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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战战兢兢地来了福晋面前,八福晋问她贝勒爷书房里炭炉暖不暖,这几天丈夫忙着拟出开春农作防灾的折子来,专心致志谁也不能去打扰,张格格送了参茶就退下了,此刻来是另有事要禀告。
“福、福晋您别生气,是妾身没用,这个月、这个月的月信又到了。”张格格面上涨得通红,嗫嚅着,“妾身这几天,也不能再伺候爷了。”
八福晋一叹,算算日子,张格格上个月在她的要求下,连着几日夜里伺候丈夫,结果苦等半个月,还是白高兴一场。眼瞧着九阿哥府里都有了,她算是明白昔日四福晋所承受的压力,这事儿起初是不着急有,可年月一长,急死了也没有。
“罢了,让厨房给你炖红枣燕窝补着,这阵子歇一歇养好了,之后还会有机会的,你身子不差,贝勒爷也不差,怕是老天爷觉得日子还没到吧。”八福晋敷衍着,她自己也生不出来,怎么好怪张格格,又说了几句就把她打发了。
张格格一走,八福晋贴身的丫鬟上来说“听讲宫里有生子秘方,福晋何不请良嫔娘娘为您谋一帖药来吃,或是让张格格先吃着,若是能有好消息,福晋自己也用着,自然是没有比嫡子更金贵的了。”
八福晋长长一叹,低头看了看自己毫无生气的肚子,皱眉道“既然曾怀过,如今怎么就不行了。”
756 皇长孙病故
八福晋自小产之后,至今没能再有身孕,原以为是自己身子不好,张格格进门学会了如何伺候人,她就想哪怕不是嫡子,胤禩能有一男半女也好,满心期盼着张氏能传出好消息,可是一个月又一个月地等,等来的总是失望。破百打靠话阁哒被
八福晋本以为张格格还是不会伺候人,旁敲侧击地私底下问过,张氏倒也透露些许,她和贝勒爷有那事儿,只是贝勒爷每次都意兴阑珊的,张格格也不敢怎么样。八福晋便想,兴许是朝廷差事给了丈夫太大的压力,让他无心于女色,但苦于不得不为了自己传承子嗣,才会应付着,可就是这么毫无诚意应付着,老天爷才不肯赏赐子嗣吧。
身旁丫鬟又道“宫里的娘娘都盼着阿哥们早些生皇孙的,听说从前那位大福晋还被惠妃娘娘带进宫里调教过呢,您若是向良嫔娘娘求助……”
八福晋不耐烦地打断说“行了,我有分寸。”
此刻,外头有人敲门,丫鬟转身去听,须臾就急匆匆过来,道“福晋,宫里传的消息,毓庆宫里的皇长孙病得很沉重。”
八福晋想起来,今日在宁寿宫贺节,太子妃没有到,说是太子的大阿哥腊月以来一直发着烧,怎么这么快就说病得沉重了?她左思右想,起身穿了鞋子往丈夫的书房来,这是要紧的事,不能不告诉胤禩。
深宫里,岚琪正捧着暖炉坐等消息,皇帝今夜在乾清宫不过来,就是说毓庆宫的大阿哥不好,眨眼间皇长孙都十岁了。玄烨一直很疼爱几个孙子,长孙尤甚,可之前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的头疼脑热,谁也没在意,突然病情急转直下,方才传来的消息就是说,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夜。好容易养到十岁的孩子,若是就这么没了,实在让人心疼。
岚琪口中默默念佛,心内忐忑不安,比毓庆宫的消息来得更早的是儿女们的聚会散了,他们都没有喝醉酒,这会儿功夫已各自到家,岚琪甚至私心地觉得幸好是这样,不然皇长孙命在旦夕,他们却在喝酒取乐,且不说怕别人闲话,玄烨也未必不动气。
一片静谧中,门前忽然有动静,岚琪心里一颤,环春却是进来说“是万岁爷派人来说,请娘娘今晚辛苦等一等,储秀宫也送了消息去了,万一皇长孙有什么,您和佟贵妃娘娘好过去支应一下。”
岚琪嗯了声,无奈地说“虽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我是等着呢。”
毓庆宫里,气氛沉闷得叫人透不过气,侧福晋已哭得没了眼泪,太医说皇长孙就悬着一口气了,已告罪,请皇上请太子都节哀。太子妃陪着太子坐在一旁,侧福晋伏在床边哭得精疲力竭,文福晋领着二阿哥等在屋外头,孩子时不时轻声问“姨娘,我能去看看大哥吗?”
文福晋只是含泪摸摸他的脑袋说“一会儿就能见了。”她话音才落,就听见堂姐的尖叫声,心里发慌一下子站起来,便见里头慌慌张张,几个太医冲了进去,可没多久,侧福晋哀痛的哭声就划破夜空,里头宫女太监哭成一片,二阿哥拉着文福晋哭道“我大哥没了吗?”
深夜时分,皇长孙的死讯传遍六宫,岚琪穿戴齐整过来,在路口等到佟贵妃,佟贵妃一脸疲倦又没有主意,与岚琪道“咱们过去做什么呢,不是说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岚琪只道“毕竟是皇长孙,皇上必然希望孩子的身后事能体面,太子妃没有验,您和臣妾过去指点一二便是,自然是不必送孩子的。”
但她们都是看着孩子长大的,一晃十年,多多少少有几分感情,皇长孙常在宁寿宫承欢膝下,与岚琪她们也很亲热,小孩子没有城府简简单单,不论是谁家的孩子,都是可爱又无辜的。
贵妃和德妃驾到,太子妃和文福晋迎出来,说太子已去乾清宫了,侧福晋不省人事,内务府的人正在里头准备,太子妃言语间禁不住落泪,众人少不得劝慰几句,岚琪她们指点了一些事,安抚几句后便离开了。
佟贵妃与岚琪同行,要往宁寿宫去安慰太后,路上轻声与岚琪说“太子妃那几滴眼泪,瞧着有些吃力,她还不如不要哭呢,别人还觉得她镇定得起大事,这样硬是哭一下,看得人怪别扭的。”
岚琪心想,原来贵妃也看出来太子妃的眼泪不由衷,太子妃这次真是失算了,这份体面周到,太假太虚伪。
佟贵妃道“她生了个小郡主后,就再没见动静,太子总要有个嫡子才是真正体面,也难怪他不待见几个庶子,可庶子又怎么样,都是堂堂正正的皇孙,也轮不到她不稀罕,这下子好了,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此刻说这些话也没意思,岚琪心想太子眼下真是雪上加霜,外祖父一家就快散了,现在又失去一个儿子,原本谁都赞太子福气好,想想大阿哥那么多年生了那么多女儿后才得了一个皇孙,太子却开枝散叶子嗣兴旺,可世易时移,太子的好运气仿佛走到了头,近来什么都不顺当。
太子没了长子,这是大事儿,宫外皇子大臣的府上都传遍了,胤禛因喝了酒回来后倒头就睡,这会儿被半夜惊醒,听得这事倒是精神一振,毓溪再给他灌下醒酒茶,睡前幸好沐浴换了衣裳,这会儿穿上香炉熏过的袍子,她因自己也曾喝了酒怕闻不出来,让几个下人来闻了闻,确定贝勒爷身上没有酒气,才安心让他出门。
忙过这一阵子,毓溪睡意全无,来到弘晖的屋子,正好儿子梦中呓语,她便将儿子抱在怀里拍哄,一想到那么大的皇长孙说没就没了,不免更小心地把儿子抱在怀中,兴许她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了,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任何事,她宁愿折寿折福,也要孩子健健康康。
今天在宁寿宫,几个孩子们一道猜谜背诗,弘晖虽然小,可机灵又聪明,一众皇孙里头,数他最讨人喜欢,相反毓庆宫几个皇孙有些呆呆的,估摸着是宫里规矩太大,反而扼杀了孩子的天性。
青莲捧着参茶进来,问福晋要不要用一些,毓溪摆了摆手,但顺势将儿子放回床榻上,小心翼翼为他盖好被子,检查了屋子里的门窗,生怕烧着地龙炭炉闷着他,再三叮嘱下人要小心火烛,这才离了去。
青莲道“方才侧福晋派人过来问,明早要不要随您进宫,奴婢让侧福晋准备着了。”
毓溪应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胤禛落下的东西还没收拾,这些体己的东西她从不让奴才们碰,自己一件一件收起来,听着青莲说宫里传出的消息,叹道“这都腊月里了,可怜她们之后还要强颜欢笑,应付年节。”
宫里,岚琪几处辗转后,疲惫不堪地回到永和宫,到底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再不起熬夜的事,眼下子时已过,岚琪只觉得身子沉重,早早躺下后,环春来给她吹蜡烛拉帐子,岚琪却道“怪不得太皇太后那会儿一心盼着皇上多子多孙,即便她偏心我,希望皇上能和我一生一世,也从不反感其他宫嫔得到宠幸诞育皇子。平头百姓家都盼着子嗣兴旺,何况皇家呢,我如今也是这样的心思,盼着胤禛膝下能再多几个孩子,可是这话,要我怎么去跟他说。”
环春道“不如再过几年,请皇上做主为贝勒爷再赐侧福晋格格什么的,反正是皇上的意思,您也不必对着四福晋尴尬。”
岚琪苦笑“毓溪再如何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