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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感激不尽“容若与曹大哥情同手足,难怪会问嫂嫂讨酒吃,他走了这么多日子了,我不曾在梦里见到他。”
这些话,马车内躲避着的沈宛听得真真切切,少夫人说她没梦见容若,沈宛亦如是,总想若能在梦里再见一回,她想告诉容若自己不后悔跟他一场,她想告诉容若自己会好好活下去,可是容若都不来见她,也没有去见妻妾,沈宛不自禁地就想她呢?
这一个她,自然是指宫里的她了,从跟着容若起,沈宛就一直知道他心里装着那个人,甚至更多的都给了她,恐怕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容若心里仍旧只想着那个人,更兴许眼下所有人都等待他入梦相见,他却只是去了她的梦境。
李氏很快登车,朝沈宛尴尬地笑了笑,马车迅速离开了墓地,李氏在路上说“她们如今孤儿寡母,也不晓得将来纳兰家谁来继承。明珠大人和夫人在时还好些,他们若有一日西去,少夫人她们的日子未必好过了,家里小儿子媳妇们都是厉害的角色。”
但沈宛一句都没听进去,直到李氏对她说“你放心,时而我会登门替你看看孩子好不好,捎个书信给你也方便。”
沈宛谢过,不久回到私宅,家里的东西都已收拾好,她明天就要启程离京,李氏送她到马车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给她说“全国通兑的,你安心带去江南吧,要紧时刻拿来用。我也没什么能给你,容若和我家相公兄弟一场,我们该替他照顾你,你别觉得抹不开面子,你要活下去,没钱可怎么行?”
不等沈宛拒绝,李氏怕她要塞回来似的,立刻转身就登车,在车上说“明儿我就不来送你了,妹子咱们后会有期。”
马车离去,沈宛捏着手里的银票呆立不动,家里丫头来催她进去,她才回过神。收好了银票,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收拾好,又把还留下跟着她的人叫来,问清他们想去什么地方,尽可能地都给了安置的银子,最后只留下一对母女愿意跟着她,她们家里也是孤儿寡母,离了沈宛无处安身。
下午时,曹寅派人来与沈宛确认明早马车的时间,才送走那几个人,家门前又有人来,似乎是头一回来这地方,一路问着“此处可是纳兰大人的宅子?”
沈宛见是陌生人,如今宅子里也没有家丁男仆,不免保持了些距离,但来者确认是沈宛的私宅后,就将随身的袋子双手奉上,只是说“我家主子让小的拿来,您收着吧。”
沈宛皱眉,自然要问“你家主子是哪一个?”
“主子说沈姑娘不必问,您收着这些东西就好,此去江南一路辛苦,还请多照顾着自己些。”来者客气地说罢这些话,见沈宛和身边的人远远离着都不来拿,索性放在了地上,也不等沈宛应什么,转身就走了。
只等那人走了老远,丫头才去关了门,捡起那袋子捧给沈宛,几人退回屋子里,一件件东西翻出来,是一叠厚厚的小额银票,和散碎的银子,边上做娘的妇人道“这些散碎银子,够咱们路上花销了,这人想得可真周到,银票虽值钱,路上可不好用,一定是咱们大爷从前的好友,真难为他们费心惦记了。”
不知为何,沈宛却觉得心里不踏实,若是容若的旧友,大可以报上姓名,而沈宛随着容若没少见过那几位公子哥,来私宅小聚的也不少,做什么要这样不张不扬地来接济自己?无端端的心里便会想到那个人,可又觉得不大可能,听说她在宫里并不如意,要如何找人送出这些东西给自己?
正发呆,中年妇人数着银票惊呼“姑娘,这里可有三万两银票啊,这是哪位贵人这样好心?”此贵人非彼贵人,可这两个字却戳中了沈宛的心,怔怔地跌坐在一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宫里头,岚琪从慈宁宫回来时,听说事情已经办妥了,环春她们并不知道主子具体做什么,只是派人往她娘家送了书信,都以为娘娘是向爹娘报平安,告诉他们自己振作起来了,她们怎会知道,德妃竟然会帮觉禅贵人给沈宛送钱。
三万两银票,是觉禅氏拿出来的,那些碎银子,估计是岚琪家人的心意,岚琪很惊讶小小一个贵人怎么能拿出三万两银票,觉禅氏当时苦笑“臣妾跟着贵妃娘娘,真真不愁衣食,贵妃娘娘家里时常送银子进来,娘娘她随手就赏给臣妾一些,银票也是一张张给了攒下的,臣妾无处可花,这些年就攒下了。”
彼时岚琪本想拒绝,可见觉禅氏并不强求,神情言辞也不激烈,反而动了心,接下银票答应了,之后借口让环春派人往家里送信函,辗转托阿玛把钱送去沈宛那里,再往后的事,她不会关心也无所谓如何,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两日后,岚琪才再次在宫道上偶遇觉禅氏,这时候沈宛早就远离京城,觉禅氏谢过德妃娘娘帮她完成心愿,将要分开时,觉禅氏却忽然道“娘娘,往后您在宫里务必诸事小心,阿哥公主们用的吃的,都要更加仔细才好。”
岚琪心头一紧,可觉禅氏说完这些就匆匆走开,反让她立定在宫道上,环春几人见主子发呆,问她怎么了,只听她怔怔地说“皇上为什么不告诉我,谁是凶手?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环春心内暗叫不好,这些日子眼瞧着精神起来的人,可不能这样钻牛角尖,也不敢胡乱劝说,先把她家送去慈宁宫,之后暗下与苏麻喇嬷嬷说起来,嬷嬷叹道“还是要让娘娘散散心才好。”
那样巧的是,这日皇帝散了朝过来陪祖母进午膳,说起今年暑热不退,想请皇祖母去瀛台疗养,太皇太后推脱说她不想坐车颠簸,在宫里挺好的,顺手则把岚琪推出来“你们俩去吧,入秋后回来,光明正大地去,我瞧瞧谁敢计较?”
玄烨微笑着点头,他心里明白皇祖母不会出门,他就是想等皇祖母说,让他带岚琪出去待一段日子,欣然答应“瀛台那边已经准备好,明天就走。”
231 他们的报应
皇帝突然要去瀛台,且只带德妃一人,要不是德妃才没了儿子,谁也不能轻易答应这件事,底下几个也就罢了,上头皇贵妃、宜妃几人最是尴尬。若说皇贵妃体弱多病不宜走动,宜妃早就出了月子神清气爽,顶多是十一阿哥还是个奶娃娃她走不开,可皇帝若有心带她去,孩子留在宫里又有什么不妥,说到底皇帝只想带德妃走,和旁人半点不相干。
可宫里的人都以为皇帝和德妃娘娘去瀛台逍遥快活,却不知两人才到那里就闹翻了,之后足足冷战了两天,环春她们都不晓得主子哪儿得罪了皇帝,白天她也不说话,吓得她们都不敢多嘴问,就是可惜难得出来一回,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日玄烨与大臣们在涵元殿议事,散了后正换衣裳,李公公进来尴尬地笑着“万岁爷,太皇太后传来口谕。”
“说什么?”玄烨虽问,其实心里已经明白,果然李公公转述皇祖母的意思,是问皇帝做什么和德妃闹僵了,若是不想哄她高兴的,就把人送回去,别让她在这里受委屈。
玄烨气哼哼道“她就是仗着皇祖母宠她。”
这是气话,不能当真,两人不愉快的事,其实很严肃,绝非闺房嬉闹的小事,还是怪那日觉禅贵人突然提醒德妃往后要诸事小心,让她忙了整个六月淡下了的事又梗在心里,玄烨去盛京前那晚她就问过皇帝为什么,那天到了瀛台,玄烨问她为什么反而比在宫里时闷闷不乐,岚琪一时冲动,又问了。
她问玄烨到底是谁杀了胤祚,问玄烨为什么不查,为什么对外宣布是急病而亡,难道她的儿子就要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但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些事不能问,所以问出来了,反而更痛苦。
玄烨并不生气岚琪有这样的疑惑,可他再三解释说眼下还不能说,不告诉她是不想她生活在不安之中,有时候有些事不知道,糊涂一些比什么都看得明白要好。
一个痛苦,一个无奈,这下就闹僵了,岚琪当晚就要求回宫,玄烨当然不答应,之后便是冷战至今,好容易就单独两人出来散心,反而连个面都不见了。
“万岁爷,来的人顺道带了苏麻喇嬷嬷酿的酒,嬷嬷说湃在井水里凉凉的最好喝,奴才已经着人去准备,您看今晚,不如请娘娘过来用膳。”李公公笑眯眯地说着,一切都为皇帝安置好了。
玄烨心里巴不得两人赶紧好起来,他后悔没能多点耐心,现下最可怜的人莫过于岚琪,她能振作起来能缓过精神,已经很不容易,自己的胸怀何至于如此狭小,便应了一声“去请。”
消息传过来,岚琪本不愿去,环春几人压根儿没理她,赶紧让人复命说娘娘准备好了就去涵元殿,岚琪一脸的