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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额娘一面为你的子嗣操心,一面又心疼毓溪,罢了,我言尽于此,你们自己随缘吧。”
母亲坐了轿子往启祥宫去,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永和宫的奴才追出来给四贝勒打伞,他自己拿过来便往外头走。
额娘的话他明白,自己若有那个心愿,就不能不事事周全,江山是要代代传承的,子嗣才是传承的保障。他失去过夭折的孩子,而太子的大阿哥好好养到十岁了,说没就没了。加上亲眼看到六弟被毒死在眼前,将来还会发生什么谁也猜不到,额娘的担忧不是没道理,可他也在乎对毓溪的情意,难道抱负和情意,注定不能两全?
走着走着,遇见前头一行人停在路边,此刻雪花已是扯棉絮一般纷纷扬扬,那几个妇孺却没有撑伞,等四阿哥走过去,更是在雪地里就屈膝行礼,那贵妇人伏地道“妾身是湖广总督年遐龄之妻,奉旨入宫向惠妃娘娘请安。”
胤禛想了想,笑道“是啊,年大人今年升了湖广总督,这是入京述职来了?”
年夫人忙道“大人述职之外,皇上给犬子羹尧赐了婚事,将明珠大人的孙女指婚给了犬子,惠妃娘娘赏下厚礼,妾身进宫来谢恩。”
“夫人赶紧起来,雪地里沾湿了衣裳。”胤禛客气,回身让后头的太监把他们的伞给年夫人,才看到年夫人身边领了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张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胤禛看,突然伸手指着他,灿烂的笑容花儿一般,脆生生说,“我记得你呢。”
760 五爪金龙
年夫人赶紧将孩子的手拽下来,万分抱歉地对胤禛说“小女年幼不懂事,还请贝勒爷勿见怪。”一面就嗔怪女儿,“你怎么好拿手指着四贝勒说话?”
小姑娘却不害怕,还笑呵呵对母亲说“额娘,我小时候在宫里摘柿子时,见过他呢。”
年夫人见女儿说话毫无礼貌,着急得不行,明明在家教好了规矩出来的,且一向很乖很机灵,怎么这会儿又完全是小孩子的模样,只好拉着女儿的手对着四贝勒赔笑,尴尬地说什么孩子小不懂事。
女娃娃瞧着与念佟一边大,胤禛倒不觉得孩子太失礼,念佟这般长在皇家的孩子都时常言行无状,孩子毕竟是孩子,更何况还是娇惯的女孩子。他忽然想起方才在额娘那里得了一只荷包,额娘说里头装了彩色琉璃珠子,觉得念佟会喜欢让他带家里去,但念佟他们玩具无数,有时候连新鲜都不新鲜了,给了他们还要被埋怨,“阿玛我们早就有这些了。”
他想着想着便笑起来,拿出在身边捂得暖暖的小荷包,红彤彤的荷包绣图很简单,几朵小花儿散着,就像是缝了后随手添的。他走上前蹲下来,示意孩子抬手,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伸出手。胤禛才将荷包放上去,却触摸到在风雪里冻得冰凉的小手,一时就生出怜惜孩子的心,转身示意随侍的宫女上来,将她们拿着预备给自己用的手炉拿来,暖暖的塞入小姑娘的怀里,温和地说“别冻坏了。”
说着起身,与年夫人道“瞧着这雪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等再出宫,惠妃娘娘应该会给你们安排轿子,这么大的风雪,别冻坏了孩子。”
“是是。”年夫人应着。
胤禛便要离宫,掌着伞转身走开,才走几步路,就听见后头母女俩似在说话,突然听得年夫人着急地喊“你去哪里……”,接着就有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跟在身后喊,“你等下,你等下。”
胤禛很自然地驻足转身,看到小丫头着着急急跑过来,毫不害怕地就扑在自己身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来,也要给他。
“什么?”胤禛问着,手却不自觉地伸出来了。
“给你糖。”小丫头踮起脚,往胤禛手心里塞了一颗糖,那糖虽然用糖纸包裹着,可揣在怀里热乎乎的都发黏了。
年夫人火急火燎地赶上来,将女儿拉到身后,连抱歉的话都不会说了,又不敢在皇阿哥面前教训女儿,尴尬得不行。可胤禛呵呵一笑,却歪过脑袋看着被母亲藏在身后的小姑娘说“那我就吃啦?”又一想,随口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年融芳。”脆亮的声音盖过了风雪,听得人心头一暖,胤禛不由自主地把糖拆开塞进了嘴里,冲小丫头点了点头,这下真的转身要走了,但糖块的甜味在嘴里散开,方才有些纠结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路上慢慢有了积雪,可他一步一步却走得轻松稳健。
然而此时启祥宫内,却是人人脸上都压抑沉重,僖嫔仿佛病入膏肓,刚刚坐着好好说话,竟然就那么晕过去了,虽然这会儿醒过来,可不晓得下一次晕过去,还能不能清醒。
她醒着倒是还能说说话,见德妃娘娘来探望,感激道“外头好像下雪了,娘娘路上可别冻着,臣妾就这样了,您不必时常来探望的,也要忌讳些臣妾的病才好。”
岚琪笑“我来时没下雪,一会儿等停了再走,我也不是来探病的,想见十八阿哥了,自己就来了。”
僖嫔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万分感激,岚琪陪坐了会儿,僖嫔也倦了,等她闭目养神的时候,岚琪才出来。密嫔一直陪在左右,两人一道去看襁褓里的十八阿哥,岚琪抱了抱孩子,密嫔在一旁说“臣妾原担心孩子夜里啼哭会吵着僖嫔姐姐,这孩子却很乖,白天夜里都不大哭,稍微哼几声,给喂奶或换了尿布,就立时好了,像是知道屋子里有病人,不能吵。”
岚琪欣慰地说“你性子这么好,性子好的额娘,生的孩子自然乖巧,咱们十八阿哥闷声不响地长个儿呢,瞧瞧这虎头虎脑的,比哥哥们小时候块头大多了。”
说起孩子,总是高兴的,可提起僖嫔的病,就不容乐观,密嫔道“太医讲怕是撑不过年关,姐姐却总念叨,不能给皇上和您添麻烦,实在叫人心疼。”
岚琪让乳母将小阿哥抱去,整了整衣衫道“你且安心陪着她,我得空便会过来瞧瞧,真到了大限时候,后头的事我会嘱咐人来为你张罗,只是其他宫里必然要来吊唁,到时候你仔细些。更有往后的日子,你一个人在这里,肯定要寂寞的。”
“娘娘事事为臣妾操心,臣妾已经很感激了。”密嫔谢着,见外头风雪小了,更劝娘娘早些回永和宫去。
岚琪是打算要走了,又说道“将来若还有新人入宫,我瞧着人品不错的话,就送来与你为伴,原先那位高答应挺好,可僖嫔病着我也不好塞在你们这里,就错过了。反正……”她心里无奈,可还是笑着说,“反正万岁爷,还会有新人的。”
密嫔对此早就看得淡了,更加不会在乎,答应下娘娘一切细致的体贴安排,送她到门前给扶了轿帘,只等永和宫一行人离开,她才安心。转回身时,里头的宫女匆匆出来,她还以为僖嫔又厥过去了,宫女却道“主子请娘娘进去说话。”
岚琪不知道,那一日她走后,僖嫔向密嫔交代了很多事,例如她的东西身后如何安排,攒下的什么将来要留给几个孩子,再有就是叮嘱密嫔一定要好好抚养几个孩子,别让他们生出野心来,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那样才能长长久久地存在于皇室之中。
这些话像是一个即将离世的人把人世间看透了的嘱托,更是深宫里大部分女人凄凉的悲哀。
飒飒风雪不见停歇,才稍稍见收敛,转眼又纷纷扬扬如漫天鹅毛飞舞,出发走了没多远的八贝勒和十四阿哥不得不停在路旁躲避风雪,胤禵血气方刚的,不免觉得不爽快,老在屋檐下徘徊,手里的马鞭挥得呼呼作响,脚下的靴子踩在石砖地上,也是硁硁有声。
八阿哥在里头烤着火,笃悠悠地看着门外焦躁不安的少年,终于喊他道“之后我们要更快更紧凑地赶路,你现在还不歇一歇?”
少年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不耐烦地跑回来说“这么点风雪,咱们就不跑了?”
八阿哥道“就算咱们挨得住,也要想想马匹能不能跑得动,我们要指望它们走很远的路,不能不爱惜。”
胤禵说“半程让地方准备好新的马匹,不是照旧上路么?怎么好为了几匹马耽误行程,八哥,我们都呆了两个时辰了。”
八阿哥听得这句话,想起之前在城门外分别时,十四弟拒绝胤禟送来的马匹说的那些话,看来他并不是介意新的马不宜上路,而是另有缘故。
想想方才四哥和十三弟也在,曾听说胤禵的马是四哥送的,若真是那样且十四弟并不在乎新的旧的,那他就是在乎四阿哥的想法?是啊,说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永和宫出来的孩子,都不会缺了教养,便是性格脾气不同,骨子里还是一脉相承的。
“不着急,你再多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