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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消息传开,都知道钮祜禄家的新福晋有喜了。
消息传到咸福宫,温贵妃正不大耐烦地喂十阿哥吃饭,听见冬云告诉她似乎新福晋有喜了,她手里的勺子停下来呆呆地看着冬云,儿子等不及要吃,凑上来一扑,将她手里的碗掀翻盖在她衣裙上,一碗粥洒得到处都是,贵妃气得在十阿哥屁股上揍了两巴掌骂道“就知道吃,你什么时候才长大?”
稚儿无辜,吓得大哭,冬云让乳母抱去配殿里请觉禅贵人哄哄,这边忙着收拾清理,给主子换了衣裳,贵妃立定着由宫女给自己穿戴,眼神定定的不知想什么,半天重新坐回暖炕上,才恨道“她是什么低贱的人,也配给我们钮祜禄家生儿育女?”
冬云只劝“终究是喜事,娘娘还是高兴些,早点送赏赐去好。”
贵妃冷笑“她也没来告诉我,我送哪门子的赏赐?”
“福晋进宫先来请安,离宫也来请安,您都不见,想必若是您见了,应该先告诉您的,听说永和宫也是今天才刚刚知道。”冬云无奈地解释着,又规劝,“娘娘为何不放下芥蒂,您若对新福晋好些,德妃娘娘一定也……”
贵妃倏然瞪着她,恨恨道“我做什么要靠她施舍,她哪里比我好?你们记清除了,我再不是从前那个可怜虫,巴望着能和她交好做姐妹,我到底为什么要那样低三下四求她可怜?”
冬云无话可说,这一年一年各色各样的折腾轮下来,她都记不清主子几时又变的心性,之后几天温贵妃都不高兴,可是到阿灵阿进宫求见的日子,温贵妃又一改嘴脸,倒是和和气气地与兄长说了会儿话,还准备好东西让她带回去给岚瑛,连冬云都以为贵妃想通了。
日子一天天过,十一月里下了好几场大雪,腊月头上一直阴云密布狂风大雪,难得到腊八这天放晴,都说果然是节日的好日子,各宫往来走动总算有几分腊月的热闹。
初九这天岚琪在慈宁宫陪太皇太后摸牌,绿珠匆匆从永和宫赶来,让环春把娘娘请出来说话,岚琪手里还捏着牌,以为是奶娃娃们不舒服,谁晓得却是晴天霹雳,岚瑛今晨小产了。
348 绝不姑息
手里的牌被捏得变了形,岚琪心痛欲碎,又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过多流露,整顿心情进来,可是老人家太了解她,一看脸色就知道有不好的事,关切道“是不是永和宫里出什么事了,到底养着两个奶娃娃,你是不该总在我这里待着。”
“公主阿哥都好,是家里有事。”岚琪低头理牌,缓缓告诉太皇太后岚瑛的遭遇,反而担心老人家着急,太皇太后只叹息,“那日我瞧她,自己身量还未长周全,怀孕的确辛苦,玄烨早年那些孩子都保不住,荣妃惠妃她们当时都太年轻,你怀四阿哥的时候就好多了,头一胎就保得住养得好,比她们有福气。你也别太难过,她还年轻,调养几年身子壮实了再生养不迟。”
彼时岚琪也是这个心情,尚不至于把事情想复杂了,只等两天后乌雅夫人进宫,抹着眼泪说宫里太医和宫外大夫都瞧过,说瑛儿不是自然流产,是被药物所伤,甚至担心已经伤了根本,三四年里未必能生养,若是没福气,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有了。
“妾身总想,她若能生下一男半女,在钮祜禄家也能挺直腰杆,她头一回回娘家跟妾身说月信没来,妾身就请家里往来的大夫给看了,知道是喜脉实在是高兴极了,就是怕大宅子里人多手杂有什么闪失,不叫她告诉家人,可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落得这个下场。”乌雅夫人泪眼婆娑,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叹息道,“妾身不该对娘娘说这些,她自有她的命数。”
听说是药物所致,问到宫里去了哪个太医,岚琪立刻让人宣召来,那太医原是为钮祜禄家做事,说白了忠于贵妃,可如今两府联姻,阿灵阿对娇妻十分宠爱,这些人大多还是听命于宫外,所以也不顾忌贵妃那边,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德妃娘娘。
果然动用宫里的太医去看,不单是看病那样简单,岚瑛屋子里的东西都查了,并无异状,只等问起新福晋日常饮食和那几天吃过什么,一样样查验皆无果,直到提起腊八这天咸福宫赏下的腊八粥,全家上下都吃了,只剩下一碗供奉在家祠里,结果一查,在粥里发现些许藏红花。
几位太医找人分别食用那一碗腊八粥,根据各人的气色脉搏等判断,这一碗看似简单的腊八粥里,应当含有巨量的藏红花,因腊八粥本身口味浓郁气味芳香,将藏红花淡淡的气息掩盖,寻常人吃了顶多胃部不适神情亢奋,那一天过节,或饮酒或多食,这些症状都不足为奇,但新福晋孕中之人,绝对经不起这样的猛药。
据福晋身边的丫头说,那天下午起福晋就不舒服,众人只当是害喜,结果半夜开始腹痛难忍甚至见红,这才着急找来大夫,可是一切都晚了,福晋足足疼了一晚上的肚子,初九早晨终于解脱,孩子也没了。
“娘娘,藏红花是名贵药材,寻常人轻易得不到,今年太医院内所用也有限,为了这一碗粥,下药的人真真是下了血本的,若是要查,各处药材店买卖都有账目,何时何日有人大量购入藏红花一查便知,真是有本事从外地带来,那也这是算得太精明。”太医这般对岚琪说,更说阿灵阿大人已经派人去查,只等结果。
但这些话岚琪都没太在意,让她皱眉头的,是咸福宫三个字,听太医说今年宫内所用藏红花有限,便问道“是否说,这腊八粥虽是从咸福宫做了赏到府里,但并不是贵妃下的药?”
太医伏地道“臣不敢担保贵妃娘娘到底与此事有无关联,但若要贵妃娘娘深居后宫之人弄得这么多的藏红花,实在是不大可能。说白了,大人不帮娘娘传递东西,娘娘何处弄去?”
的确是这个道理,太医走后,乌雅夫人对女儿说,女婿亲自上门向她和丈夫请罪,说他没照顾好瑛儿,更说虽然腊八粥是贵妃赏赐的,但贵妃在宫里若需要传递什么,向来都是家里经手,家里从不曾给她送大量的藏红花,她要在咸福宫弄好这些东西再送出来,几乎不可能,眼下已经在京城四处查询药房医馆是否有人大量收购藏红花,定要差个水落石出,给岚瑛一个交代。
“阿灵阿倒是尽心,可有什么用,若瑛儿此生不能再生育,往后她在钮祜禄家的日子一定会比现在辛苦。阿灵阿比她年长,将来若是先走一步,她膝下没个孩子,怎么在钮祜禄家立足?”岚琪眉头紧蹙,深深忧虑,“那会儿我在不在都不晓得,谁来保护她。”
这事儿兜兜转转,岚琪不免再次幽怨玄烨为她妹妹配成这一门婚事,虽然她晓得这么想没道理,可事情无法解决,更看不到未来,人总会纠结过去的事不放。
玄烨知道岚琪的脾气,虽然只是大臣家里妻妾小产的小事,本不该皇帝过问,但因关系到岚琪,他还是略打听了一二。这日来永和宫时,德妃还在慈宁宫未归,玄烨自己逗着一双儿女,岚琪归来时见玄烨正拿自己茶杯里的东西沾了给公主尝尝,边上的人都没说话,岚琪急着进来阻拦“皇上,您给女儿吃什么?”
本来俩孩子好好的,倒是被额娘这一声惊呼吓着了,一个跟着一个哭起来,直闹得人头疼欲裂,玄烨怪她“朕和他们一起很乖巧安静,偏你回来了才闹。”
岚琪看了玄烨杯子里只是一碗清水,才舒口气,嗔怪玄烨“皇上故意吓唬臣妾的?您知道臣妾进门了吧。”
“是逗你的,赶紧换了衣裳,屋子里热,穿这么多要捂出汗了。”玄烨心情不错,桌上还铺着几道奏折,因无要紧的事,不过是些请安的折子,他随手批来打发,等岚琪换了衣裳回来,这边已经收拾好了。
玄烨道“今天你妹妹被送回娘家去养身体了,说是阿灵阿的意思,朕不该管这些事,但听见了就想来告诉你。”
“之前太皇太后就说不如让她回娘家安胎,臣妾还开玩笑说他们夫妻俩分不开,若是听太皇太后说的,大概也没这件事。”岚琪说着不免幽怨,怪玄烨,“皇上若不指婚,瑛儿怎么能遭这罪。”
皇帝不在意,不过是一句话,眼下有正经的事要说,“朕本担心你会一时冲动去找贵妃的麻烦,等了两天宫里闲话不少,你这边却没动静。”
“臣妾天天在慈宁宫,太皇太后哪儿多少大道理听着,还能不冷静?”岚琪接过环春送来的茶,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继续说,“阿灵阿也把一些话托额娘带进来,臣妾知道,贵妃没本事弄那么多的藏红花,可是皇上别以为臣妾就不计较了,万一和贵妃娘娘有关联呢?她大可以假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