他和你分开后,就到了沙漠,不出五年,就成为沙漠上最精明的商人,最大的富翁。”
楚留香微笑叹息道:“而你却还是个穷光蛋。”
胡铁花苦笑道:“所以我早说过,在女人方面越不行的人,在事业方面就越成功。”
楚留香大笑道:“你以为你在女人方面很行么?”
兰州,西北最繁荣的城市,也是西北的财富集中之处,西北的富商巨贾,大多住在这里。
在这种地方,财富在人们本算不了什么,但等你财富真正够多的时候,人们是会一样肃然起敬的。
姬冰雁就是能令人们肃然起敬的一个,这就表示像他这样的富翁,论在什么地方都很少了。
他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生意,只要是赚钱的生意,他都插上丫一脚,兰州城里的各种生意,每天若能赚过十两银子,就有二两皇他的。
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人不知道他。
所以楚留香和胡铁花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住的地方。
一个身材魁伟,巨灵神般的门房,将他引入木叶森森的院子,两个穿着一尘不染的白长衫少年,将他们带进宽敞而华丽的客厅,每个人对他们的态度,都是彬彬有礼,无懈可击,虽然他们穿的衣服还不如门房。
客厅堂挂着几重竹帘,秋日的褥暑,已全部被隔在帘外,微风吹动竹帘,重帘中似有燕子在飞翔。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这才是富贵人家的气象,那些佣人心里就算瞧不起咱们,面上还是彬彬有礼,咱们的死公鸡,好像天生就该有钱的,竟一点也不像暴发户。”
楚留香眼睛瞧着窗上的花影,耳朵听着窗斜的水声,手里捧着盏香气扑鼻的清茶,忽然道:“我看,困难得很。”
胡铁花道:“什么事困难得很?”
楚留香道:“你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为人,要想将他从这种地方,拉到狂风烈日下的大沙漠去,只怕谁也办不到。”
胡铁花笑道:“不错!他的确彻头彻尾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汉,从来不求别人帮忙,也从来没有帮别人的意思,但你莫忘了,他究竟是咱们的好朋友。”楚留香微笑道:“朋友总是比不上自己的。”
胡铁花道:“莫发愁,我总有法子要他跟咱们走,大不了我把他这屋子放火烧了,看他走不走?”
话刚说完,只听竹帘外轻轻咳嗽一声。
四个白衣如雪的垂髻少女,已抬着软榻走了进来,一人斜斜倒在软榻上口中大笑道:“楚留香、胡疯子,想不到你们这两个醉鬼,竟还没有忘了我。”
他虽在开怀大笑,但一双眼睛仍锐利得如同鸷鹰。
懒惰、迟钝、犹豫不决,虽是大多数人通常有的毛病,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谁,也休想在他这张棱角突出的脸上,找出丝毫这种神情来,他整个人就好像是精明和强锐的化身。
楚留香和胡铁花早已大笑着迎了上去。
胡铁花笑道:“你架子倒越来越大了,瞧见老朋友来了,也不站起来”
姬冰雁淡淡一笑,道:“你若能令我站起来,我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送给你。”
胡跌花怔了怔,瞧着他那双柔软的毛毯盖住的腿,失声道:“你的腿?”
姬冰雁叹道:“我这双腿,已不管用了。”
楚留香和胡铁花全部怔住!胡铁花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大声道:“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是哪个该死的混蛋下的手?我不把这混蛋的两条腿砸个稀烂,我不姓胡。”
姬冰雁昔笑道:“你若想为我复仇,看来只要令你失望了。”
胡铁花怒道:“我和楚留香若还不能替你报仇,这世上只怕就没有别人能替你报仇了。”
姬冰雁叹道:“这世上本没有能为我复仇的人。”
胡铁花吼道:“为什么?”
姬冰雁道:“把我这两条腿弄瘫了的,并不是什么人,而是沙漠!是沙漠里那该死的太阳,该死的风……”
他苦笑着接道:“我在沙漠里整整流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