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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话就上手掀开了被子,她撩起中衣一看,小丫头两半儿屁股肿得吓人,几处地方贴了纱布还隐隐看见血色透出来,又有难闻的药膏气味,桃红心里突突直跳,赶紧给她盖上了。
“你啊,好好在这里伺候答应,过阵子娘娘会想法儿来接你们回去。”桃红说的是一样的话,而做的则是宜妃交代的事。
晨起送皇帝上朝后,宜妃不知怎么疑神疑鬼,让桃红一定来亲眼看看,桃红起初也觉得奇怪,毕竟昨天主仆俩那样哭实在莫名其妙,现在她看到小雨被打得那么惨,也算是信了。
等桃红回到翊坤宫,宜妃一件件问起来,说道她们为什么哭,桃红应道“小雨说是她给章答应抹胭脂的时候,把胭脂弄到答应眼睛里去了,章答应流眼泪不是哭,是眼睛疼,而她则是被章答应骂了几句委屈,本来只是吸了吸鼻子,结果被几位娘娘一吓唬,就哭傻了。”
“莫名其妙。”宜妃还是觉得古怪,但似乎又说得通,而且章佳氏被扔去那种地方,看样子就是孤独终老的架势,要么她将来把人捞回来,听皇帝昨晚的口气十分惋惜似的,但若捞不成,她就只能再打新人的主意。
桃红唏嘘着“小雨被打得半残,皇贵妃娘娘下手真狠。”可她哪儿知道,小雨的伤肿归肿,那些纱布血迹都是铃兰弄的假象,环春与她说过,就怕那几位多疑,特别是惠妃最精明,想必来人不敢动章答应,要看看小雨却不难,所以当初皇贵妃交代承乾宫里打人的太监,章答应弄晕了就好,而对小雨则是照实了打。
小雨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被环春骗了,环春告诉岚琪时,笑得合不拢嘴“铃兰说她天天假哭,赖着不肯起来装病,连章答应都嫌弃她了。”
岚琪听了十分欢喜,感慨着“那里清净,她们怎么都成,就是可怜小雨真的挨了顿毒打,下回恐怕都不敢信你了。找机会多弄些好吃的给她,天热了,我们宫里的瓜果吃不完,都想法儿给送过去。”
环春则劝“眼下可不敢这么殷勤,好歹等一等,您放心,几口吃的总不会少了章答应的。”
岚琪没什么不满意,解决了杏儿的事,她只觉得浑身轻松,惠妃也好宜妃也罢,将来走一步算一步,把杏儿放在那里,固然时时刻刻多双眼睛,可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她一天天被折磨,更因此束手束尾,反而放不开拳脚来做事。
总算有几件如意的事,但眼下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皇贵妃的病。那天召集六宫后,皇贵妃沉睡了半天才醒过来,极度的虚弱让岚琪愧疚不已,可皇贵妃却欢喜异常地说“能让你对我愧疚,我到地底下也安心了。”
岚琪哭笑不得,可能看到皇贵妃笑,也是件好事。
是日午后,岚琪本想去承乾宫看看皇贵妃,景阳宫突然来人说,朝鲜国进贡的东西送来了。岚琪才想起这件事,今年本该三月里皇帝万寿的进贡,朝鲜国足足迟了两个月才送来,怪稀奇。
445 凤袍
朝鲜这般藩属国,每年向朝廷进献岁贡之外,还有元旦、万寿、冬至等等的常贡,玄烨因早年敬奉太皇太后与太后,万寿节极少铺张庆祝,但各藩属国的常贡不会少,每一次都会按时送来,唯有今年朝鲜国迟迟未进献,彼时皇帝在返京途中,朝廷一时无人计较,后宫更加不得轻易干涉。
这会儿岚琪到景阳宫,内务府已送来一些绵绸、貂皮、鹿皮、花席,银两马匹之类自然不会往后宫送,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皇帝通常会分拨一些到后宫,让妃嫔们自行分享。
荣妃正说“今年送来的鹿皮极好,入秋给太后做炕上的褥子,坐着一定舒服极了。”
岚琪不大在乎用的东西,大冷天屋子里都是烧地龙的,用新棉花做的褥子就够舒服了,她的屋子里极少用这些兽皮,总觉得有气味不舒服。
“这几件皇贵妃、贵妃屋子里都要送去,余下的我这儿没什么要的,派人问问惠妃、宜妃,再有就让僖嫔敬嫔她们自己来瞧瞧,按着位份给,免得又说我们不公平。”荣妃笑着,却从边上另装的匣子里拿出一把小佩刀,欢喜地说,“之前跟皇上提过,胤祉想要一把小刀玩,我只是在皇上面前随口说过一句,这回皇上在进贡来的刀里挑了最好的一把,和这些东西一道送来,让我自己留着给胤祉。”
岚琪见荣姐姐这样高兴,故意酸溜溜地说“我可什么都没有呢,这些兽皮哪个稀罕,她们的料子也没咱们的好,做衣裳穿硬邦邦的,姐姐把刀赏我吧。”
荣妃推她一把“在我这里现眼,你那永和宫里随便扫扫,哪件不是宝贝?”说着派吉芯带着礼单去翊坤宫、长春宫传话,一面和岚琪坐下吃茶,随口道,“你知不知道朝鲜国这一次常贡为什么进献得这么晚?”
岚琪略略当闲话听说些,到底什么事也不明白,只听荣妃叹息说,“真是哪儿都一样,那个朝鲜国王也有许多嫔御,就不太平了,听说今年新封的一个禧嫔,这个张氏曾一度被撵出王宫,在咱们这儿可不敢想吧。”
岚琪满不在乎地笑笑“也算家家有本难念的,不过家都大了些。”
荣妃则道“这还不是稀奇的,刚内务府送东西来,我随口问了句今年怎么这么晚,他们说那个朝鲜国王忙着宫里嫔御的事,他的正室王妃四月里刚刚被赶出去,照他们那儿的话来说,就是废了,还送了折子递到朝廷来呢。”
“废了?”岚琪有些讶异,照着禁城里的规格,那边的王妃便是这里的皇后,顺治爷虽然也曾一度废后,这也因此被太皇太后念叨了一辈子,那边怎么也轻易地就废了正室。
荣妃道“说那位王妃闵氏善妒,我看是这位禧嫔手腕够毒辣,她在嫔位,距离王妃位一步之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个王妃闵氏没有子嗣,又失了恩宠,实在可怜。”
岚琪端了茶喝,轻声道“一家不知一家事,咱们何须为不相干的人叹息。”
荣妃却叹“皇上十几年不再立皇后,想想也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之后岚琪离了景阳宫,还是带着朝鲜的进贡之物去了承乾宫,正好皇贵妃刚醒来吃了药,正与四阿哥说话,胤禛见母亲来了,行礼站到一旁,岚琪将东西放下一一拿给皇贵妃看,皇贵妃摆手笑“谁稀罕他们的东西,每年看着可怜巴巴送进贡来,可我们朝廷赏赐回去的东西,够他们得意的了,几时亏待过他们。”
因见胤禛站在一旁傻乎乎听两人说话,便吩咐他去念书“我和德妃娘娘说说话,没你的事儿,今天小和子领来的功课,好好去念诵才是。”
胤禛脸上有笑容,看得两个母亲都高兴,孩子走后岚琪说荣妃从皇上那儿得了一把小佩刀,问要不要给胤禛也去讨一把,皇贵妃不屑地说“不稀罕他们的刀,蒙古送来的才好,下回你记着问皇上要一把。”
因皇贵妃精神尚可,两人说说闲话,岚琪将荣妃那儿听来的朝鲜国闲事转述给皇贵妃听,皇贵妃静地听她说,好半天突然道“那日我召见六宫时穿的袍子,是皇后的凤袍,对不对?”
岚琪怔住,一时不言语,皇贵妃则继续道“那不是我平日穿的袍子,你们说拿去让觉禅贵人改,改得实在合体,但那不是我的袍子。这凤袍,你们从哪儿来的?”
“娘娘,发现了?”岚琪有些局促,不禁垂下眼帘。
皇贵妃叹气“我想你们没什么胆子做这种事,虽然只是细微的差别,可皇后就是皇后,皇贵妃就是皇贵……”
“是皇上的意思,凤袍是内务府新制的,臣妾也是听觉禅贵人说这袍子的规格不大对,才发现是皇后的服色。”岚琪认真地解释道,“臣妾不敢僭越,更不敢给您添麻烦,特地问了皇上,皇上只是点点头说‘就拿那衣裳给皇贵妃穿’,所以臣妾才让觉禅贵人放心地改。”
皇贵妃呆呆地看着她,她想了好几天,总觉得底下的人不敢做那种事,她是命不久矣的人,按上那么个罪名给她算什么?她无所谓其他的事,就不想因此牵连四阿哥,好在没有什么人提起来,似乎都十几年没见过皇后该如何穿戴,谁也没正看出其中的差别。她想过,会不会是玄烨的心意,可好端端地,做这样的事干什么。
“可惜只是件袍子。”皇贵妃怅然,转过脸,稍稍挪动身子想换一个姿势,岚琪来搀扶她,触手摸到胳膊时,那睽违十一年的惊恐又钻进她心里,昔日钮祜禄皇后也是这样,到最后病得骨瘦如柴。
皇贵妃找到舒服的姿势靠着,深深呼吸后,虚软地阖目休憩,岚琪坐在一旁,以为她要睡了,正想着要不要离开,却听皇贵妃开口“你说凤栖梧鸾停竹,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